「田鳩長官,你們辛苦了。」率先與田鳩支隊聯系上的步兵第50聯隊聯隊長遠山登大佐看著向身邊部屬乞食的第10師團官兵的慘相心有戚戚焉,作為狂熱的擴張主義分子,他根本沒有想到進攻北中國後會遇到如此激烈的反抗,這種反抗動搖了他三個月解決中國問題的信心,但並不足以動搖他關于日本可以徹底擊敗中國,將中國變為殖民地的信念。
「多謝遠山君和宇都宮師團的指導。」田鳩的氣色還好,至于他部下的幾名聯隊長也正率部緩慢的集中起來,雖說損失是巨大的,出發時13000人的隊伍現在也許最多只剩下了零頭,但只要得到飽食和補充,第10師團照樣可以恢復尖銳的爪牙。「請遠山君給我們留下足夠的食物,我部就不打擾遠山君獲取更大的武勛了。」
「更大的武勛?」遠山登大佐苦笑著搖搖頭。「田鳩長官,支那軍都跑了,除了一座空城以外,就只有一些小蝦米了。」田鳩榮次郎瞪大了眼楮,仿佛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對此遠山登嘆息了一聲。「若不是田鳩長官這里和109師團的工藤君那面還纏住了一部分支那軍,恐怕這場仗我們就要顆粒無收了……」
的確,現在攻守易位,得償所願的日軍原本準備享用的是一道豐盛大餐。然而令日本人沮喪的是,好不容易網住的七八處包圍圈內,被割斷的西北軍各部少的不過半個連7~80號,多的也不過大半個營4~500人,根本無法實現既定的擊破西北軍主力于安陽城下,並在安陽一役中殲滅華北中國軍隊的根本目的。
既然大魚沒有網住,少數的小蝦米就成了日本人遮羞的唯一指望,于是這些鬼迷心竅的日軍指揮官們居然企圖用武力逼迫西北軍被圍各部放下武器,讓隨軍記者的妙筆生花來達到戰役本身所沒有能達到的目的。
「王八犢子的,」被日軍包圍在安陽城西天寧寺的071團2營營參謀主任尹文新從梳著小分頭的日軍翻譯手中接過日本人勸降的文告,看也不看就直接撕成了碎片,隨即丟在這名漢奸驚恐的臉上。「回去告訴你的那後爹,除非是尸體,他們什麼也別想得到。」漢奸翻譯丟下白旗狼狽的竄了出去,等跑出村子100多米了,一顆懲罰的子彈準確的命中了他的後心。「老子想明白了,留下你這樣的雜種,吃虧的還是老百姓,還是去閻王那跟你主子報喪吧。」
被圍的071團2營3連3排和團屬工兵指導連2排的官兵們拍手嬉笑著,對長官的行動表示了極大的支持,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外面圍著的日軍大部,也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果然,演砸了的日軍暴怒的打來炮彈,不過由于日軍攜帶的彈藥也不多了,因此只是砸過幾團硝煙之後,裹著厚厚軍大衣的日軍就臃腫的沖了過來。于是乎,並沒有真正停止過的槍聲又重新在安陽上空響徹了起來。
「身上還有四排子彈。」(毛)天祿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家當,他並非是獵兵,而是一名普通的步槍手,只不過因為突圍的時候跟部隊走散了,不得已才遁入已經成了死域的安陽城。「步槍里還有3粒。」(毛)天祿拉動著槍栓檢查著,他非常的用心,也許還不等子彈打完他就成了一具尸體,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當然準備能賺幾個是幾個了。「還有一把軍刺,木柄手榴彈有兩個。鋁制飯盒一個,里面有兩個鍋盔,水壺里還有半壺水,還有一個牛(肉)罐頭,兩支煙,若是省一點還可以堅持三天。」
正心里盤算著,突然眼楮的余光中出現了一隊穿行在安陽城區里的日軍。也許是一路行來沒有遭到抵抗的緣故,日軍顯得有些趾高氣揚的樣子,不過由于城外的槍聲還沒有停止,但日軍的動作似乎還沒有松懈,依然是以搜索的隊形前行著。
(毛)天祿立刻翻身趴到了地面上,這是城內一棟茶樓的二層,日軍的目光還看不到這個角落。(毛)天祿小心翼翼的將槍舉到面前,試圖瞄準其中一個,不過由于(毛)天祿的趴伏的位置在阻斷了日軍的視線也妨礙了他自己的瞄準,因此日軍時隱時現,讓他很難把握住自己的目標。正在此時,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槍響,這伙日軍一愣,隨即擺開了戰斗隊形,卻正好把身子暴(露)在(毛)天祿的準星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毛)天祿立刻一扣扳機,已經上膛的子彈有如離弦之箭一樣發射了出去。
松本次郎是一名來自弘前鄉下的上等兵,原本曾經服役過一次,退伍後回到鄉間,但日本東北農村的苦日子是他再也不想過的,正好趁著第二次征召回到軍隊中。原本這一次他就是準備到中國來撈一票,回國後也好過舒坦日子,若是能就此因為軍功升任伍長、軍曹、曹長以至于少尉的話那就是更好不過了。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宏偉的目標還沒有起步,就已經畫上了休止符。隨著(毛)天祿的這一聲槍響,他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鐵錘撞了一下,頓時被打倒在了安陽的街頭上。
「支那軍在那邊?」日軍暴叫著,撞開店門沖了進來,但等他們沖上時候,(毛)天祿早就穿過茶肆的回廊,從窗戶翻到了另一戶鄰家殘破的屋頂上,一頭鑽了進去。日軍隨即對周邊的民居展開了搜索,但是周邊的街區里街道縱橫,鄰里想借,到處是殘牆斷瓦,個把人貓進去根本就找不到。
「第二個!」(毛)天祿倒是如魚得水的游蕩在城區里,瞅準機會就給鬼子來一下,反正鬼子進城的越來越多,番號也越來越雜,各部之間互相並不能很好的聯絡,這就給(毛)天祿一絲堅持下去的機會。「第三個!」但是鬼子進城的兵力越多,(毛)天祿能游弋的區域也將越少了,好幾次他差一點跟鬼子(插)身而過,而且明亮的天光也不作美,他與日軍軍服迥然有異的服色也迎來了不少追殺的目光。「看樣子,要躲一躲了。」
做出決定的(毛)天祿瞅準一處倒塌的房屋鑽了進去,盡管屋子外表狼籍一片,但是最里面還是可以讓一個人半臥半坐著的,更讓(毛)天祿滿意的是不遠處的街口處有一個被遺棄街堡,想來日軍若是查驗過街堡里沒有人,一定會放松對四邊鄰舍的搜查力度的。
天色慢慢黯淡了下來,一整天又要過去了,倚在屋角(陰)影里的(毛)天祿一次又一次全神戒備的听著高唱著軍歌的日本兵列隊從屋外走過的聲響,一次又一次的從被炮火燒焦了的門縫里窺見日軍舉槍高喝萬歲的身影,這一切讓他在提心吊膽之余也感到了別樣的刺激。與此同時門縫里漏進來的陣陣寒意也幾乎把他給凍僵了,但他卻不能隨意行動。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昏暗,他小心的取出食物和飲水,慢慢的吃了幾口。這個時候日軍開始拆卸起沿街的可用的門板,想來是準備引火取暖來著。
「支那兵!」日軍拆鄰屋時,(毛)天祿已經準備好了,因此當日軍拆走他視作隱蔽所的幾塊木頭時,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外發射了一枚槍彈,子彈貫穿了日軍的身體,同時也暴(露)了他的位置。為了能突出重圍,他猛然丟過去一顆手榴彈,在彈片還沒有完全落地之前,他就頂著硝煙竄了出去。但是甫一沖出這個相對安全的隱蔽所,日軍的子彈就追了上來。
踉踉蹌蹌的(毛)天祿倒在地上,槍丟在一邊,他努力的想抓住腰間的另一枚手榴彈,卻被沖上來的日軍踩住了手。看著聚攏過來的那些獰笑的日軍,(毛)天祿輕蔑的笑了笑。猛然一發力,沖起來就想抱住當面的敵人。然而四五把刺刀立刻捅了上來,(毛)天祿冷冷的看了持槍的鬼子一眼,喃喃的說了一句,仰身摔倒了下來。
「橋本君,這個支那兵說了些什麼。」當面的日軍仿佛听到了(毛)天祿臨時前的遺言,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以至于身邊的日軍詢問著。
「支那兵說,可惜還有幾排子彈沒有打掉。」這個叫橋本的小鬼子摘下自己的軍帽,恭恭敬敬的向(毛)天祿的遺體鞠了一躬,身邊的日軍也紛紛效仿著,哪怕是身處敵對的兩方,對方的勇士也是值得自己尊敬的,當然這種尊敬並不是(毛)天祿生前所想要的。
「支那看起來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征服啊!」敬完禮的日軍重新戴上帽子,其中有人如是感嘆著,盡管下級官兵們並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戰爭形勢,但就以(毛)天祿的表現而言,中國顯然並非日軍可以用武力輕易打倒的。
「田邊君不要長他人志氣了。」另一個軍曹模樣的鬼子示意部下將(毛)天祿的尸體和日軍陣亡者的尸體放在一起,等一下拉出城去掩埋。「支那南方政府軍已經被我皇軍徹底擊垮了,攻下南京指日可待,一旦失去了南京,恐怕支那人也就失去了繼續戰斗的意志。」
「但願如此吧。」叫田邊的鬼子站直了身子。「要是這樣咱們就可以回日本了。」
「回日本,是啊!已經快新年了,也不知道櫻子她們如何了,真想回日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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