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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緝私總隊此次一共帶來岷江、巴渝、長江等三艘炮艇,外加拖曳的二十來條大大的木船,共計單趟可以運輸近千人過江。而下關中山碼頭到北岸浦口直線距離約為1.7公里,以三船平均5節的拖曳速度,再加上登船、下船的時間損失,差不多半個時可以往來一趟。但這只是最高的理論運輸速度,一旦日軍的飛機或是前出的炮艦開來,勢必要遲滯中**隊撤退的速度。不過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日軍的兵鋒已經進入南京,留給下關碼頭中**民的時間已經屈指可數了。
「又新兄,這可不行啊。」安在道憂心忡忡的看著黑煙籠罩的南京城,他的艦隊是上午7時左右到的下關,盡管一直沒有遭到日軍的空襲和炮艦襲擾,但四個半時過去了,依舊只輸運了不過八千多人,這個數字看起來不少,但起下關碼頭上越堆越多的逃難人群來還是九牛一毛。「城內的槍聲快要听不見了,這麼下去,日本人遲早會打過來,沒有阻擊線,恐怕大部分的弟兄們和老百姓都要交代在這。」
「可是人心都散了,不少弟兄的槍也都扔了。」陳頤鼎明白安在道的擔心,可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只有一個逃命的念頭,要想讓喪失勇氣的士兵們掉轉頭用自己的性命掩護他人,恐怕並非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再難也要試試!」到這,安在道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站了上去。「中央軍、粵軍還有其他各軍的弟兄們,你們扭頭看一看。」听到安在道的吼聲,這些當兵的情不自禁的轉身向城區方向看去,只見烈焰飛騰,隱隱約約中傳來嚎哭的聲音。「鬼子已經佔了南京,轉眼就要攻上來了。」人群一陣騷動。「可是船就那麼幾條,要想把大多數人都運過江去,那就需要把鬼子擋在碼頭外面。」嗡嗡的吵雜聲漸漸禁止了下來,在時不時傳來的槍炮聲的伴奏下,只有安在道洪亮的聲音在回蕩著。「我需要你們站出來,用自己的血肉擋住鬼子,用自己的犧牲換其他人的生存。」所有丟盔卸甲的中**人都面面相覷著。「你們d是不是男人,有沒有卵子,難道老人孩子被屠殺,妻女姊妹們被**你們都要旁觀嗎?」
安在道的話雖然听起來有些刺痛,但是這些心膽俱碎的軍人們並沒有勇氣站出來,只是一個個垂著頭在那低頭不語,不少人還在嘀咕著。「當官的都跑了,憑什麼咱們要死在這。」
正在安在道怒不可遏的時候,嘆息一聲的陳頤鼎站了過來。「黃埔畢業的都給我站出來。」他這一嗓子之後,遲疑之間七八個中下級軍官慢慢的走出了人群。「還有沒有呢。」陳頤鼎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又陸陸續續的走出幾十個尉官。「第87師的給我站出來。」
作為第87師的副師長,陳頤鼎的怒吼讓無言以對的中央軍們紛紛涌了過來,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武器早在撤退時作為累贅丟在路上了。
「黃埔的校訓是什麼,貪生怕死莫進來,現在你們願不願跟著我一起去死!」幾百名黃埔軍官和第87師的殘兵們轟然應諾著。「很好,這才是校長的兵。」到這,陳頤鼎向邊上旁觀的殘軍要求著。「邊上的兄弟們,你們不願斷後我不怪你們,但是手中有槍有彈的都交出了,讓我們多多少少能打死幾個鬼子!」
「陳師長,我這有槍!」黃埔十期畢業的嚴開運此時是教導總隊第二團炮連的代理連長,他帶著身邊僅有的30幾名戰士擠了過來,是有槍,不過是3、4支手槍和7、8桿步槍,另外還有5、6把刺刀而已。
「又新學長,算我一個吧。」被衛士從人群中抬出來的第51師306團團長邱維達艱難的從擔架上抬起身子,他剛剛在中華門城樓上指揮防御時身負重傷,盡管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失血過多的他臉色依舊難看的很。
「力行兄。」陳頤鼎一把抱住這位黃埔五期的湖南漢子,目光看向身邊的安在道,安在道會意的點點頭。「胡什麼,等一下你第一個上船,就是我們全死了,也用不著你一個傷員出來犧牲。」邱維達還準備什麼,但陳頤鼎堅定的道。「就這麼定了!」
「長官,也算我一個吧。」這麼一來,邊上的殘兵中有人站不住了。「我也是中央軍的。」
「算我一個吧,我們粵軍也不是沒有卵子的。」很快人群中就組織起2000多人的隊伍,盡管槍彈還有些不足,但是站出來的軍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士氣還是頗為高漲的。
「又新兄,這樣,你帶一千人防御北面幕府山方向過來的鬼子。我帶一千人擋住南面上新河方向來的鬼子。」鑒于挹江門嚴重堵塞,日軍不太可能從這個方向殺過來,安在道如是建議著,對此陳頤鼎並沒有反對,于是在一眾逃難民眾和殘兵的注視下,兩隊人馬悲壯的走出了下關碼頭,臨行前安在道向身邊的西北軍交代著。「讓謝艦長指揮撤退,要是日本人的飛機和炮艦來了,就解開纜繩,讓船自由行動,到北岸集合!」
果然不出安在道的所料,十二點剛剛過去,4架日軍的雙翼的三菱b51九七2號艦攻就出現在了下關碼頭的上空,慢吞吞的雙翼顯然對碼頭上的老百姓沒有興趣,但是對突兀在江中的木船以及中國海軍殘余的艦艇顯然有些意外。
日軍飛機很快撲了過來,見到殺氣騰騰的敵機襲來,西北海軍官兵立刻解開了系在各自艦尾上的纜繩,讓各自木船各以在江上機動並以人力分別劃向南、北岸。此時炸彈已經在江中落下。60公斤的炸彈在長江中激起沖天的水柱,不要被直接命中了,只要沖擊波沾上一點,恐怕單薄的木船也要因此而傾覆。
「讓長江號機動規避。」長江號上還搭載有一兩百人的難民,這個時候要是被日本人盯上了恐怕凶多吉少,因此巴渝號的艦長、艦隊代理指揮官謝添才如此命令著,與此同時,巴渝和岷江兩艦的防空機關槍同時開火,一時間漫天的火向肆無忌憚的日機籠罩了過去。
也許在日本人的想象中,中國海軍已經盡數覆滅在了江陰一線,因此狂妄的日機根本沒有想到江中的這幾條船還能反抗,一下子吃了虧,其中一架的機翼上頓時冒出了濃煙,歪歪扭扭的向下游方向飛去,而其他幾架也手忙腳亂的丟下炸彈,掉頭飛走了。
就在下關碼頭觀戰的中**民齊聲歡呼的時候,謝添才卻皺著眉頭命令著。「命令長江號立刻抓緊卸下難民,咱們的時間不多啊了。」
謝添才當然明白有這樣的結果是自己打了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然而西北海軍的困難還在後面。要知道除了四川緝私總隊的三艦中出了岷江號船齡較輕,速度和防護較好以外,其余兩艦都是劉湘主政時期留下來的老家伙。盡管兩艦都換過了主機,強化了防護,但當年這兩艘法制的退役炮艦沒有在四川少鬧笑話。曾經還有過人賦打油一首諷刺︰「好個巴渝大兵船,由渝開萬才七天。一切設備都齊整,外有縴藤兩大圈。若非拉灘打倒退,幾乎蓋過柏木船。布告沿江船夫子,浪沉兵船要賠錢。」因此就憑著這幾條船要面對日本人的海空一體作戰,恐怕年輕的西北海軍不付出血的代價是不可能的。
「給木船上的弟兄們打旗號,讓他們立刻靠過來。」謝添才繼續命令著,現在需要爭分奪秒,日本的炮艦隨時隨地可能出現在南京的江面上,能搶救一個是一個,晚了可就顧不上了。「另外控制好船上的交通艇,必要的時候把總隊長給接上來!」
然而還沒有等日軍中國方面艦隊的溯江艦隊出現在江面上,下關碼頭的兩翼就爆發了激烈的槍聲,顯然日本的包抄部隊已經沖了過來,試圖將下關碼頭一線的中**民一打盡,卻沒曾想一頭撞上了剛剛設置完畢的阻擊線上。
「操d,鬼子欺人太甚了。」看著幾個、十幾個就敢沖上來的日軍突前部隊,所有參與阻擊的中**人都義憤填膺著,盡管火炮、機關槍等重武器已經丟失殆盡,但手握步槍的中**人依舊發射著復仇的槍彈,將日軍遠遠的趕開去。
「心了,都隱蔽好。」看著亂糟糟的隊伍和 里啪啦胡亂開槍的軍人,安在道很難相信這就是曾經號稱精銳的中央軍和粵軍,還沒有丟掉陸軍知識的他不得不重新安排起來。「顧少校,你帶一個連的弟兄充當預備隊,馬營長,你帶200人在這個地方挖幾個單兵掩體充當第2道阻擊陣地,沒工具,用手挖也要刨出坑來,鬼子的機關槍和火炮可不生眼楮的。」趁著鬼子的後隊主力沒有上來,安在道盡量的調度著。「鄧連長、孫少校,你們帶人堵在這個位置上,咱們的槍彈不多,所以不能再隨意開槍了,放鬼子近一點,近了80碼後再射擊。」
「轟!」巨大的爆炸聲中斷了安在道的布置,又一隊日本人沖上來了。
「弟兄們,後面就是成千上萬的父老鄉親,我死國存,我生國亡,這個時候一切就拜托了。」安在道大吼著著,看著越來越近的鬼子,他穩穩的將準星套住其中的一個。「給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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