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藍九姑娘,難道是我說的不清楚,你沒有听清?」見藍九愣在自己面前,文夫人揚起眉頭,眸光含笑的問道。
「你說昌河要做北魏的皇帝?」藍九怔然半晌,才開口問道。
文夫人淡然一笑,臉龐上彌漫著令人痴迷的笑容,她並不著急回答藍九,反而是接過了身邊侍女捧上的茶水,悠閑的抿了一口之後才道︰
「今天夜色不錯,藍九姑娘何不先去沐浴,等你出來了陪我觀賞一下這園中的美景呢?」
藍九聞言,明白了文夫人的意思,她是想找個機會跟自己好好談一下,而自己現在身上狼狽不堪,實在不能靜下心來听她說話。從濱城急匆匆的趕來,藍九的確應該好好洗漱一下。
文夫人身邊的兩名侍女已經走上前來,恭敬的請藍九去沐浴,藍九沒有拒絕,隨著侍女走出了花園,來到了沐浴的地方,這兩名侍女很自然的跟在藍九的身邊服侍著,這一次藍九沒有拒絕,兩個侍女不僅僅是要服侍她洗漱,更重要的是監視藍九。
這里是相國府,藍九屬于外來的客人,在這里會受到監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府內的洗浴房十分的奢華而且寬敞,藍九在兩名侍女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洗完之後又在侍女的幫助下穿上了她們早已經準備好的衣服,這是一件湖藍色的長裙,並不是武士服。
「這是夫人特意為小姐準備的衣服,還有其他的顏色,若是小姐不喜歡湖藍色的話還可以再換。」旁邊的侍女十分乖巧的說道。
「不必了,這個顏色正好!」藍九答應一聲,心中忍不住的贊嘆,文夫人的眼光果然獨到,竟然能夠猜測出自己喜歡穿藍顏色的衣服。
一個人的喜好跟她的長相有很大關系的,單看一個人的長相便可以猜出她的喜好和適合穿的衣服,這是一種實力水平。
穿好衣服之後,兩名侍女已經輕盈的幫助藍九打開了房門,恭敬的站在了門外,等待藍九出來。藍九挽起未干的頭發隨著侍女走出了房間,早有侍女上前將一塊質地輕薄的絲巾圍在了藍九的頭頂上,防止藍九受涼。
這兩名侍女服侍的可謂完美,想來也是因為文夫人教的好,回到涼亭的時候文夫人面前的長琴已經被撤走,她面前的石桌上倒是擺滿了酒菜,文夫人就坐在石桌旁邊等待著。
「藍九小姐,你的確很配湖藍色的衣服,這件衣服也只有穿在你的身上才能表現出它的價值!」文夫人笑著轉頭望來,便看到一身湖藍色長裙的藍九盈盈走來,美的讓人恍惚,文夫人不由得贊嘆道。
「謝謝夫人的夸獎。」藍九來到了文夫人的對面坐定,輕聲道謝一聲,然後便用淡然的目光看著文夫人,等著她把話說下去。
「你可知道北魏的皇帝最喜歡的女人是誰?」文夫人悠閑的抿一口茶水,拿起了石桌上的筷子,示意藍九也一起吃東西。
「難道是狐族女嗎?」藍九也隨著拿起了筷子,跟著品嘗石桌上的飯菜。這些飯菜都做的十分精致,顯然是出自名廚手筆。
「真聰明,當年北魏帝迎娶狐族女可是驚動了整個朝野,更是逼死了兩名老臣,頂著所有大臣和貴族、世家的壓力娶了那位美人,這件事情當時也轟動了整個大陸,你們吳國人難道沒有听說過嗎?」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文夫人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傲然的自豪之色,讓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當年我應該還沒有出生吧,所以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藍九陪笑了一聲,目光盯著文夫人,心中卻是忍不住開始思忖,難道當年北魏帝迎娶狐族女的事情跟文夫人有關嗎?為何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仿佛在說自己的事情一樣。
「呵呵,現在的太子便是當年那個狐族女生下的孩子。只可惜,那狐族女沒有福氣,在生下太子之後便死掉了。不過一直到現在北魏帝仍然對狐族女念念不忘。也正因為如此,太子從小便已封冊。」文夫人接著笑道,說話的時候她抬頭看向了北魏皇宮的方向,眼神莫測。
「因為北魏帝對狐族女念念不忘,所以你才將狐族女送進皇宮的嗎?」藍九開口問道。
「你很聰明,因為現在北魏帝快不行了,我不過是想讓他臨死前看一眼他朝思暮想的人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太子不在北魏,正是最好的時機。」文夫人淡然回道。她的語氣很平靜,很難從她的口氣中听出什麼,但是可以感覺到她口中展現出來的鋒芒,這是一個極有野心的女人。
「狐族女的長相並不相同。難道北魏帝看到這些狐族女會想起太子的母親嗎?」藍九心中越發的疑惑,狐族女妖媚不假,但是跟人類一樣,狐族女的長相並不一樣,難道隨便找兩個狐族女送進去就行嗎?
「難道你不知道嗎?狐族女可以幻變成她們想要變成的樣子,這就是狐族女的最過人的地方。」文夫人淡笑了一聲,舉起酒杯示意藍九共飲。
文夫人所說的事情的確是藍九不曾想到也不知道的。狐族女還能幻變成為別人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听說呢。
「昌河帶著狐族女進宮,他會安全的把這兩個人帶回來的。」文夫人知道藍九最牽掛的肯定是狐族女的安全問題,為了安撫藍九,她便用肯定的口氣說道。
听到了文夫人的保證,藍九的確放心了不少,于是便開始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剛才夫人說幫助昌河搶奪皇位?」
「既然你已經看到昌河的眼楮了,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什麼了吧。」文夫人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很干脆的問道。
昌河的眼楮自己的確看到了,就是傳說中的雙瞳,但是這雙瞳能夠說明什麼呢?藍九是真的不明白,而且雙瞳跟皇位有什麼關系呢。
「昌河的雙瞳只有我知道,從小開始我便給他戴上了一種有色眼鏡,隱藏他的雙瞳,但是這一次他去濱城的時候卻不小心被你看到了。我想你應該猜測出什麼來了吧。」文夫人見藍九不語,便再次提點道。
「我只知道雙瞳是可以遺傳的,而且听說北魏有兩個雙瞳人。」藍九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這話是當初昌蘭告訴自己的。而當時昌蘭並沒有說另外兩個雙瞳的人是誰,但是藍九已經隱約猜測出來了。
「果然聰明呢!連這些事情都知道。」文夫人臉上的笑容有些冷了。關于昌河的身世乃是極其機密的事情,如今已經被藍九知道,文夫人必須考慮藍九是否會泄密的可能性。
「這些事情我剛知道而已,放心好了,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藍九看出了文夫人臉上的寒意,便壓低了聲音道。
「我應該相信你的吧。」文夫人聞言,臉上的冷色忽然消失,換上了一副燦爛而親和的笑容,無比篤定的說道。
這個樣子的文夫人看上去十分和藹,如同慈母一般,讓人忍不住的敞開了心懷。
「夫人應該相信我!」藍九十分篤定的回道。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你是否能夠幫我一個忙?在相國府里呆著別動,直到明天昌河回來!」文夫人點頭答應,卻又說道。
「可以,但我希望狐族女都能夠安全的回來!」藍九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道,只要狐族女能夠安全歸來,那麼等待一夜也沒什麼,更重要的是藍九知道狐族女沒有危險的,她們雖是被帶進了皇宮,但卻不會服侍北魏帝,最多只是充當北魏帝的心上人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而已。
而且現在藍九即便不答應文夫人的話也沒用,北魏皇宮的防守絕對不會比吳國皇宮薄弱,憑借藍九現在的能力要想潛進皇城救人談何容易。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自己也只有安安靜靜的在這里等待才能讓文夫人安心。按照文夫人所說,現在北魏帝重病,北魏境內肯定動亂異常,各個潛伏勢力蠢蠢欲動,文夫人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應付這些事情。而若是藍九不遵從文夫人意思的話,藍九很肯定她一定會對付自己的,因為文雪一直都在亭子外面沒有走。
文夫人是個很有野心、很有魄力的女人,這樣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絕對會不擇手段。
「小姐果然是個好說話的人,既然如此,那小姐就在相國府中留宿一夜吧,等到明天昌河回來,你便可以帶著你的狐族朋友回去了。」文夫人放下了筷子,已經擺出了一副讓人將藍九帶下去的樣子。
「文夫人,我還沒有吃飽,我能不能將這些飯菜帶回房中吃呢?」藍九只能起身,但卻指著石桌上的飯菜道。
文夫人有些驚訝,雖然她臉上沒有表現絲毫,但是眼中仍是閃過了一絲玩味的笑意。藍九的這句話十分唐突呢,而且作為客人即便沒有吃飽也不應該提出這樣要求的。這是貴族應該懂得的禮儀。
只不過既然藍九提出來了,那麼文夫人自然不會拒絕了,沖著藍九溫和的笑了笑,文夫人沖著身邊的侍女示意,便有幾名侍女上前將石桌上的飯菜收拾起來,準備送往藍九的房間。
「你跟我來吧!」文雪也在文夫人的示意下走了上來,帶著藍九穿過花園,去了相國府的偏院。
給藍九安排的住所就在偏院中,而且還是一間十分不錯的房間,走在前面的文雪打開了房門之後,幾名侍女先走了進去,將飯菜放在了桌上,然後才請藍九走了進去。
「吃完了就休息吧,明天昌河回來我會叫你的!」文雪饒有興趣的看了藍九一眼,囑咐道。
文雪覺得藍九這個丫頭還是蠻有趣的,能夠直接跟夫人開口要求將飯菜帶回房間,真是不一般的客氣呢!只不過這些飯菜涼了卻是會吃壞肚子,于是文雪便讓侍女又送來了一壺熱酒,這才給藍九關上了房門。
獨自坐在房間中,藍九吃的很美,將這幾天消耗的體力補充回來,藍九便解開了衣服,躺到了床上準備休息,今天見到了昌河的母親,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在來之前藍九曾經幻想過昌河的母親會長什麼樣子,也猜想過文夫人會是怎樣的脾性,但都沒有親眼看到她的真人之後震驚。
文夫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是一個智慧型的女強人,是一個喜歡控制,野心很大的女人,她身上擁有最高貴的氣質,也擁有強悍的女王氣場,尤其是文夫人在說要昌河做皇帝的時候,藍九是無比震驚的。
從文夫人的談話中,藍九已經隱約猜測出來了幾分,昌河極有可能是北魏帝的兒子,而並非逍遙城主昌南的。像文夫人這般有野心的女人會懷上北魏帝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文夫人風姿卓越,即便是現在成了半老徐娘,也仍然是風韻猶存。可以想象當年文夫人會是多麼迷人的模樣。
一個擁有傲人相貌、野心極大的女人會專門懷上北魏帝的兒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藍九覺得昌南有些可惜,這麼多年來竟然是為了別人養兒子!
「果然被監視了。」藍九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于是便開始修煉內力,在修煉的時候她敏銳的發現了房間周圍潛藏的武者,這些武者都是頂尖的高手,以自己居住的房間為中心,在四周設下了埋伏,剛才文夫人已經告訴了自己昌河將要奪取北魏皇位的事情,那麼文夫人就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離開的。
藍九嘆息了一聲,準備回到床上休息,卻突然听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隱約還有相國府的大門被敞開的聲音,藍九從床上爬下來,湊到了房門前,從門縫里看見大批的軍士竟然進了相國府,其中一名領兵的將軍直奔相國府的正房而去。
夜半兵動,必然是發生了突發情況。
不多會,便見披著大裘的文夫人在那名將軍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間,文夫人顯得十分匆忙,那將軍一邊跟文夫人說著一邊比劃著,而文雪就跟在文夫人的身後,臉色陰沉。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藍九只能看見那名將軍跟文夫人說了一些話之後便離開了。只是大批的軍士卻是留在了相國府中,那些軍人開始分批把守相國府的路徑和緊要關口。然後文夫人轉身跟身旁的文雪低頭商量了一陣,便看到文雪快步走到了藍九的房間前,在文雪的示意下,原本監視藍九的高手全都撤走了,都撤去了文夫人的面前。
「文雪姐姐,等一下。」藍九見此,便打開了房門,喊住了文雪,依照文雪的實力她絕對知道自己沒睡正在偷看,所以藍九便直接開口問道︰
「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事!你就在房中好好呆著吧!」文雪並沒有理會藍九,匆匆的跟她交代一聲,然後便帶領幾名高級武者走到了文夫人的旁邊,而文夫人也看到了藍九,她抬頭看了藍九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又開始跟那幾名高級武者交代起事情來。
文夫人的臉色雖然已經平靜,但是可以看出她眼中急切的神色,看得出來,葉城中必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而且是跟文夫人、昌河有關的事情。
文夫人身邊總共有五名高級武者,這些武者在得到了文夫人的命令之後其中有四名武者離開了相國府,不知去了什麼地方,而只有一名武者跟文雪留了下來,一左一右的跟在文夫人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文夫人安排完之後在院子中站了一會,她臉上帶著明顯的憂傷之色,眼神中也帶著焦急的神色。
「去把藍九叫來吧。」終究,文夫人嘆息了一聲,低頭沖著身邊的文雪道。
文雪答應一聲便來到了藍九的房間前,示意藍九跟自己過去。
當藍九來到文夫人的面前,只見文夫人嬌美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高傲之氣,反而帶著幾分淒涼,她苦笑一聲,沖著藍九道︰
「北魏太子提前回國,我們的計劃失敗了,現在昌河可能已經被扣留在皇宮里了,你的狐族朋友應該也會被扣在宮里,對不起了。我食言了。」
得到這樣的消息,藍九猶如五雷轟頂,她不僅擔心狐族女的安危,更擔心昌河的安慰。昌河帶狐族女進宮是為了見垂死的北魏帝,然後趁機奪取皇位,而太子提前歸來必然會對昌河下手的,歷來皇位的爭奪都少不了腥風血雨,而任何一個奪取了皇位的繼承人都會對曾經參與搶奪皇位、或者對皇位有威脅的人展開瘋狂的報復殺戮!
「文夫人,宮中有你的人嗎?」藍九連忙追問道。
昌河既然帶著狐族女進宮,那麼他身邊肯定還跟著其他人的,若是有其他人在,那麼昌河出事之後這些人應該出來通報的,如今他們都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昌河怎樣了。
「有,皇族侍衛統領便是我的人!可惜現在聯系不上他,跟著昌河一起去的侍從回來了一個,他是在城門前等待的,看到太子帶領衛隊回宮之後他便回來通報了。」事關昌河的安危,文夫人的語速快了不少,口氣中也帶著幾分急切。
北魏太子的手段,她太了解了。就是這個軍中成長起來的太子殺戮成性,不管是北方的凶蠻還是南方的夷族都曾被太子殘忍的滅族了,他對待一個種族尚且如此凶狠,可想而知他對待一個人的時候會多麼的凶狠。
原本文夫人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今夜就是北魏帝的駕崩之日,文夫人在讓昌河帶來兩個狐族女之後可以迷惑北魏帝,讓北魏帝在臨死之前改變遺旨,讓昌河做北魏的繼承人,而且文夫人也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北魏侍衛統領便是她的人,皇宮的軍隊盡在掌握之中,只要能夠改變遺旨,那麼昌河便可以登基。
為了不引起北魏境內和大臣、貴族們的反對,文夫人並沒有調集逍遙城的人,只是利用了北魏中可以用的人,其實,文夫人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十多年,整個北魏軍中有一小半的將領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尤其是在北魏國都附近的將領,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只是憑借這些人要搶奪皇位也足夠了,這也是她沒有找來逍遙城部隊的原因。
可以說這一次文夫人為自己的兒子爭取皇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太子卻在這個時候殺回來了,讓文夫人猝不及防。更重要的是,為了防備太子突然回國,文夫人已經秘密調集和買通了各個關卡,讓他們阻攔太子。但是這些關卡竟然沒有攔住太子,太子是帶著衛隊進城的。
那些關卡和哨所應該能夠攔住太子的,卻讓太子成功返回了皇宮,這便說明計劃中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也就是說現在只是知道太子已經回宮了而已,並不知道他是否抓住了昌河,更不知道他是否繼承了皇位?」藍九沉下心來,冷靜的分析道。
听到藍九的分析,文夫人也冷靜了下來,的確,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必要著急。太子不過是剛剛回來了而已,而且他並沒有帶著太多的軍隊,現在皇城侍衛還在自己的手中,還有勝算。
「的確是這樣,文雪,你現在去皇宮中查看一下,看看皇宮中什麼情況,還有聯系皇族侍衛統領仇英,讓他先不要亂動,密切注意著皇宮中的動靜。讓文冰率領的影子武士偷偷潛進皇宮,若是太子對昌河有什麼不利的舉動立刻救昌河出來!」文夫人在此時顯示出了她強大的領導能力,吩咐起事情來有條不紊,在得到文夫人的命令之後這些人便迅速的離開了,在文夫人的身邊只剩下了一名高手護衛。
「文夫人,你有沒有想過北魏帝或許今天晚上不會死呢?」藍九再次開口問道。
藍九的話再次給文夫人提了個醒,因為太擔心昌河,文夫人都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關系,若是北魏帝今天沒有死的話,那麼昌河也不會有事,太子也不可能繼承皇位,那麼自己剛才的安排便有些不妥了,雖然文夫人讓侍衛統領別動,但是卻讓文冰帶著影子武士潛進了皇宮,這些影子武士潛入皇宮之後是可能被發現的,若是被發現的話,那一切就敗露了。
「把文冰叫回來,在文雪回來之前影子武士不要做任何行動!」文夫人連忙沖著身邊的侍衛道。
那侍衛剛領命而去,相國府外面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腳步聲有些雜亂。最後這陣腳步聲在府門前停住,緊接著便傳來了府門被開啟的聲音。
在府門被開啟的時候,原本站在周圍的那些侍衛突然暴起,全都圍到了文夫人的身邊。在文夫人的身前亮出了兵器,如臨大敵。這些侍衛就是剛才那位將軍帶來的北魏將士,他們的反應速度很快,可見訓練有素。
「媚兒,是我!」這位,府門外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緊接著便看到一人快步從府門外走了進來。
「你們退下吧。」從府門外走進的華服男人顯然是文夫人認識的人,而且他並不是別人,正是這相國府的主人、北魏的相國平章。文夫人沖著身前的侍衛招了招手,那些侍衛便都退了下去。
平章快步走到文夫人面前,顧不得許多,直接道︰
「北魏帝並沒有駕崩,現在太子已經回宮,他跟昌河公子踫上了,就在北魏帝的寢宮中!」
听到北魏帝還未駕崩的消息,文夫人松了一口氣。只要北魏帝還活著,那麼就還有勝算,昌河便暫時不會有危險。
「相國大人,麻煩你準備一下,我要進宮。」文夫人拉了上的大裘,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淡然開口道。
「媚……文夫人,你要進宮?」平章面露驚訝之色,但是文夫人的一聲「相國大人」提醒了他,讓他看到了文夫人身邊的藍九,于是平章也用尊稱問道。
只不過平章的口氣中卻帶著擔憂和不舍。顯然他是不想讓文夫人進宮的。
「恩,麻煩相國準備一下吧。」然而,文夫人要進宮的主意已定,她肯定的說完之後便帶著兩名侍女轉身回到了房間中換衣服去了,不多時,便見文夫人穿著華麗的紫色長袍走了出來。
文夫人打扮一新,紫色長袍上繡暗金圖紋,烏發挽起冠以鎏金步搖,耳環首飾雖然選用低調,但仍然讓文夫人滿身貴氣,這個樣子的文夫人從房中走出之後立刻便吸引的平章愣在原地看傻了眼楮。
「藍九,你跟我一起去吧。」文夫人目光淡淡的看了平章一眼,沒有理會他,而是沖著藍九說道。
藍九點了點頭表示答應,在來到北魏之後的所見所聞,藍九已經明白了文夫人強大的外交手段,不管是先前帶兵來保護文夫人的將軍,還是眼前的這位相國大人,顯然都是被文夫人控制的人,尤其是平章相國,明顯是垂涎文夫人的美色,徹底的被迷惑住了。
「額……我現在就帶著你們進宮!」平章仍在看著文夫人發呆,卻在文夫人一個凌厲的眼神中回過神來,他連忙答應一聲,匆忙轉身,帶著文夫人、藍九等人出了相國府,乘坐兩輛馬車朝皇宮中駛去。
皇宮已經戒嚴,大批的皇族侍衛把守住了皇宮的各個出口,即便是有平章帶路,藍九等人仍是受到了皇族侍衛的盤查,只不過這些皇族侍衛也沒有難為她們,只是在檢查完車上沒有攻擊性的武器之後便放他們進去了。
進入皇城之後,一行人直奔北魏帝的寢宮。此時,寢宮外面早已經站滿了人,北魏的文武大臣,還有後宮中眾多嬪妃都跪在寢宮前,平章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只不過當文夫人出現之後所有的大臣卻都抬起頭來,朝文夫人投來驚訝的目光。
因為夜色很深,所以大多數的人是看不到文夫人長相的,只能看到她身穿紫色長袍,能夠看出來文夫人迷人、窈窕的身段,但這個並不是眾人最在意的,他們最在意的是文夫人手中的一塊玉牌。
只見文夫人手舉玉牌穿過重重侍衛和大臣人牆一直朝寢宮中走去,在這塊玉牌面前,所有的大臣和侍衛全都讓開了道路,任由文夫人一路走到了寢宮門前。
而藍九一路隨行,在走到寢宮門前的時候,藍九看到了太子。一身黑色武士服,一頭雪白長發,一雙重瞳,滿身冷厲的氣質,他就是那一夜自己遇到的人,這一次近距離的接觸,藍九看清了他的長相,英俊但卻透著一股逼人的煞氣。
只不過,太子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藍九,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文夫人的身上,眼看著文夫人高舉手中玉牌走到了寢宮門前,正要進入寢宮,太子並沒有阻攔,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抱起了胳膊,沖著文夫人笑道︰
「文媚貴妃,您終于還是親自出現了啊!」
文媚貴妃,這是皇族內才會有的稱呼,貴妃在古武大陸上是地位僅次于皇後的女人,在三國中每個皇帝只有一名皇後和一名貴妃,剩下的只是妃嬪而已。
貴妃擁有跟皇後相差無幾的權利,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平起平坐!
而文夫人就是北魏帝當年的貴妃,也無怪她對北魏內的政事如此了解,無怪她能夠控制這麼多的北魏官員,無怪她手中舉著玉牌的時候可以直奔北魏帝的寢宮,而眾人卻無一敢上前阻攔。
她手中的玉牌就是貴妃的身邊標志!任何人都不敢阻攔,只是文夫人不做貴妃已經很多年了,很多官員並不知道文媚貴妃,更不知道當年的文媚貴妃竟然出了皇宮嫁給了昌南。
「太子,我兒子在里面嗎?」文夫人在門前停下,目光冷銳的看了太子一眼,開口問道。
「你說我的弟弟昌河嗎?」太子臉上的笑容陰冷中也帶著幾分嘲諷,他說話的時候瞥了文夫人身邊的藍九一眼,很顯然太子記得藍九。
「這個就是從建鄴城中跑出來的藍九吧,嘖嘖∼真是好可惜的美人啊!想來吳湘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才導致滅國的吧!」太子聲音低沉而刺耳的笑道。
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藍九,什麼吳湘為了自己導致滅國?!藍九不懂,也不明白,但是她能夠听出太子話中對自己、對吳湘的嘲諷。藍九很不喜歡太子說話的口氣。
「我能進去嗎?」文夫人一向知道太子的秉性,知道他是一個難纏的人物,跟他說話問不出有用的東西,反而被他氣的不輕!所以文夫人便不再理會太子。
「您自然可以了,按照禮節,我還得叫您一聲母妃呢,我陪您進去!」太子冷哼一聲,上前幫助文夫人敞開了房門,在前方為她帶路,率先走進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的光線很昏暗,北魏帝的寢宮一向都是燈火通明,而現在看著光線昏暗的房間,文夫人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自己兒子的安全重要,文夫人顧忌不了許多,隨著太子走進了大殿中,藍九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剛走進大殿便看到侍女們跪滿了一地,而在房門處還有幾名黑衣衛士守衛著,大殿中足足跪著百名侍女,但是這些侍女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靜靜的跪在地上,若不是有幾個侍女身體瑟瑟發抖,藍九險些以為這些侍女都化成石頭了呢。
「北魏帝怎麼樣了?」走進大殿之後,文夫人發覺氣氛有些不對頭,因為寢宮中實在太安靜了,安靜的可怕。那些跪了一地的侍女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響,但是龍塌上一樣沒什麼動靜,甚至是給北魏帝看病的醫官都垂手站在龍塌前不動。
「文媚貴妃既然已經來了,難道不想看北魏帝的最後一面嗎?」太子一聲冷笑,站在了文夫人的背後,不準她出門,示意她朝前走去。
這個時候文夫人已經沒有了退路,因為來的太著急,文夫人並沒有帶侍衛,也沒有等文雪回來,文夫人自己是不會任何武技的,而太子卻是北魏境內數一數二的高手,若是太子要動手,即便是文雪也未必會是對手。
而藍九也不可能是太子的對手,實際上,當太子站在藍九面前,將她和文夫人隔開的時候,藍九便感覺到了太子身上涌現出來的絲絲寒氣,這是一種極其高深的內力,內力中卻透著逼人的寒意,太子實力高深,的確不是藍九能夠抵擋的。
「你可以在這里停下了!」太子示意文夫人上前的同時已經轉頭看向了藍九,命令她停在了原地。
文夫人用力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前去,但是走到床邊之後,文夫人卻忽然喪失了掀開龍塌前簾子的勇氣,她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北魏帝了,當年從皇宮中離開的時候那景象歷歷在目,文夫人雖然天姿國色,但是在北魏帝面前卻不得寵,因為北魏帝曾經說過︰她乃是紅顏禍水,貌美而有野心的女人最可怕!正因為不得寵,所以文夫人才負氣從皇宮中逃走。
而在文媚貴妃逃走之後,北魏帝根本就沒有派人尋找,只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說貴妃已經駕崩了。只不過文媚貴妃在逃走之後卻是懷有身孕了,她懷的正是昌河。當她離開皇宮的時候她便暗暗發誓,一定會回來的,當她在回來的時候一定要以主宰者的身份歸來。
于是,在接下來的二十年中,文媚苦心經營,輔助昌南建立了逍遙城,並且將逍遙城的勢力發展壯大,更是拉攏北魏境內的將領和貴族,為自己兒子以後的登基做準備。
文媚所作的一切的確有自己的野心**摻在其中,但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昌河。在這個大陸上最尊貴的人莫過于皇帝了,她認為自己的兒子本就是皇子,繼承皇位理所應當!
即便是現在,文媚之所以親自來皇宮便是要親自質問北魏帝,當初為何不管自己的去向?!並且要告訴他,他還有一個皇子便是昌河,而昌河就是最應該繼承皇位的人!
「文媚貴妃,要我幫你嗎?」太子走到了文夫人的身後,見她久久不動,便伸手想來幫忙。
而在這個時候文媚卻突然打開了太子伸來的手臂,篤定道︰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自己來!」
說完,文夫人便不再耽擱,一手拉開了圍在龍塌前面的床幔,當床幔被掀開之後,文媚看到了那個似曾相識的臉,只不過他的臉卻蒼老了許多,一雙眼楮也變得暗淡無光。恍惚間又有些陌生,仿佛這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北魏帝,真的離開太久了,她已經不記得北魏帝年輕的時候長得什麼樣子了。
「你果然老了啊!」文媚怔怔的盯著床上看了半晌,才張口吐出了一句話。
床上的人沒有動,文媚在打量了一陣之後便收起了目光,淡然開口道︰
「你還認得我吧,我來是要告訴你,昌河是你的兒子!我想知道你把昌河關在什麼地方!」
文媚自顧自的說完,床上卻沒有回應,文媚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她知道床上的這個人不喜歡自己,而且自己也不曾喜歡過這個北魏帝,但好歹他們夫妻一場,北魏帝竟然不理會自己,這讓文媚有些生氣。
「當年我出走你便是不聞不問,不管我們母子的生死!現在你竟然還這麼冷靜,難道你是鐵石心腸!」
文媚的聲音中帶著怒氣,作為一個貴妃如此大膽的喝問北魏帝是十分不敬的。但是在文媚喝問的時候,周圍的人卻無一人敢說話,其實太子就在面前,只要太子不說話,那麼其他人便更不敢說話了。
「我在問你呢!我們的兒子昌河在哪里?」見北魏帝依然沒有回聲,文媚生氣了。
「難道你要把我兒子關起來不讓我看到嗎?他也是你的兒子!應該繼承皇位!」文媚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若不是因為寢宮外面還有別人,文媚就要用吼的了。
「北魏帝,你怎麼了?」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北魏帝都沒有回答,文媚終于從剛才的激動中回過神來,發現了一點問題。
「哈哈,貴妃娘娘,我忘記告訴你了,父皇已經死了!」直到這時,太子才大笑著走上前來,十分粗魯的伸手推了床上的北魏帝一把。
北魏帝原本是斜倚著龍塌的扶手斜坐著的,卻被太子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麼?!」文媚忍不住的驚叫起來,她實在太驚訝了,北魏帝竟然已經死了,而且更驚訝于太子的表現,他竟然對自己的父皇這麼不尊重,直接伸手將北魏帝推倒了。
「我在提醒你而已,貴妃,你看看這是誰!」太子不屑的冷哼一聲,隨手抓過了站在一旁的一名醫官,然後將這名醫官推到了文夫人面前。
當文夫人看清眼前這名醫官的長相時,頓時震驚石化當場。
房間中的光線雖然昏暗,但是足可以辨認這名醫官是誰,而這不是別人,正是逍遙城主昌南,文夫人現在的丈夫。
「昌南,你……你怎麼在這里?」文夫人徹底慌了,她甚至不敢抬頭看自己的丈夫,慚愧的低下頭去,聲音很小的問道。
文夫人向來高貴典雅,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從來都沒有露出過這麼驚慌的一面,而在昌南的面前事情暴露之後,文夫人是徹底的心慌了。而看到文夫人慌亂的樣子,太子卻好心情的笑了起來,不僅僅因為文夫人慌亂,更重要的是太子從這一點看出了文夫人對昌南的心思,看來這個女人還是很喜歡自己現在這個丈夫的。
「我……我不應該瞞著你的,但是……我怕你接受不了昌河!」文夫人手指用力的拉著自己衣服一角,心中如同揣著一只亂蹦的兔子一樣,慌亂的臉色都漲紅了。
「唉……媚兒,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如此慌亂和擔憂,昌南眸光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臉上反而露出了關切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責怪。
听到昌南的話,文夫人徹底失神了,她愣愣的抬頭看向了昌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昌南可以原諒自己這麼大的錯誤嗎?
迎上妻子疑惑的眼神,昌南瀟灑一笑,傲然道︰
「我可是一直把昌河當成為自己的兒子呢!能有這麼一個好兒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既然昌河是你的兒子,那便是我兒子了!當初我娶你的時候便知道你身體素質特殊,可能一輩子只能有昌河一個兒子。我那時候便發誓會對他視如己出的!」
昌南說著已經上前,將文夫人擁在了懷中,文夫人神情恍惚,仿佛到現在都沒有回神,她怔怔的躺在丈夫的懷抱中,恍然如同做夢。
文夫人的身體的確很特殊,當年在皇宮中爭寵時難免被陷害,身體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好在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上了昌河,但是她這一生只能擁有昌河一個孩子!文夫人或許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是昌南是知道的。
而且昌南從一開始的時候便知道昌河不是自己的兒子。
平心而論,這些年來昌南的確把昌河當成自己兒子對待的,甚至即便是自己兒子也沒有昌南這麼細心,而且他們爺倆相處的還十分不錯。
「昌南是懂得醫術的,當初貴妃嫁給他的時候便有身孕,難道他不會發現嗎?」太子在旁鼓起掌來,一邊用戲虐的口吻道。
听到太子的話,文夫人終究是回過神來,她愧疚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她這一生前半輩子在皇宮中耗盡,好在後半輩子找到了昌南這個好男人,而現在這個好男人就在自己的身旁,她絕對不會讓這個好男人被傷害的。
「太子,你可知道皇城禁衛在我的控制之中?!」文夫人見太子用一種虎視眈眈的眼神看著自己和昌南,于是她便為自己打氣一般的開口說道。
「哼∼皇族禁衛?」而太子听到文夫人的話並沒有表現的多驚訝,他只是冷哼了一聲之後便看向了昌南。
「媚兒,皇族禁衛早已經被太子控制了,而且你所認識結交的那些將領也已經被北魏帝換掉了,在北魏帝臨死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應該知道北魏帝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北魏正是在他的手中強大了起來,而且他不會讓帝國在他死後陷入混亂的。目前整個皇城都在太子的控制當中!」昌南低聲開口,聲調中有些無奈,他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事情之後文媚必然傷心的,她苦苦經營了十幾年,為的便是能夠在今日一舉幫助昌河奪取皇位,但是她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已經被北魏帝和太子粉碎了。
北魏帝是難得一見的皇帝,而太子更是難得一見的繼承人。這兩個人實在太難對付了。文媚已經在這次交鋒中敗下陣來。
「怎麼可能?禁軍統領仇英是我的人!他絕對對我衷心的!」文夫人震驚的從昌南的懷中跳了出來,十分篤定的喊道。她絕對不相信仇英會叛變自己。
昌南見她不相信,便只能嘆息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
「唔,你說的仇英的確是一個難纏的人物呢,他的確對你忠心耿耿,所以我不得不把他殺掉了。」而在這時,太子卻沖著不遠處的暗衛做了一個手勢,那暗衛在得到命令之後便走了過來,而在他的手中,赫然提著一個人頭,正是禁衛統領仇英!
「啊!你個惡魔!」不管文夫人多麼不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了,仇英一死,那麼她的手中便沒有任何籌碼了,現在的她和自己的丈夫昌南就是太子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文夫人心中不甘,大聲呼道。
「我的確是個惡魔,我父皇在臨死之前也是這麼說的!」太子無所謂的笑了笑,從暗衛的手中接過了仇英的人頭,然後隨手一扔,扔到了龍塌之上,將仇英的頭落到了北魏帝的身邊。
殷紅的血跡染了一床,讓龍塌看起來骯髒不堪。太子的這個舉動可謂是對自己父皇的大不敬。
眼看著太子如此,太子身邊的暗衛和那些醫官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昌南目光冷冷的看了太子一眼,道︰
「北魏帝今夜不會駕崩,是太子殺死了他。」
這個消息無疑于晴天霹靂,不管是文夫人還是藍九都被震驚到了,太子竟然親手殺掉了自己的父皇?!他為何要這麼殘忍?既然他已經是太子,那麼皇位必然是他的,他何必著急要殺掉北魏帝呢?而且從昌南剛才所說的情況中也能夠看出來,北魏帝在臨終前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讓太子繼承皇位,他何必呢?!
「太子狼子野心,當初北魏帝便說過!」文夫人震驚之余,只是憤憤然道。
「不錯,父皇是這麼贊美過我,還說只有這樣的我才能繼承皇位,才能讓北魏強大!」面對文夫人凌厲的目光,太子毫不在意,十分瀟灑的點了點頭。
「夫君,你先走吧,我還有事請要跟太子說!」看出了太子眼中的殺氣,文夫人將昌南拉到了自己的身側,小聲道。
昌南自然明白自己的夫人要做什麼,她是想拖住太子,好讓自己逃走,因為她知道太子不會放過他們的,也不會放過昌河。
「夫人,沒事,昌河已經出宮了,現在就在皇城中。而且太子也不會對我們動手的!」昌南溫柔一笑,伸手攔住了文夫人的腰身,拉著她不讓上前。
「你說什麼?昌河已經出宮了嗎?」文夫人聞言,臉上露出了喜色,但她仍然不會相信太子會放過他們,太子這個人有仇必報,而且文夫人看得分明,太子的眼中帶著很濃的殺氣,他是要對他們動手的。
「貴妃,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本王現在不會殺你們,但是以後卻不好說了。你應該感謝你的好丈夫,被戴了綠帽子仍然不嫌棄你,還帶著逍遙城的軍隊偷偷潛進了葉城,若是我現在殺掉你們,是不是你們的軍隊就會偷襲皇宮讓葉城大亂呢?!」太子冷哼一聲,他的眼中的確帶著很濃的殺氣,但是他現在卻不能對這幾個人動手。
昌南的確聰明,他早就知道文夫人的計劃不會成功,所以昌南事先讓逍遙城的軍隊潛進了葉城中,目前葉城中潛伏著數萬逍遙城軍人,若是他在這個時候殺掉了昌南和文媚,那麼逍遙城必然造反,那葉城便會大亂了。
所以太子目前絕對不會殺掉他們的。葉城的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你帶來了逍遙城的軍隊?」文夫人再次被震驚到了,她一直都看不起的昌南竟然這麼聰明,事先安排好士兵救了他們一命。
「太子,把那兩個狐族女還給我!」恰在這時,一聲爆喝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便見一道黑影沖進了寢宮中,那人沖進來之後無視掉了所有的人,站到太子面前,開口大喝道。
等這人停住身形,眾人才看清原來是昌河。
「兒子,你沒事吧?」文夫人大喜過望,連忙上來拉住了昌河追問道。
雖然自己的計劃沒有成功,雖然沒有讓昌河成為北魏的皇帝,但是文夫人並不傷心,因為她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丈夫,而且最好的兒子也毫發無傷,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我沒事,母親,這個之徒搶走了我的狐族女,我要跟他要回來!」昌河連忙安撫了文夫人一聲,然後便指著太子喝道。
「昌河……弟弟,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我的兄弟!要對我恭敬一點,否則我生氣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一個小小的逍遙城我大可以率軍踩平!至于你所說的狐族女,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是給父皇陪葬用的!」太子皺起眉頭,口氣十分陰冷的喝道。
「那是我的人!由不得你說了算,把狐族女還給我還好說,否則我便讓你的葉城大亂,讓你的整個魏國陷入癱瘓,別忘記了。現在北魏所有的商行都在我昌家的控制當中,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切斷你所有軍隊的供給!」昌河毫不示弱,大吼一聲道。
昌河說的不錯,也只有昌河所說的這些才是太子真正擔心的。正因為昌家有這樣的能力,所以太子才沒有殺掉昌河一家,否則按照太子的個性,即便會因為殺掉昌河等人引得葉城中潛伏的逍遙城武者作亂,他也沒有太多的猶豫,但是牽扯到整個國家軍隊的補給問題就嚴重很多了。
北魏軍隊的補給由昌家提供,這個問題說起來是因為湘君!當初是湘君一力促成此事的。
「難道你為了兩個狐族女跟朕對立?!」太子徹底生氣了,但他實在顧慮,也只能喝道。
「那兩個狐族女本來就不是你的人,陪什麼葬?!把兩個狐族女交出來,我們立刻離開這里,而且我也絕對不會覬覦皇位,我仍然是昌南老爺子的兒子,不是這個北魏帝的兒子!」昌河大聲道。
「來人!」見昌河沖著自己大叫,太子怒吼一聲周圍立刻出現了大批的暗衛,這些暗衛是北魏皇宮中實力最強的影子武士,負責保護皇帝的安全,而現在用來對付昌河再好不過了。
這些暗衛足夠把昌河一家一網打盡,因為這些暗衛的實力足夠強大!
昌南見太子真的要動手,他連忙上前護在了昌河面前,小聲道︰
「兒子,那狐族女是你什麼朋友?不要了可以嗎?」
昌南知道狐族女是狐族跟人類的後代,這種特異品種他實在沒什麼感覺,而且他覺得自己的兒子為了狐族女而跟太子對著干太沖動了,也不值得。
「父親,不行的!我答應了她,一定要將這兩個狐族女帶回去,這兩個女人只是借她們來一趟而已!」昌河回答的十分肯定。
听到昌河的話之後,文夫人幽幽嘆息了一聲,她豈能不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既然兒子這麼說了,那就一定要將這兩個狐族女帶走,而且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文夫人從一開始便沒有對藍九不滿意,她之所以一再讓昌河離開藍九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這個計劃而已。而且昌河跟湘君是兄妹的關系,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結婚。
當初文夫人答應讓昌河跟湘君定下婚事不過是為了接近湘君而已,因為湘君是北魏的帶兵公主,跟她搞好了關系才能為自己所用。文夫人承認自己的手段太過卑鄙,承認自己利用了湘君,但她實在是太想還給昌河一個真正的身份了,所以才鋌而走險。
而現在,這一切都不需要了。昌河根本就不需要一個皇族身份,現在的昌河過得很好。而且文夫人感覺自己也不需要證明什麼了。能夠擁有昌河、昌南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獲了。
「不錯,我們必須要將那兩個狐族女帶走!」文夫人也站在了昌河的身邊,表示了對他的支持。
眼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個個都是要拼個魚死網破的樣子,太子真的很郁悶,而且也很為難,為了兩個狐族女激怒逍遙城可是不劃算的。只不過太子此時想的卻不是劃算不劃算,而是自己的面子問題。
雖然寢宮中沒有文武百官,但是這些侍女和醫官們都看到了,若是他懾于逍遙城的威勢而讓步,那麼就會留下笑柄的,他乃是北魏帝,作為一國之君是不會、也不應該受到任何人威脅的!
「看來只有殺掉你們了,我就用葉城的混亂和北魏軍的斷糧來換取你們逍遙城的命運,從此之後你們逍遙城將會永遠的在地圖上消失!」太子徹底冷下臉來,聲音冷厲,他雪白色的頭發無風自動,無形的內力開始在他的身體表面醞釀,昏暗的房間中他那一頭白發顯得尤其的刺眼,如同根根致命的利劍。
而得到了太子暗示的暗衛們也開始動手了,數十名暗衛將房間中的幾人包圍,這些暗衛個個都是頂尖高手,他們中的任何三個人聯手都可以擁有跟藍九相同的實力。
雙方力量的對比十分明顯,昌河這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贏太子一方的,更何況太子本人還是北魏的第一武者,即便逍遙城的影子武士來了也沒用。
「貴妃,你們一家正可以給我父皇陪葬!」太子陰冷一笑,一聲令下,周圍的暗衛便沖了上來。
「等一下!」當雙方交戰一觸即發之時,藍九突然沖了出來,攔在了雙方之間。
「太子,我們曾經見過!」藍九一出現便直奔太子,揚聲沖著太子喊道。
周圍的暗衛見有人出來阻止,本打算連藍九一起對付的,但是听到她說認識太子,這些暗衛不由得都停下手來,轉頭回望太子,等著太子新的指示。
「是見過!吳湘的表妹嘛,哈哈,吳湘就是因為你而滅國的!」太子冷冷的瞥了藍九一眼,旋即大笑。
「你所抓走的那兩名狐族女是我的朋友。我是專門趕來接我朋友回去的,太子雖然不願將狐族女交給逍遙城,但是你必須交給我!因為這兩個狐族女是我的朋友,她們沒有陪葬的義務!」藍九先不去考慮太子口中所說的吳國因為自己而滅是什麼道理,而是先開口道。
藍九也看出來了,太子絕對不會為了兩個狐族女而跟逍遙城翻臉的,他之所以要動手完全是因為剛才昌河的話太強硬了,讓他有些下不來台。太子個性陰暗,絕對不喜歡別人用稍微強硬一點的口吻跟他說話,尤其是他在剛登上皇位的時候。
這個時候太子要對逍遙城動手也算是殺雞儆猴,而藍九出來說狐族女的事情就不一樣了,因為自己不是太子對立的一方,而且狐族女的確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來找朋友里所應當!
「我想北魏帝必然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而且北魏在大陸上向來有法制國度之稱,北魏帝自然也是明事理的人,這兩個狐族女雖然闖進了皇宮該死,但她們是我的朋友,請太子網開一面,在登基之前赦免我的朋友,我相信不管是誰都會記住您的寬厚!」藍九見太子不語,立刻捧上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真的管用,太子听完之後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其實他何嘗不想放走這兩個狐族女,也好避免跟逍遙城的爭斗呢?!但是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台階!而藍九給他提供了這個理由和台階,他自然就可以順著下來了。
「好,看在吳湘的面子上我就放過你的朋友,你也好抽出時間來回吳國看一趟,恐怕建鄴城已經被蜀軍攻破了吧!回去的快了或許還能見到吳湘的最後一面。」太子瀟灑揮手,便有暗衛將那兩名狐族女帶了上來,送到了藍九面前。
眼看著狐族女已經被放回來,而且她們兩人毫發無傷,藍九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听到了建鄴城被圍攻的消息。
吳國正在經歷滅國,這是真的嗎?!狐族女已經被釋放,昌河等人便也收起了防備姿勢,不再跟太子作對,雖然問題已經解決,但是昌河很聰明的跟太子致歉,然後幾人便在太子暗衛的護送下走出了寢宮。
太子並沒有對昌河一家怎樣,只是當文夫人隨著走出寢宮的時候,等候在大殿前的百官們都朝她投來了猜忌的目光,剛才文夫人便是拿著玉牌進了寢宮,雖然很多人都不認識文夫人,但是他們認識那塊玉牌,那是皇帝的妃子才會有的玉牌,而且還是身份高貴的妃子才能有的東西。
原本這些大臣們以為文夫人是皇帝的妃嬪呢,現在卻見一個醫官扶著妃嬪還帶著一個年輕人從寢宮中走了出來,這些官員自然差異了。
難道是北魏帝的妃子跟這個醫官有奸情?還有這個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呢?
「北魏帝駕崩!百官祭拜!」正當這些官員們疑惑的時候,寢宮的大門突然敞開,然後便听到內侍的喊聲傳來。
皇帝駕崩的消息非同凡響,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所有的大臣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無論這些官員能不能哭下眼淚來,這個哭喪是必須的,這是代表了他們對于先皇的尊敬。
其中一些資質老的官員已經在年輕官員的攙扶下哭喊著朝寢宮中沖去,既然先皇已經駕崩,那麼這些老官員也應該看先皇最後一眼。
太子並沒有阻攔這些官員,只是當這些官員沖進去之後便看到了床上狼藉的模樣,只見先皇雖然已經被放平躺在了床上,但是床單上仍然留著斑斑血跡,還有一個人的頭顱扔在床邊,看起來相當的狼藉。
這是對先皇的不敬!幾個年老的官員已經開始憤憤不平了,太子自然看到了這些官員眼中的憤怒,他們是在怨恨自己呢。
面對百官質疑的眼神,太子冷哼一聲,道︰
「父皇本就重病在身,而仇英竟然在這個時候沖撞父皇,導致父皇氣血攻心而死,所以本王便手刃此賊,用他的頭來祭奠父皇,並且這件事情本王會追究下去的,仇英一族滅門,凡是跟仇英有牽扯的官員全部都要制裁!」
太子的命令剛硬而血腥,仇英一族也是北魏大族,要不然仇英也不會成為皇城統領,而太子剛上台便滅掉了仇英一族,可見其手段殘忍,而這也震驚到了所有的官員,這些官員全都摒住了呼吸不敢多說話了,生怕太子生氣會把他們一起收拾了。
太子的手段是很殘忍,他這麼殘忍的處置了仇英一族,雖然會留下暴君的惡名,但是卻能夠換來葉城和北魏的長治久安。太子要徹底滅掉文夫人在北魏軍中的勢力,讓文夫人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這一次北魏帝駕崩,太子能夠順利繼承皇位除去自己處置妥當之外,其實昌河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是昌河先一步通知自己北魏帝快不行了,所以太子才專門趕了回來。雖然在太子未到之前北魏帝已經做了周密的安排,但是文夫人的勢力依然強大,若是文夫人下定決心要拼個魚死網破,那麼葉城必然大亂,北魏將陷入混亂之中。
這一點太子還是念著昌河的好處的,所以他才大度的放走了昌河一家,否則他怎麼會任由文夫人離去!
逍遙城對于北魏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威脅,但是太子卻答應了昌河,在他有生之年不會對逍遙城動手,這也算是太子對昌河報信的回報。
北魏帝已死,但是北魏卻不會亂,繼承人的問題更不會有任何差池,太子從小已經被選定為繼承人,而且太子在北魏內的實力很強,在葉城周邊便有南北兩個軍團,總共三萬人全都是太子的直系部隊,而皇族侍衛也已經被太子控制。太子登基已經是注定的事情!
所以北魏要做的事情便是為先皇準備葬禮,並且為新皇準備登基典禮。
昌河等人離開皇宮之後便來到了內皇城,太子的暗衛將他們安排在城內的一家使館中休息,而且是高檔的使館。
「母親,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等進了使館之後,昌河便拉住了文夫人,猶猶豫豫的說道。
文夫人目光深深的看了昌河一眼,長嘆一聲,臉上露出了慈母的笑容,道︰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太子是你叫回來的!」
「啊?母親你竟然知道?!」昌河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抬頭看向了文夫人,滿臉愧疚之色。
「我猜的,我就說嘛,我已經封鎖了消息,並且讓關卡阻攔太子歸國,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快回來了。想必就是你給報信了。其實即便是太子沒有回來,我想我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小半而已,我不怪你,誰讓你是我兒子呢!而且這皇位也原本就是我要送給你的補償!」文夫人笑了笑,十分坦然的說道。
事已至此,文夫人已經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北魏帝不是傻子,他在臨死之前便做好了防備文夫人的準備,即便太子沒有回國,若是文夫人強行發動叛亂恐怕也會有一定的幾率被鎮壓下去,到了那一步,不管是自己的安危還是自己兒子、自己丈夫的安全都可能受到威脅。
而現在一切都成定局了也好,雖然十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但是文夫人收獲了自己丈夫的原諒。隱瞞昌河的身世一直都是壓在文夫人心中的石頭。她之所以不遺余力的要把昌河推向北魏皇位,也算是一種逃避,她不敢對昌南說昌河的真正身份,怕昌南不會原諒自己。
直到現在,文夫人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原來昌南從一開始的時候便知道昌河不是他親生兒子了,但他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一句怨言,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昌河都關懷備至。
「這些事情我從此不管了,逍遙城的事情以後也是你們爺倆的了,我以後要做一個賢妻良母,好好彌補這些年來虧欠昌南的東西!」文夫人給昌河一個溫柔的眼神之後,便將目光轉到了昌南的身上,柔情款款的說道。
「媚兒,你這麼說我可就不高興了,我不需要你懷著報恩的心態,咱們本來就是夫妻嘛!你過的高興了我才高興!」昌南爽朗一笑,擁著文夫人笑得燦爛無比。
躺在昌南懷中的文夫人笑得更甜,她終于知道這個男人才是她一生真正的歸宿,而且她已經擁有了二十年,她還要貪心的擁有下去,直到永遠。
此時的文夫人臉上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銳氣和深沉,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溫柔妻子的模樣。
眼看著父母恩愛的模樣,昌河打心底里高興,一直以來昌河都對母親的做法很有看法,他搞不懂自己的母親為何有這麼強烈的權利欲,而現在才明白母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而更讓昌河高興的是母親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了權力欲,她現在就是天底下最溫柔的母親,最漂亮的妻子。
眼看著昌河一家幸福的模樣,藍九實在不忍心打斷,但是她心中實在惦記吳湘,惦記吳國,于是便輕咳了一聲,道︰
「很抱歉打斷你們,我想回吳國一趟,看看建鄴城。」
听到藍九的話,文夫人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給自己的丈夫一個溫柔的眼神之後,才從他的懷抱中走出來,來到藍九面前,道︰
「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我可以將知道的事情告訴你!西蜀大軍兵分三路進攻吳國,其中一路大軍由西蜀王親自率領,有藍菲和藍靈引路直逼吳國建鄴城,我想現在建鄴城可能已經城破了。其他的兩路分別有王子率領,其中江三郎率領的部隊去進攻濱城了,江三郎進攻濱城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更違背了西蜀王的進軍計劃,不知道濱城中有什麼值得江三郎要掠奪的東西,而吳湘的反攻計劃更加讓人匪夷所思,吳國兩支精銳,一支是貪狼嶺的軍團,現在有武幕侯一家駐守,吳湘竟然命令這支軍團按兵不動,死死扼守貪狼嶺,而另一支天塹軍團則有封疆王率領去解救濱城了。我本人猜想濱城之所以會成為戰場八成是因為姑娘你吧。」
文夫人輕聲說完,便目光憐惜的看著藍九,她知道藍九心中的痛苦,想要安撫,卻是找不到安撫的話。
這些情報都是逍遙城的武者帶回來的,在這十幾年中文夫人將逍遙城發展壯大,潛行武者更是遍布整個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建立了強大的消息網。所以大陸上發生的任何事情文夫人都能夠知道。
可以說,文夫人真的是很強的人,她能夠將逍遙城的勢力發展到如此的境地,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吳國積弱、滅國的命運是在所難免的。這一切並不是吳湘的責任,卻讓吳湘成為了亡國之君。當初吳林之在位的時候吳國的所有弊端便已經顯露出來了,可以說吳國的積弱已經持續了幾代,在吳林之時期吳國便要滅亡了,卻因為吳國內有三名善戰之人推遲了吳國滅亡的速度。
當初吳國的北方有武幕侯率領,西方有封疆王統御,還有吳湘這個文武全才中間統御,可以說吳國的將領出色讓其他兩國沒有下手的機會,但是每年的征戰已經讓吳國消耗不起了。
「吳湘是個好皇帝,可惜他生不逢時,無論如何吳國都不可能抵擋西蜀軍對的攻勢,而北魏也對吳國虎視眈眈,畢竟吳國是最積弱的國家,而吳湘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調開了武幕侯一族和封疆王一脈,並且保全了吳國內最精銳的兩支部隊,讓建鄴城迎接滅國的命運,吳國雖弱,但財富卻不少。只是太多的商人和官吏都為富不仁,讓國庫空虛無以為繼,我相信吳湘這樣的做法有一個可能,便是用滅國來讓吳國涅磐重生!」昌河也走到了藍九面前,安撫道。
當初昌河便看出了吳國的弊端,他知道吳國不可能長久的,一個國家的積弱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無論是政策還是制度都妨礙了吳國的發展,而吳湘上位之後若想改革已經不可能了,吳國的制度已經到了毒瘤病發時期,根本就不可能改掉,更重要的是西蜀絕對不會等到吳國改革完成之後才發動攻擊的。
吳湘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趕走了藍九,獨自迎接滅國的命運,甚至吳湘還保全了吳國內最赫赫有名的兩支軍隊和兩個家族。這也是吳湘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現在這個時候,建鄴城或許已經破了,整個建鄴城正在經歷浴火重生的慘痛。
「吳湘趕我出吳國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嗎?!」藍九怔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是的,吳湘是你的表哥,他不會對你這麼絕情的,他是想讓你們活下來,畢竟你們和封疆王一脈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昌河聲音低沉的回道。
藍九現在也終于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始末,是的!吳湘是為了自己把藍九一家趕出吳國的,而他卻獨自一人承受滅國的慘痛。依稀還記得當初藍九離開建鄴城的時候,吳湘獨坐在龍椅上孤寂的模樣,他的眼神那麼黯淡,卻也藏著旁人無法了解的哀傷,他一向都是最冷酷的人,被人認為殺伐無情、薄情寡恩,但他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心善之人。
他頂著所有人的罵名,割掉了武幕侯的軍職,為的就是保全老侯爺一生征戰未嘗一敗的威名,他故做發怒的將武行雲趕去了貪狼嶺,為的就是留下武幕侯一家的血脈。他讓封疆王帶領最精銳的部隊馳援濱城為的就是保護藍九,避免藍九被江郎追擊的厄運。
一切的一切,他所作的就是為了藍九!
為了自己!藍九心口堵塞,一口悶氣提不上來,腳步突然便踉蹌了起來,渾身使不上力氣,癱倒了下去。
昌河連忙上前扶起了藍九,道︰
「我並沒有失憶,我只不過是想把你引來葉城,讓你遠離吳國,我知道你在明白事情的始末之後肯定會去找吳湘的。但是你改變不了什麼,這是吳湘選擇的路,也是吳國必然要走的路。你只要了解吳湘的苦心就好了。」
藍九的視線有些模糊,她恍恍惚惚中又想到了最後一次看吳湘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的吳湘被誤解的藍十胖揍了一頓,身體多處瘀傷,甚至肋骨也發生了骨折,當時的他陰郁的坐在王座上,看起來像是一個殘忍的帝王。但即便如此他都沒有責怪藍十,沒有責怪這個不懂事的弟弟。
「我要回吳國!」藍九大口喘息著,樣子十分狼狽,如同離開水的魚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憋斃。
看著藍九痛苦的模樣,昌河心如刀絞,見藍九要掙扎著離開,昌河只能轉頭看了自己的父母親一眼,在得到了父母親的同意之後,昌河干脆抱起藍九走出了使館。
使館外面早已經準備好了車馬,還有數百名軍士護衛。
「你帶著藍九先去,我跟你父親隨後跟去。」文夫人憐惜的看著昌河帶著藍九上了戰馬,然後叮囑道。
「母親,你們還是回逍遙城吧,吳國現在不安全。」昌河連忙道。
「小子,你太小看你老爹了,難道有我還保護不了你娘嗎?!」昌南立刻凶了起來,昌河無奈,只能感激一笑,帶著藍九策馬狂奔出了葉城,帶著數百名騎士奔向了吳國。
鐵騎一路顛簸,藍九的頭腦漸漸清醒,胸中的悶氣漸漸消散,從最初听到這個消息的傷痛和震驚中回過神來。
吳湘……當初自己是多麼恨他,現在自己便是多麼的愧疚。原來自己竟然這麼不了解他,誤會了他對自己所作的一切,這個沉默寡言的哥哥為自己做的事情太多了。
吳湘你不要死!我還要見你最後一面!
藍九心中呼喊著,從昌河的鐵騎上下來,俯身沖到了另外一只鐵騎上面,縱馬極快的沖刺了出去。眼看著藍九如此著急,昌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快馬加鞭的跟在身後。
只是即便是鐵騎的耐力也是有限的,在狂奔了一上午之後,鐵騎的體力明顯慢了下來,而且身後還跟著數百名騎兵,這些騎兵都是昌南安排在葉城中的騎士,此時帶著他們是為了應對突發狀況,畢竟西蜀軍就在吳國境內,不能忽略會跟西蜀軍遭遇的問題,尤其是江郎還惦記著藍九,他肯定在吳國境內派遣了不少的潛行者尋找藍九的蹤跡。
「九兒,休息一下吧,我們的鐵騎受不了,到建鄴城還需要三天的路程!」昌河見藍九發瘋一般朝建鄴城趕路,他便驅馬到藍九身邊,低聲道。
即便是快馬加鞭,要趕到建鄴城也需要三天的路程,若是這麼一直狂奔下去,鐵騎根本就受不了。
听到昌河的話,藍九漸漸放慢了鐵騎的速度,雖然被吳湘的消息攪亂了心神,但是藍九已經漸漸恢復了,要想趕到建鄴城就必須要保證鐵騎的體力,否則事半功倍。
「就在前面休息吧,今天下午便能夠越過關卡。」前方再過一段距離之後就是北魏的邊界了,藍九已經從鐵騎上停了下來,走到一旁開始休息。
昌河也將鐵騎交給了身邊的人,然後便來到了藍九的身邊,看著藍九的樣子,昌河卻是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話,于是便只是默默的陪在藍九的身邊。
「吳湘所作的事情你一開始便知道嗎?」藍九沉默了一會之後抬頭看向了昌河,問道。
「沒有,我是在得知了西蜀軍大舉進攻的消息之後才猜測出來的。」昌河回了一聲,湊到了藍九身邊,又道︰
「國家存亡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當初西蜀軍大舉進攻我們根本就無法改變什麼,逍遙城雖然有軍隊,但是無法跟西蜀爭鋒,即便是北魏軍隊也對西蜀軍忌憚三分,我想湘君公主帶領的一萬軍隊在建鄴城肯定被全殲了。」
說起湘君,藍九也是她感覺到了惋惜。湘君跟昌河是兄妹關系,等到湘君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肯定會傷心吧,原本是真心喜歡的人,最後卻變成了兄妹,任誰都無法接受。
不由得,藍九又想起了當初藍十說過的話,他說過昌河跟湘君做兄妹很合適,原來是真的!
「我只希望能夠看到吳湘最後一眼。」的確,藍九也沒有太多奢望的,吳國的滅亡連吳湘都阻止不了,更何況自己呢?
只是,藍九真的很想在看一眼吳湘,看一眼自己的大哥,親情一向都是藍九最缺少的東西,這一世雖然擁有了弟弟和娘親,但是父親一族卻是她的傷痛,吳湘是自己的表哥,她多想能夠每天都有「表哥」可以喊著。
听到藍九的願望之後昌河沒有接話,因為他不敢保證吳湘還活著,西蜀大軍三十萬人進入吳國在藍靈和藍菲兩人的指引下圍攻建鄴城,有了這兩個女人的指導,恐怕很快就會城破,而城破之後按照吳湘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屈服,那便只有死亡。
而且昌河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另外一個猜想。吳湘是個錚錚鐵骨男兒,應該會在被西蜀大軍圍困之時率領軍隊親自作戰,直到戰死。這樣的做法才最符合吳湘的作風,也更夠留下美名,讓吳國的人民記住他。更在吳國的民眾心底留下希望,讓經過戰火洗禮之後的吳國民眾可以涅磐重生。可以摒棄一切落後的舊俗,在這個大陸上很好的生存下去。
「吳湘留下了兩支軍隊,是想讓封疆王復國嗎?」藍九又問道。
藍九的話問到了昌河心中猜想的事情,他也在考慮吳湘留下這兩支軍隊的可能性。或許封疆王憑借這兩支軍隊可以富國,但畢竟太難了,而封疆王和武幕侯一脈若是在擁有了軍隊之後投降任何一國都會受到重視,同時也能夠獲得最大的好處。可以說這兩支軍對便是他們的保障。
「我倒是更願意相信這兩支軍對是吳湘留給他們的籌碼!不管是封疆王還是武幕侯對吳國的貢獻都很大,吳湘是想在吳國滅亡之後讓他們的生存有保障!」
昌河沉吟了一番之後才回道。
听到這里,藍九便不再說話了,休息了一段時間,藍九便起身跳上了鐵騎,再次朝建鄴城的方向奔去。
下午的時候他們成功的越過了關卡,來到了濱城控制的區域,卻正好迎上湘君公主的鐵騎衛隊,只是湘君公主卻並不在這支軍隊中。湘君已經先這數百名的鐵騎衛隊一步回國了。
北魏帝駕崩,湘君要回去奔喪,同時還要面對太子,盡管湘君威望很高,軍功更大甚至功高震主。但是太子卻不會對湘君怎樣的,畢竟湘君是他的親妹妹,更重要的是湘君是女人,也就注定了湘君不會成為太子的威脅。古武大陸向來都是男子為帝王。
沒有見到湘君,讓昌河也松了一口氣。關于自己的身世,他是最近才知道了,他也知道湘君喜歡自己,若是踫上湘君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與湘君的隊伍擦肩而過,藍九看出了昌河松了一口氣,她心中有些為湘君惋惜,湘君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得知自己被騙之後不知該有多麼傷心,等處理完吳湘的事情之後,藍九一定會找湘君好好談談的。
為了趕路,藍九等人在路過濱城的時候並沒有進去,只是派遣了一名騎兵去太古客棧給藍十傳信,讓他好好的呆在客棧中陪伴母親。
越過了濱城之後,昌河帶著藍九去了他們逍遙城的一個聯絡點,將所有的鐵騎換成了雲豹,一行人以更快的速度朝建鄴城奔去。
一路上走過吳國的境地,藍九看到了周圍衰敗的景象,濱城周邊遭到了江郎西蜀軍的洗劫,千瘡百空,一如現在衰敗的吳國。
即便沒有被蜀軍破壞的村落看上去也十分的落後,以前沒有注意,而現在注意到這個問題之後藍九才明白吳國已經積弱到了這個程度!
這樣子的吳國怎麼可能抵擋西蜀的進攻?!此時的藍九深刻明白了吳湘的苦心,同時也不得不佩服吳湘的洞察力,他竟然對吳國的國情如此了解,也正是基于對吳國國情的了解,所以他才做出了如此狠絕的事情來。
路上藍九等人的確遇到了西蜀軍的散騎,這些散騎自然不會對藍九等人造成威脅了,很輕松的將這些散騎擊殺之後,藍九心中卻有了不祥的預感,既然西蜀的散騎敢在吳國內游蕩便說明建鄴城已經被攻破了,吳國已經滅亡了。
因為濱城周邊距離建鄴城太遠,所以即便吳國國都已經被攻破,這邊的人也是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的。
胯下的雲豹比鐵騎速度快了很多,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兩天便可以達到,但越是接近吳國都城,藍九的心中便越擔心,因為能夠遇到的西蜀騎兵更多了。
終于,在第三天早上的時候,藍九等人來到了建鄴城郊外,初生的太陽紅彤彤的映照著建鄴城宏偉的輪廓,在藍天紅日之下讓這座巨大的城郭透出不一樣的莊重。
空氣中漂浮著一層淡淡的血腥味,郊外的草地上到處都是戰斗過的痕跡,尸體雖然已經被清理了,但是還留有不少的血跡,荒草蔓延,血跡斑斑,讓這郊外看起來尤其的陰森。
更要命的是在郊外藍九沒有看到一個人!當初在建鄴城的郊外居住著無數的貧民,這里便是貧民窟,貧民的數量甚至比建鄴城中的人口數量還多。其實單單從城外的這些貧民窟便可以看出來,吳國真的是太**了。
藍九策馬過來,一路上還可以看到被西蜀軍摧毀的貧民住宅,那些貧民用來蓋房子的木材和石板都被用來搭建成了臨時的帳篷住所,只是這些住所中卻沒有了士兵。
臨近建鄴城,藍九抬頭望去,卻看不見城牆上有任何旗幟,既沒有吳國的軍旗也沒有蜀國的王旗,整個建鄴城就像是一座死城。
昌河陪在藍九的身邊,已經下令讓幾名騎士先去探查情況了。藍九也放慢了坐騎的腳步,慢慢的朝建鄴城門走去。
前方那幾名探路的騎士已經返回,正站在城門前沖著藍九等人招手,說明城中沒有危險。
藍九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縱馬沖了上去,在巨大的城門前草地上,藍九看到了無數的尸體,有西蜀軍的也有吳**人的,這些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人人都保持著戰斗的姿勢,可見他們生前戰斗的慘烈。
建鄴城周圍都躺滿了尸體,顯然是因為尸體太多了,所以沒有人清理,好在是初冬的季節,尸體並沒有發臭,但是滿地數不盡尸體的場景仍然把藍九震驚到了。
建鄴城的攻防戰顯然十分慘烈,每一處城牆都可以看到死尸,每一處地方都可以看到殘肢斷臂。就在藍九走進城門的時候,她轉頭回望,在城門的東面城牆上看到了自己這幾天要見的人。
黑色的城牆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斑斑駁駁透著歷史的滄桑和凝重,一把巨大的黑色長槍貫穿了他的胸口,將他死死的釘在了厚重的城牆之上。金黃色的戰甲依舊威武,他一頭烏發迎風飛揚著,肆意狂傲,只是他冷酷的頭卻低了下去,埋在了胸前,飛揚的黑發凌亂的遮擋住了視線。
陪在藍九身邊的昌河也看到了這邊,他一時默然,只能靜靜的愣在原地。
「吳湘!哥……」隨著傷痛蔓延心房,藍九長呼一聲躍下了坐騎,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