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帝都的風月之地,首推攬月樓與覓芳華。攬月樓的老板素吟姑娘極為神秘,開青樓也開的不同尋常,樓中的姑娘個個都是絕色,卻半分才藝也不通。
這也算得是帝都青樓史上的一朵奇葩了,帝都哪家青樓中的姑娘不是色藝雙絕,前來**的嫖客也覺得能沾染上幾分風雅,是以才能吸引達官貴人。畢竟逛窯子這件事有身份的人是做不來的,尤其是朝中大員,但若是為了某位誤落風塵的姑娘那與眾不同的才藝慕名而去,好歹也掙回了幾分面子。
覓芳華走的是才藝的路子,以琴棋書畫四位美人為首,夜夜笙歌曼舞,實是附庸風雅的好所在。然而攬月樓卻是大刀闊斧的江東路線,樓里的姑娘全是以色侍人,若有哪位不開眼的想讓姑娘唱個曲兒來听,姑娘只會嬌滴滴的來這麼一句「大爺,您還是去覓芳華吧!」
這就是青樓史上的另一樁奇聞了,就這樣一座服務種類如此單純的青樓,也能在帝都開得如火如荼,與覓芳華一爭高下。
若是在其他地方,這樣的事情倒是平常,男人去青樓為了什麼,還不就是那麼回事。但是在帝都這樣的地方,街上的達官貴人比皇帝獵苑中馴養的駿馬都多,試問有誰敢明目張膽去這樣的地方?但說歸說,攬月樓前日日車馬盈門,當然,來客自然不會一進門就報出自己的官餃,更不會有人刻意拆穿其他人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
今夜的攬月樓又是賓客盈門,素吟獨居的小樓上紅燭盈盈,映出她對面埋頭吃喝的男人。當然,攬月樓的廚子也是出了名的好,膳食據說比得上皇宮御膳房。
「每次來都是一副三天沒吃過飯的饞相,合著我這麼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這一桌子酒菜?」素吟紅唇微撇,大發嬌嗔。
男子頗為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唇邊的油膩,陪笑道︰「這次去南疆風餐露宿了個把月,實在是……素素,你不要生氣……」
這一聲素素叫得實在是情深意重,門口的容舒听得一陣寒顫。沒想到冥夜宮中排名第三的殺手夜遼,竟然是這麼個情根深種的主兒。容舒強忍著一身的雞皮疙瘩,繼續凝神听下去。
夜遼見美人含嗔看著自己,頓時自慚形穢,訕笑著將破爛不堪的長衫拍了拍。素吟見他那副潦倒樣子,忍不住笑了,美眸流轉間嬌媚無限,頓時讓夜遼痴了一般呆望著她。
「下次來這之前打個招呼,人家也好早早安排好生意,免得……」她的話還沒說完,夜遼神色已然微變,還未看清他是怎樣動作的,彎刀已然在手。
夜遼左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桌上菜肴齊齊潑上左側的屏風。與此同時,夜遼身形已然迅速拔起翻過屏風,手中彎刀掠起一片光影。他人已越過了屏風,撞在屏風上的盤盞才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碎裂之聲,足見他身法之快。
素吟驚呼著起身,她才後退了一步,屏風已經裂為幾塊,轟然落地。夜遼的彎刀被容舒手中的鐵簫和蕭承鈞的折扇架住,三人對視片刻,才各自收手。素吟急忙福身道︰「屬下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夜遼卻是冷哼了一聲,用刀刃在自己左手掌心劃了一道,才收刀回鞘,自顧自在桌邊重新坐下,「若是再有下次,莫怪夜某手中的這把鳴鴻認血不認人了!」
上古傳說中利器「鳴鴻」此刻正掛在夜遼破爛的腰帶邊,古樸的刀鞘和刀柄不見半分花哨,讓人很難相信這就是傳說中不飲人血誓不歸鞘的名刀。方才拔刀的一刻,夜遼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質,讓人只能聯想起鳴鴻寒光凜凜的刀刃。
動手的那一瞬間,夜遼與鳴鴻已經完全融入了人刀合一的境界,素來不服輸的容舒此刻也沒有力氣反駁,方才的招架已經用盡了他畢生所學,倘若不是夜遼在最後一刻手下容情,恐怕容舒如今已然重傷。
畢竟夜遼攻擊的對象是容舒,所以蕭承鈞的情況要好很多,略微調息便恢復了過來。他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數月不見,夜先生的功力又精進了,冥夜宮今年的試煉,想必夜遼的排名要在夜藺之上了。」
面對蕭承鈞的贊賞,夜遼臉上連半分笑容也無,「那些虛名要來有何用?」
夜遼的武功或許在冥夜宮算不上最好的,但絕對是冥夜宮最為特別的殺手,也是江湖上仇家最多的殺手。比如排名第一的冥羽,或許除了冥夜宮的主人外,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面容,更沒有人見過他的武功家數的兵器,縱使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想要尋仇也無從尋起。
作為殺手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大部分殺手都是遵循了冥羽的規律,永遠都只在暗中活動,是江湖上神秘的存在。但夜遼卻是一個異數,他不僅明目張膽地用著鳴鴻,還從不屑于用偷襲的手段殺人,更不屑于向婦孺滅口。是以他殺的人雖然沒有冥羽多,但仇家卻遍布天下。
見他態度如此倨傲,素吟狠狠剜了他一眼,低聲道︰「不許對王爺這樣無禮!」
蕭承鈞卻不以為意地在桌邊坐下,「不知南疆的事,夜先生查的怎麼樣了?」
素吟的手在衣袖的掩飾下狠狠掐了夜遼一把,夜遼看了一眼她,眼中掠過一絲無奈的情緒,老老實實的開始回答蕭承鈞的問題。隨著他講述的深入,蕭承鈞倒還沒有什麼表示,容舒卻皺起了眉︰「喂,我們花了這麼多銀兩讓你做事,你就查出來這些?「
夜遼蹲在凳子上,嘴里咬著一根筷子,口齒不清道︰「不滿意我做的,你就自己去查嘍!」
容舒氣結︰「要是我去,一定比你做得好,至少也會抓些證據回來!」
夜遼吐出了嘴里的筷子,嬉皮笑臉的湊近容舒,「你怎麼知道我手中沒有證據?」看著容舒的表情,他哼了一聲,「不要自己腦子笨,就老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小子,想和我叫板,你還是回家多吃幾年飯吧。」
看到一向風度翩翩的容舒如今的樣子,素吟已經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蕭承鈞臉上也有忍俊不禁的表情。不待容舒反擊,夜遼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蕭承鈞身上︰「你說過只要做完這件事,就讓素吟跟我走的。」
蕭承鈞微微一笑︰「君子一諾千金。」
然而素吟卻花容失色的看了夜遼一眼,驚惶地雙膝跪地哀求道︰「王爺,素吟不想離開,這攬月樓還有很多事情要……」
蕭承鈞抬手制止了她的話,一字字道︰「素吟,本王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兌現。」
素吟眸底涌上了盈盈珠淚,看得夜遼心底一陣酸楚,待要伸手去替她拭淚,卻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
蕭承鈞淡淡開口道︰「從今日起,素吟就不再是攬月
樓的人了,她今後的人生由你為她負責,現在,可以將你拿到的證據都交給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