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中的宗祠,也就是祠堂門前,心妍抬頭看著這祠堂︰「呵,這祠堂修建得還不錯嘛……」
侍衛听了心妍的話有些愣,還是伸手推開了祠堂的門,走了進去,里面的兩側早就站滿了人,對面的牆之前,是古家列祖列宗的靈位,正中間,則是兩個手拿著棍杖的人,想必是行刑之人了吧?其中站著的人,幾乎全是幸災樂禍的。
「小姐!」心妍突然抬起頭,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不由得嘆了口氣,怎麼把靈兒給忘了呢……看來要惹這丫頭擔心了啊……這下可到好了……唉……接下去,又該怎麼安慰這個丫頭呢……
「妍兒……」除了靈兒以外,還有另一個略帶擔憂的聲音,心妍疑惑地側過頭去看,是古心妍的二哥,古易彥……心妍無奈地向他投去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到了那所謂先祖的靈位之前,沉默著,久久沒有動作。
「孽女!誰讓你站著這里的!給我跪下!」古旻的聲音傳來,回頭看去,才知道原來是他也來了。
心妍靜默地看了古旻一會兒,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淺淺的幅度,很淺很淺,她略帶諷刺地說道︰「是是是,我的青天大老爺。」
繼續看了那靈位一會兒,心妍才緩慢地跪下,向著兩個行刑的人開玩笑一般地說道︰「兩位大哥可要控制好力道,莫要才沒幾杖呢,就讓心妍昏過去了啊。」
兩人皆是一怔,看著這個有些瘦削的身子,都有些惻隱之心,卻是沒有辦法的,待到古旻的命令一下,暗紅色的棍杖落在了心妍的肩背之上,她也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再沒有任何動作。
又是打了幾杖,心妍略帶戲謔地開口︰「老爺,您這行刑之人對心妍放水了呢,打得好輕,重來如何?」
將要落下的一杖突然頓住,眾人皆是因為心妍的話而吃了一驚,古旻一皺眉,吩咐再用點力,杖子繼續落下,不過力道卻大了一些,心妍口中數著數字,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听見︰「二、三、四、五……」
「兩位大哥的力道又輕了下來呢,以外的作廢了,重新再來吧?」心妍一笑,再次吐出了驚人的話語。
力道再次加大了,心妍也沒有繼續言語,口中依舊數著數,才十下不到,雪白的衣衫便是一片血紅,並不難想象下面該是如何一片血肉模糊,她緊握的拳頭,也是指關節發白,行杖之人一時惻隱,力道不覺中小了一些,才兩杖下去,卻又是听見了心妍的聲音,很是平靜的聲音,她笑著對兩人,也是對所有人說︰「還是輕了,重來。」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心妍才數到了這里,而真正打下去的,卻不知到底有多少杖了,這在期間,行杖的人力道只要有一點減弱,她都會極其平靜地一笑,然後說道——「重來。」重復了至少不下三次以上。
行杖的人也似乎了解了心妍的性子,每一杖皆是狠狠地落下,整個祠堂都听得見,棍杖落在皮膚上的沉悶聲音,眼前的這個主子,有自己的倔強,若是真正的不希望她受到更多的傷,那麼就絕對不能手軟,否則,那一聲聲重來,叫得人心中總是一般不忍。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心妍的聲音開始斷續了,聲音已經不穩定了,每一杖下去,那身子的搖晃便是更是大了一些,仿佛隨時都要倒下一般,可是身子的主人,卻是堅持著什麼,始終不肯倒下,哪怕真的有一杖將自己打落在了地上,也會倔強地支撐著站起,然後接著數數……
行杖的兩人看著也十分不忍,可手上的力道卻不能少了半分,若是她再說出一個「重來」,恐怕他們的良心會更加不安了吧?所以只是將泛起的同情咬牙咽下。
「三…十九……四…十……」心妍的口中,雖是數到了四十,可是真正挨下的,卻是遠遠超過了一百,棍杖上也沾滿了鮮紅的液體,那件雪白的衣衫,早就已經變得血紅起來,讓人觸目驚心……而心妍卻是轉頭向著古旻一笑,鮮血再次順著嘴角流下︰「呵……我的…青天…大老爺,四十…杖……滿了……如今……您…可是滿意…了?」
「小姐!」靈兒的聲音中帶著哭腔,淚水早就爬滿了臉頰,「小姐!四十杖早就過了!您已經挨下百余杖了!」
心妍沒有回答靈兒的話,嘴角帶著嘲諷地笑容︰「古…旻……如今我…這個…模樣……你可是…滿意了?」
沒有等待古旻的驚愕結束,心妍繼續說道︰「曾經…你……辜負了我…娘親,現如今……你又是如此…對付我……生養之恩…我早已還清……從今日開始……我與…你們古家……再無瓜葛!」古心妍,你的債,我給你還了……你的爛攤子,我替你收拾了……那麼,我佔用你身體的這筆債,也是一筆勾銷了吧……
頭……好暈……這身子所承受的怕是已經到了極限了吧?也對啊……就是換做以前的自己都有些難忍呢……更何況,這副身子呢?眼前開始慢慢地發黑,意識也慢慢消散著……要昏過去了嗎?還真是……不爭氣呢……本想再有氣質一些的,給他們留下一個具有沖進力的印象,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有些打破自己的計劃……
「小姐!」靈兒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心妍眉頭一皺,真的,要讓那丫頭擔心了……要哄她可不容易啊……
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撐著地面,一只手扶住額頭,輕輕按揉著,該死的……現在就要昏過去了嗎……
「心妍!」另一個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比靈兒的更加焦急也更加擔憂,隨而,一個身影便飛速竄到自己面前,扶住了自己的身子。
是……誰?心妍努力抬起頭去看,卻是什麼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模糊了,接著眼前一黑便是倒在了那人的懷中,在意識完全消散之前,她再次听到了那焦急的聲音——「心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