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巧媽說寶寶終于過了小氣期,以後應該是穩定了,桑伊總算是松了口氣,這天早上桑伊睡得迷迷糊糊,便被外面的爭吵聲給驚醒了。
她披了件衣服起來,一看,幾個男人正在家里搬東西,而阿婆則站在一旁獨自落淚。
「喂……你們這是干什麼?」
桑伊大聲質問,將男人們攔住,不準他們家阿婆家里的東西給搬走。
「小妹妹,你讓開啊,這棟老房子城建司要收回了,這里,將會被蓋成別墅和游樂場!」
「什麼?這明明是我阿婆的房子,怎麼要收回了?」桑伊捏緊了拳頭,抵抗的看著這幾個男人。
外面,有哭聲傳來,原來鄰居家的房子也要被拆掉,他們無能無力,站在門外,只能哭泣的看著家里的東西全部被搬到了空地上。
為首搬家具的男人抬高聲調道,「小妹妹,這一片都被台北的凌盛集團買下了,他們是這片貧區的開發商,而你們,住的都是政府給的房子,所以被政府賣掉是非常正常的!」
凌盛集團?桑伊怔了怔。
「你們不能將我的東西搬走,我都在這里快住了一輩子了,怎麼能將我的東西搬走,你們這些人,太殘忍了……」
正在桑伊為那無比耳熟的四個字而心顫時,阿婆站在門口,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阿婆……不要哭……」桑伊摟著她的肩膀,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伊伊,叫他們別搬阿婆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你爸爸生前留下的,這些桌子,凳子,雖然舊了,但都是他做給我用的……」阿婆淚眼婆娑的抓著桑伊的手,聲音哽咽,讓人心酸,桑伊知道爸爸就是在這間房子里長大的,如果將這些東西都扔走,這不是活生生的斷了她和阿婆所有的念想麼?
「阿婆,你不要擔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將東西搬走的!」桑伊將年邁的阿婆扶住,剛抬頭一看,卻見男人直接將爸爸的遺像抓起直接扔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是想干什麼!」桑伊氣急的大吼。
阿婆見到自己兒子遺照被扔得玻璃都碎掉了,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跪在地上,抱著桑伊爸爸的照片嚎啕大哭起來。
大家都被阿婆的哭聲嚇到了,桑伊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叫巧媽將阿婆扶進房間內,自己用力的揮舞著掃帚,想要將他們都給趕跑。
「你們都給我走,誰也不能動我家的東西!」桑伊嘶吼著,像是只被激怒了的小獸。
外面的哭聲也越來越多,鄰居們紛紛開始朝前來搬東西的男人們砸東西,很快,男人們已經如老鼠一般的抱頭到處躲閃著,場面頓時亂成一團,桑伊不想管這些,她抽泣著,拾起爸爸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好在原來的位置。
夜色將近,阿婆沒有哭了,可她卻病倒了,躺在床上一直叫著爸爸的小名,連照顧她的巧媽看到,都開始暗自流淚。
桑伊坐在阿婆的床前,緊緊抓著她的手,柔著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叫著阿婆的名字,可阿婆目光卻混沌不清,半眯著眼楮,叫的只是桑伊爸爸的名字。
原本以為寶寶的到來,是上天賜予的福氣,可是家里突然變成這樣,這是桑伊怎麼也預想不到的,她無法想象,若是她沒有和阿婆住在一起,阿婆肯定會被別人趕出這房子……
鄰居們都圍坐在地上,大家正在商量著對策,桑伊木然的挨坐在他們旁邊,听著他們的計劃。
「這個計劃是台北凌盛集團的房產計劃,我已經看了報紙了,我們要找就應該去找凌盛集團的負責人!」
「對,就去台北找他們!!」
「好,我們明天就去,一家派一個代表……」
桑伊茫然的听著他們憤憤不平的聲音,巧媽過來,將熬好的湯水遞在桑伊手上。
「巧媽,我喝不下,我擔心阿婆!」桑伊幽幽的說。
「傻孩子,阿婆會沒事的,你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桑伊嘆息著,鄰居們已經想好了對策,就是明早出發去台北找凌盛集團的負責人,而且這片貧區的每一戶都要派出代表,以震聲威。
反對拆遷的橫幅連夜就做好了,天亮時,桑伊還在睡,他們就敲響了他們房間的門。
「阿婆呢!讓她來簽字,如果她不想房子被拆掉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台北!」
村長大聲吆喝著,桑伊出來,皺了皺眉頭,解釋道,「我阿婆病了……」
「病了?在這里簽上你和阿婆的名字,如果你想房子不用拆掉,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台北!」
村長的話讓桑伊的心沉了沉,她下意識去望巧媽,巧媽站在她身後點頭。
「桑小姐,我陪你去吧,見一下厲先生,這里這麼多居民,如果他們的房子被拆了,她們都只能流浪了,這既然是厲先生公司的計劃,或許你去一趟,可以為大家解決這個難題,最主要是,為你肚子里的寶寶,見一下他,也是有必要的……」
巧媽在情在理的勸慰著,桑伊黯然垂下眼簾,望著外面奔走焦急的鄰居們,望著躺在床上喃喃自語的阿婆,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