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一身伴娘禮服的念希怎麼都不會想到.本來打算一輩子都不再踏足的土地.自己竟然在三年之後就再度回到了這兒.一時之間.故地重游的她.居然有些彷徨迷茫.都有些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小希.來拍照.」突然.梁心歡快地聲音打斷了念希的沉思.念希抬起頭來.看著新娘裝扮的梁心正笑得開懷地望著她.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快來快來.站我旁邊.」見到念希走到自己身邊.梁心趕緊一把將她拖到了自己的身邊親密地挽著她︰「等會婚禮就要開始了.趁著這點空閑咱倆多拍點閨蜜照.」說著.她便向著念希神秘地眨了眨眼楮.
「……嗯.」看著梁心笑得如此甜美.念希也轉過頭來對著鏡頭.努力擺出各種看起來讓人心曠神怡的微笑.卻只有她自己清楚.就連這樣動動嘴皮的功夫.都會讓她覺得疲累不已或許在不知不覺間.悄悄溜走的不僅僅只是三年的時光.還有這三年間她本來應該擁有的青春活力.
「好了好了.終于拍完了.」待到一大堆人呼啦啦地離開.梁心緩緩吐了一口氣.拉著念希在一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說來真是滑稽.雖然早在幾天前.念希就已經來到了加州.可是身為閨蜜的兩人.竟然都沒有好好單獨說過話.
眼下.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希.你這次來.我可真高興.」二人肩並肩地坐在一塊.旁邊有一大堆為婚禮張羅的人.可是梁心現在眼里心里就只有念希一個人.她本來以為.念希會因為過去的事情就連她的婚禮都不願意來參加了.卻沒想到.小希竟然是這麼一個重情義的人.明明再踏上這片土地會讓她感到害怕.卻還是為了自己來到了這兒.
「說什麼傻話呢.我在美國的朋友不多.其中.就和你還有萌萌最好.」念希聞言.側過頭來笑著瞧著梁心.見對方眼眶有些發紅.又趕緊拉過她的手背拍了拍.「可千萬別哭.把這些眼淚留到儀式上去.不然等一會兒還沒見著我哥呢.妝都哭花了.不哭噢.乖.」
念希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來.輕輕為梁心捋好了額間的一絲短發.梁心听了念希的勸.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沒有讓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水掉下來.「就你最會說話.什麼到你嘴里.讓人听著都不一樣……不哭就不哭了.你能來.本來就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對了.希.你是不是碩士快畢業了.」
「是啊.理工科碩士.三年怎麼都該畢業了.」念希點了點頭.說這話的當兒.眼神又開始有些飄忽起來.
梁心微微歪著頭打量著她.突然伸出手來.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在想什麼呢.」
「嗯……沒想什麼.」念希模了模自己光潔的額頭.又緩緩將手放了下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梁心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太過安靜的少女.在那一瞬間.竟然感到了陌生.為了打破這樣令人尷尬的沉默.她只得硬著頭皮轉變了話題.希望自己能夠說些什麼.讓念希變得有興趣一些︰「你知道麼.萌萌今天也會來的.帶她孩子還有老公過來……」
「你是說……萌萌會帶小貝蒂過來.」果然.只要提到萌萌和他們家那個可愛的小公主.念希的眸子便忽然一亮.變得有神采多了.
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梁心說得更起勁了.只見她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不過.因為萌萌已經是已婚人士了.我就沒辦法請她做伴娘……你等等啊.」
梁心正說著話.新娘小包里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念希發現.梁心在接這通電話的時候顯得有些鬼祟與沉重.她正覺得奇怪.對方便已經找了個借口進了里頭的化妝間講話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你怎麼了.」念希見她表情有點怪.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沒事沒事.」梁心抬起頭來.飛快地掃了念希一眼.擺了擺手道︰「是趙齊打過來的.說房子裝修的事兒.煩死了.」
「哦.」念希點了點頭.對梁心的答案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懷疑.可是她越是這樣.梁心的心里就越是沒有底.
偏偏在這個時候.梁心的電話又響了.在念希的注視下.她只能氣急敗壞地再次接起了電話︰「喂.」
念希看著梁心咬牙切齒地答著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見梁心簡短地應了幾句之後.又起身往化妝間走去.剛進屋.還將化妝室的門給帶上了.
「你還找我做什麼.」
「……讓我見見她.把話說清楚.這不也是當初我們說好的麼.」話筒另一邊傳來一個听起來很是熟悉的男人聲音.若是在平常.又或者梁心壓根就不熟悉這個人.一定會認為這聲音充滿了蠱惑.
「不行.」梁心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道；「張不凡.當初我答應幫你是我鬼迷了心竅.我今天看到念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你就放了她吧.也算放了我.行不行.我們想幫你是想讓念希好.如果重新再看到你只會讓她更不好.我寧願不要.」
「……梁心.你听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最好記住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如果你要因為這件事來鬧場……那我也認了.你盡管來就好了.再見.」
話剛說完.梁心就好像是怕听到張不凡再妖言惑眾似的.立馬就把電話給掐了.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剛一開門.就看到念希木訥地站在了門外.冷冷地瞧著她.
「小.小希.」在二人對視的這段時間里.梁心總算是嘗到了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的滋味.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僅是喉嚨在打結.就連自己的腦子都糾結成了一團.
「誰給你打電話.」念希嚴肅起來的時候.神情確實會讓人感到有些害怕.梁心定定地望著她.越是望著那雙清澈的雙眼.心里越是叫苦不迭.
「我……那個……趙齊.」梁心咬了咬唇.打算把謊話一說到底.
「我听到了張不凡的名字.你剛才是在和他說話.對吧.」念希看了她一會兒.一開口就戳破了她的謊言.梁心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疼.她猛地看向念希.雙手將之抓得緊緊的.
「小希.我真不是有意騙你的.我……」
「是他逼你這樣做的麼.」念希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梁心.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見到梁心只是沉默和求饒.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正在一點點變得更冷更硬︰「我知道了.」
過了好一會兒.念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過了梁心的手機.
「小希你做什麼.」梁心慌亂地瞧著她.直到她意識到念希是在打電話這才有所動靜.
念希瞟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她.過了一小會兒.電話接通了.從那邊傳來的聲音.果然對于她來說.是如此的熟悉.
「喂.」男人喂了幾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便不再說話了.
念希閉著眼.空著的另一只手指甲幾乎摳進了肉里.「張不凡是麼.我知道你在找我.您猜得沒錯.我是回加州了.如果您想見我的話.今晚咱們老地方見.但是請您.不要來騷擾我朋友.謝謝.」
說完.念希便將電話丟到了梁心的懷里.抬眼看她道︰「放心.他一定不會做什麼的.」
「小希……」見著念希這樣.梁心愧疚地真的要哭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吃.她一定吃了個千百回.
「傻瓜.別這樣.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念希輕輕扶著梁心的肩膀.輕聲安慰著.直到現在.她的臉上些微才有了些笑容︰「我和他.早晚都是要見面的.不怪你.有些事情……我們是應該面對面來個了斷了.不管結局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