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峻熙,看起來有些失常,是因為眼前這個鳳儀公主嗎?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采萱的確是一個絕色美女,但是讓人目光駐足的卻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熠熠生光的眸子和身上無限的活力。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有如此明亮的眼眸,也從沒有想過一個亡國公主會如此的安然自得,這個女人好像是一個謎,讓人忍不住探尋謎底。
「我挖到蚯蚓了!」
采萱拎著不斷扭動的小蟲子走到峻熙的面前,炫耀的舉起。
峻熙厭惡的轉過頭,退後幾步。
「這麼討厭,怎麼挖?沒有蚯蚓怎麼釣魚?」
采萱幸災樂禍道,哈哈,今晚就可以看見某人的載歌載舞了,想想都激動。
眼見她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峻熙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他怎麼能做出如此幼稚的行為,竟然在御花園里和她比賽釣魚,而且還要用那討厭的蚯蚓為餌,一想到要踫到那軟軟的蟲子,他的心底就飄過一片烏雲。
半個時辰後,一聲嬌喝打破了池邊的寧靜。
「單峻熙,你耍賴!」
采萱憤恨道。
「我哪里耍賴了?」
噙著一抹邪笑,他斜睨道。
「你不是用釣的!」
采萱盯著滿地的魚,氣憤喊道。
「誰規定一定要用釣的?」峻熙狡猾一笑「是你說的,比誰的魚多,又沒說比誰釣的魚多。」
「你……」
采萱語塞,想不到他竟然會玩文字游戲,怪只怪她一時大意,未加斟酌就隨口打賭,這下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見她吃癟的模樣,峻熙唇角扯動,俊瞳噙滿笑意。
「參見皇上。」
望著采萱的背後,采萱臉色一變,跪在地上正色道。
所有人心中一驚,急忙轉身跪地道。
「兒臣參見皇上。」
「臣參見皇上。」
這個時候,皇上不是應該在上朝,怎麼會有時間來這御花園?
峻熙心中雖有疑問,但是卻不敢抬頭。
半晌過後,仍未听到皇上叫起的聲音,峻熙心生懷疑,微微抬起頭,前面空無一人,哪來的皇上!
轉過頭一看,采萱和靖瑤正將岸上的魚推入水池,忙得不亦樂乎。
「你耍詐!」
站起身,他一個健步竄到采萱身旁,將她忙碌的身子提起來,低聲道。
「誰讓你耍賴。」
采萱燦爛一笑,調皮道。
耀眼的笑容就這樣毫不顧忌的綻放在他的眼底,淡淡的香氣縈繞鼻端,沁入心脾,峻熙有些恍惚,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采萱,忘記了呼吸,平靜的心底因這笑容起了點點漣漪。
「二皇子,可要載歌載舞?」
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采萱側頭笑道。
「我何時說過我要載歌載舞?」
眸光流轉,峻熙邪肆一笑。
「不是吧,堂堂的二皇子竟然耍賴,剛剛大家可是都听見了。」
見他的模樣,采萱難以置信道。
「大家?」峻熙掃了一眼周遭的幾個人,出聲問道「剛剛有人听到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眾人聞言,紛紛露出怪異的表情,互相覷了一眼對方,不發一語。
「你們……」采萱瞪圓了杏眸,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靖瑤身上「靖瑤,你說,他適才有沒有說過?」
「這……」眼看自己被點名,靖瑤頓時覺得一片烏雲飄過,兩邊都是主子,她要怎麼辦?猶豫片刻,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公主,就這樣算了吧,您今天不是說要烤魚嗎?這些魚正好大家一起吃。」
一提到烤魚,采萱的肚子頓時發出咕咕的聲音。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在釣魚,都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現在經他這麼一折騰,她的胃早已經開始抗議了。
勉強的點點頭,她不再追究,命令大家將地上的魚全部撿到準備好的小桶里,叉腰道。
「今天就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了,不過一會兒你可要多干點活,我們走吧。」
「去哪里?」
峻熙詫異。
「好地方,在那里烤魚絕對不會有人知道。」
這里可是皇宮,想要明目張膽的放火烤魚,那是要冒風險的,不過她想到一個地方,那里大家絕不會注意。
眾人聞言,也無異議,紛紛跟在她的身後,默然前行。
當延禧宮莊嚴而略顯破舊的宮殿屹立在眼前時,峻熙等人停住了腳步。
「你說的地方就是這里?」
一伸玉指,單月嬋蹙眉道。
「對呀。」
采萱點點頭。
「這不是太子的宮殿嗎?」
「有什麼不對嗎?」
「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一個痴兒?」
單月嬋一臉的不屑。
聞言,采萱原本和煦的笑臉瞬間凍結成冰,就連清亮的水眸也染上了一層寒霜。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痴兒,我只知道在這皇宮里,有一個人的笑容是最純淨的,有一個人的眼神是最清澈的,有一個人是最純真的,他渴望的不是金錢名利,不是皇權富貴,他要的只是別人一個笑容,一句問候,如果說這樣的人是痴兒,那麼我情願自己也是一個痴兒,好過那些自認為聰明的蠢人。」
「我……」
月嬋有些害怕的望著她,她現在看起來還恐怖。
目光中寒意逼人,神情間冷如冰霜,一雙眸子更是如十二月的寒風,讓人莫名的顫抖。
「她不是那個意思。」
峻熙神色不悅,上前一步,擋住了她逼人的目光,她竟然因為太子而勃然大怒,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不是那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你可以為一句簡單的話說錯而道歉,可是你知道嗎?看似平常無謂的話,對他人的傷害有多大?」
無懼他目光中的冷然,采萱凜然道。
「我……我……」
月嬋紅了雙眼,躲在他的身後哽咽抽泣。
「她還是一個孩子,無心的一句話,至于引起你如此大的反應嗎?」
峻熙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冷凝著她,寒聲道。
采萱也知自己話說的有些重了,可是面對他的斥責,她卻難壓心中的火焰,一時之間兩人僵持在那里,誰也不肯互讓一步。
「唉,這魚太可憐了。」
軒轅南無視兩人的爭執,蹲在地上,用手踫了踫水桶里的魚,嘆息道。
「怎麼可憐了?」
躲在峻熙身後的單月嬋,探出頭來,眼淚汪汪的問。
「明明在湖中游的悠哉樂哉,卻突然被人撈了上來,還要忍受這比十二月的天氣還要寒冷的氣氛,你說,它們不可憐嗎?」
經他這麼一叉,采萱的氣也消了不少,心中不由暗暗自責起來。
她剛才的態度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可是,她就是見不得別人說懿軒是個痴兒。
眼見采萱的臉色和緩下來,靖瑤也湊了上來。
「公主,您看這天色,我們還是趁早烤魚吧,否則到了晚上,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的。」
眾人紛紛附和,此時她也不好再堅持,領著大家就進了延禧宮。
宮門口的守衛早已熟悉她,遠遠的就請安,待瞥見她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不由目露詫異。
這延禧宮,何時來過這麼多的人?
一入正院,采萱就興高采烈的喊道。
「懿軒,快出來,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不出片刻的功夫,懿軒就從側殿跑了出來,飛揚的笑臉在見到這些人後瞬間凝結,烏黑的大眼楮透著一絲惶恐。
聞聲而出的除了懿軒,還有一臉鬼相的嬤嬤,緊蹙的雙眉恨不得擰成一個結。
「老奴見過二皇子、長公主、鳳儀公主。」
她恭敬的走上前,姿勢標準的行了一個大禮。
「容嬤嬤,起來吧。」
峻熙嘴角噙笑,只是眸底卻一片冰冷。
容嬤嬤?
采萱差點噴出來。
乖乖!
這長相刻薄的女人,是不是都叫容嬤嬤。
「老奴不知道今日二皇子和長公主駕到,未前去恭迎,還望二位恕罪。」
峻熙嘴唇微扯。
「你是宮中的老嬤嬤了,不必如此多禮。」
容嬤嬤面色一緊,低頭道。
「二皇子,這是折殺老奴……」
采萱實在看不慣他們二人的矯情,輕咳兩聲。
「咳咳……」
「姐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咳聲剛落,一直站在一旁的懿軒就跑上前來,拉著她手,關心的問。
「沒事」回以溫柔的一笑,她拉著他蹲了下來,指著地上的水桶道「看,這是我抓的魚,一會兒我們烤著吃。」
「好大的魚。」
無視眾人眼中的絲絲不屑,懿軒愉快的撥弄著水中的魚兒,開心不已。
不知為何,他們緊握的雙手落在峻熙的眼中,是那麼的刺眼。
轉過頭,他沉聲道。
「峻熙見過皇兄。」
沉浸在魚兒的樂趣中,懿軒頭也未抬,依然故我。
峻熙就這樣半躬著身子欽在那里,尷尬不已。
見此情景,采萱不禁踫了踫懿軒,示意他看向前方。
「干嘛,姐姐?」
被人打擾了興致,懿軒嘟起了嘴。
「臣弟見過皇兄。」
再一次開口,峻熙的語氣依然平和。
「哦」這一次,懿軒抬起了頭,眼中的光芒瞬間消失,無害的笑道「起來吧,看這魚多好玩。」
「皇兄喜歡這魚?」
走上前,峻熙也蹲了下來,只是目光卻膠著在他們緊握的雙手上。
「喜歡。」
揚起眸子,他的眼底是**果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