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使得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都染上了淡淡的光輝,站在梅樹下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眉目俊朗神情寂寞,他冷笑,看似光輝華麗的皇宮中不知有多少黑暗正蠢蠢欲動,誰若是少了一分小心,今日歡笑,說不定明日便是一架白骨。于皇家而言,這還真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
想當年當朝皇帝卓坤輿若是沒有殺兄弒父的決絕狠戾,恐怕如今的歷史便也不是如此了吧。想來也可笑,明明是流著同樣血液的親人,卻總是要為了那些虛物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若皇位都是用親兄弟的血液和骨架搭起來的,還讓人坐的怎麼安穩!
更為可笑的是,明明自己就是這種人,卻還是要在這里嘲笑別人,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苦衷,那也不能抹去他曾親手將四哥推入地獄的事實。他抱了頭,痛苦像要將他撕碎了,夜夜的噩夢與懺悔讓他痛不欲生。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你永遠不會知道哪一刻你的手上便會染上和你一樣的血液,或是你的血染了別人的手。
「五皇子,」一個姿態優雅的女子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必為了那些耿耿于懷。你是逼不得已的,我們都知道,你又何苦為難自己呢?」
這男子便是朔國的五皇子方朗,也是朔國既定的太子,前些日子代表朔國來訪,不想還趕上了這樣的一場宴會。
方朗回過神來,安撫性地握了握那女子的手︰」玉兒,我沒事的。眼下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吧。」
東方玉心疼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邊的豐神俊朗的身影,既然不喜歡,又何必逼迫自己事事都做好呢?
眼看的宴會就要開始了,凌傾顏初入御花園便被那抹刺目的紅吸引了目光,只見小王爺卓君臨懶懶地倚在亭柱一角,紅衣如火眉目張揚,倨傲不可一世。桀驁的眉毛斜飛入鬢,帶了三分嘲弄七分傲然。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著,竟有幾分妖嬈的味道,雖說如此,卻絲毫不顯女子的脂粉氣,反倒愈發顯得邪魅俊美,倒像是小王爺的風格。鼻梁挺直,傲氣盡現,薄情的唇懶散地動了動,回應著周圍人的問話。
明明只是十七歲的少年,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尊貴和霸氣。一襲紅衣更襯得他邪肆狂野,如同燃燒的火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近,好在他也向來來者不拒。惹得身旁愣是圍了一大圈阿諛奉承的權貴,看著那些年近半百的人低頭哈腰的模樣,那雙邪魅的桃花眼中滿是諷刺,這幫人圓滑處世欺軟怕硬,如今又大談著自己如何的勞苦功高對陽國的貢獻如何的大,豈不讓人好笑?想來還是那個剔透的人兒合他口味一些呢,想著便開始四處搜索她的身影。
凌傾顏慢慢地走進來,心中雖是萬般不願,卻依舊不動神色。其實不是她刻意去注意卓君臨,只是無奈如此一個宴會,除了南邊的女眷外大都是暗色著裝,只咱小王爺一身耀眼的紅衣,看不見才奇怪呢。想到這,她不禁也自嘲了一番,自己也不是一身白衣嗎。她不過是不願迎合別人的意願而改變自己而已,倒不是為了吸引誰的目光。
想是如此想,事實卻不一定這樣。她那縴塵不染的白衣,謫仙般的氣質,絕美的面容哪一個不足以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而真正吸引方朗的是她身上所帶的自然的氣息,不知是哪里的女子竟是這樣的純淨自由,讓人渴望。他正欲上前攀談,卻不想被一人領了先。
「傾顏姑娘,近來可好?」太子一身華貴墨色衣衫,頭戴墨玉冠,倒也神清氣爽。
「還好,勞太子掛心了。」凌傾顏不冷不熱地回答。
「呃,呵呵。」太子干笑幾聲,尷尬地模了下下巴︰「不知姑娘可有興趣游下御花園。」
「不煩勞太子了,宴會就要開始了,傾顏現在走開,恐怕不妥。」
「無妨,定會讓姑娘在宴會前回來的,卓越自有分寸。」太子不甘地繼續邀請。
凌傾顏也不好再說拒絕的話,正沉默時,便看見一個美麗優雅的女子朝她走來,臉上笑意盈盈。一時間竟讓她迷惑了,皇宮之中她並未有幾個熟識的人呀,可這女子明明是朝著自己走來了。
「傾顏妹妹,」那女子眉眼帶笑地走來,腳步還有些急切︰「皇上說你答應前來,我這才匆匆趕來,恐見不著你,如今可讓我踫了巧,只是不知可曾擾了你與太子?」
凌傾顏頓時明朗,卻依舊是無法將這朝氣煥發的女子與那日病懨懨的燕妃聯系在一起,可還是心中慶幸燕妃來的是時候︰「姐姐說笑了,哪會。」
太子也不好發作,只好挫敗地頷首︰「燕妃。」這女人在父王心中還是有點份量的,實在不好與她鬧僵。
與燕妃寒暄了一會兒,太子也安靜地站在一旁,今日來時父皇便吩咐自己定要與凌傾顏拉近關系,怎麼也不能讓卓君臨那小子搶了先。可這他也插不上話,好在卓君臨並未搗亂。
說起卓君臨,便看見那人眾星拱月般地站在一旁,再看自己這個太子身邊卻寥寥無人,讓他又是好一頓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