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傾顏在客棧之中听到雪琴送來的消息,心中一驚,陽國朝廷中近日的情勢竟如此緊張,听聞皇上還曾到訪德王府。有隱藏在那里的入世宮隱衛將那里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據當時情況來看,陽國皇帝應該是要動手了,他終究是要動手了,為了他自己,為了他的兒子,為了皇位,他要向自己唯一剩下的弟弟動手了。這麼多年了,他終究是沒有變,師傅的猜測是正確的——卓坤輿從來就不是善類。她清冷的眼中是嘲諷也是冷意,丑陋的心在掩藏了這麼多年之後終于露出了本性。
雪琴站在她旁邊不曾離開︰「傾顏姐姐,我們該怎麼做?」
凌傾顏沉吟了片刻,終于說︰「罷了,先靜觀其變吧,只希望德王能平安無恙。現在我們也不便干預太多,你先去做事吧。」她扭頭看向窗外,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只是心卻不能也那麼明朗。她忽然想念起那個火一樣的倨傲男子,不知他可安好?
還在沉思中的凌傾顏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感覺像是雪琴的氣息,只是不知為何雪琴剛剛離開便又折了回來,難道有什麼大事發生?她若有所思地叫來人進來。
果然是雪琴,只見雪琴臉上有幾分慌張︰「傾顏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雪琴鮮少如此失分寸,凌傾顏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何事?」
「昨日澤國大皇子上二皇子皇府小坐,沒想到二皇子不在,大皇子自己喝了點酒後就到花園閑逛,看見了那個陽國的女子江采蓮。估計是一時酒意上頭就意圖侵犯她,恰巧二皇子回來看到了那一幕,然後他們大打出手,二皇子打傷了大皇子,皇上龍顏大怒,要將江采蓮斬了。」
「斬江采蓮?以什麼名義?」凌傾顏眼波清淡,看得慌亂的雪琴也寧靜下了心神。
雪琴頓了頓︰「妄圖勾引皇子,死罪。」
「嚴焰什麼反應。」
雪琴又激動起來,這才是她慌張的原因︰「嚴焰二皇子當然不肯退讓,為了那個女子他和皇上一直在爭論。那個女子被打入了天牢,誰知在天牢里竟有獄卒不知是受了指使還是自願而為之私自用刑,把江采蓮折磨得不成人形。今日早上皇上準嚴焰去看江采蓮,誰知去的時候江采蓮只剩下一息尚存,皇上下令誰都不準救她,結果在皇宮中無人敢醫治她。二皇子將她帶回了皇子府,現在還在搶救中,生死未明。」
凌傾顏美麗的眼中若有所思︰「這麼說,嚴焰是要和皇上反目了?」
「可不,二皇子當時跪在地上求皇上救救江采蓮,可是皇上不為所動,還下令不準任何人救治她。二皇子心灰意冷之際說了一句來生不願再生帝王家便離開了,不知是作何想法。」
凌傾顏思忖了片刻,便說︰「救人要緊,帶雪畫去吧。」
雪琴頗有些為難地說︰「方才洛水城的楊延楊大哥來了,正和雪畫敘舊呢,我想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吧。」
凌傾顏看著雪畫的樣子,淡淡笑了,眼角的朱砂痣美艷耀眼地閃著溫暖的光芒︰「那便我去吧。」
待她到了皇子府便看見奄奄一息的江采蓮,那個往日里充滿生氣的女子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虛弱地躺在床上。她身旁是堅毅剛強的嚴焰,只見那個男子沒了往日的驕傲沉穩,眼神焦急而心疼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他們十指相纏,她听到他喃喃地念叨︰「小蓮子,你若是去了,嚴焰絕不獨活,絕不獨活。」到底是怎樣的愛戀足以讓他們生死相隨,凌傾顏心中觸動,不由得想起了那個俊美倨傲的人,那個讓人心生溫暖的人,那個守候在洛水城的卓小王爺,想起了那些日子里他深沉熱烈的愛戀。
「讓我看看吧。」她聲音淡朗,卻透著讓人心生安定的力量。
嚴焰看著她,卻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忙不迭地點頭,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能放棄,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她,救活她。」。是他無能,沒有保護好她,反而牽連到她,讓她受這樣的苦。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對一個柔弱的女子下這樣的毒手,從來便知道她不適合皇宮這樣陰暗的地方,她也不喜歡這里,可是為了自己她還是留了下來,陪伴在自己身邊。她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他卻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可是若是沒有了她,他是不能活下去的,不能活下去呀。父皇,你可知,你這是要挖了孩兒的心啊。
凌傾顏坐下來,即使是堅強淡定如她,還是忍不住吃驚,這是要怎樣惡毒的心腸啊,怎麼忍心在一個女子身上上這樣狠毒的刑罰。她輕輕地幫那個女子將身上殘破的衣物除去,看著那一條條慘不忍睹的傷痕,她心微微抽了一下,卻還是利索地幫她止血上藥。
嚴焰見她開始有所動作,忽然像是有了魂魄,他趴在床沿上急切地問︰‘她還有救是嗎,她是不是還有救?那麼多人都說她救不活了,可是我不信,她沒有事是不是,你告訴我。」
凌傾顏看了一眼狼狽慌亂的嚴焰,心中不忍︰「是,她沒有事,只是要疼一些日子了。」她站起身來,坐在桌旁開始開藥方。
嚴焰眼神忽然有了光亮,他緊緊地握著那個女子的手,笑意璀璨,這個堅毅的男人即使面臨戰爭時都未曾有過的害怕在今日一並爆發,扼住了他的呼吸,讓他痛不欲生。幸好,她沒有事,幸好她還活著。
「以後便按著這個藥方吃藥,好好打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但卻異常堅定讓人安心。嚴焰看著她,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個堅毅強大的漢子屈膝跪在地上,他說︰「感謝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今後姑娘若有什麼需要,嚴焰定萬死不辭。」
凌傾顏讓他起身,她不再言語,安靜地離開了,白色的身影在偌大的庭院里愈發顯得美麗萬分風華絕代,真不知到底是怎樣完美倨傲的男子才能有資格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