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濃重的暗黑包裹著這個潮濕陰暗的地方,月光靜靜地從狹小的窗口打進了其中的一個牢房,只見里面人影翻動,悉悉索索地不知在干些什麼。
紅衣紅袍的卓君臨看著來人滿意地笑︰「遠二,技術不錯呀。」
憨厚的王遠二模了模頭笑了︰「王爺,趕緊走吧還是。」
卓君臨縱身一躍就不見了人影,隨行的幾人也隨之跳了下去,並迅速將洞填好。而此時,牢房之中的草席上依舊躺著一個「人」,一身紅衣姿態懶散,背對著牢門,倒是像極了咱卓小王爺。
兩個時辰之後,在皇宮後面二十里處出現個幾個人影,一行人隨即上了準備好的馬匹,向南奔去。
直至中午送飯時,獄卒才發現卓君臨逃了,躺在那里的不過是個草人。皇上大怒,立即下旨德王以毒害皇上之罪在明日午時三刻凌遲處死。並在京城之中廣貼皇榜,下令捉拿卓君臨,懸賞十萬兩白銀。
走至半路的卓君臨听到京中消息,心中一痛,吩咐了其他人先行離開,自己則策馬回去。此時他早已沒有了意識,腦中只剩「凌遲」一詞不斷盤旋著,來不及多想,卓君臨一路狂奔,戲中忍不住憂急,他若是回去得晚了,真不知父王要受多少的罪。
得到消息的凌傾顏也有些怔忪,不相信皇上能做出如此決策,不由得催促趕車的雪琴快一些,好趕在明日午時到達那里。
而德王也在不久前被押進了天牢,為了保證不再出現卓君臨當時的情況,皇上派遣了幾個獄卒輪流盯著德王,當然在天牢之外自然也設下了天羅地網。
直至第二日午時,皇上方才安心,派了太子做監斬官。午時,德王由囚車帶至長安街街口的刑場上,一路上路人指指點點,德王也不回避均笑臉相迎。面對將要來臨的死亡他並不曾害怕,只祈禱他那傻孩子不要為了他再跑回來。
太陽漸漸失去了光亮,躲在那一片雲後不再出來。卓君臨揮汗如雨在路上狂奔而來,只是午時三刻還是到了。
太子將令牌扔到地上,毫不留情道︰「行刑!」對于這個皇叔,他其實陌生得很,除了有一次他批評自己太過荒婬以外便不再有什麼交集。
德王被綁在了柱子之上,他看向遠方,目光安寧而欣慰,毫無懼怕之意。
在高台之上坐著的皇上看到此景,心中一痛,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麼。轉念想到卓君臨,微微有些動搖的心便又堅定了,眼神也開始冷硬如冰毫無感情。
劊子手拿起磨得光亮的刀走至德王身旁,眼看就要劃到德王身上,一聲淒厲的喊聲響了起來︰「不,不要。」只見昭月公主梨花帶雨衣衫襤褸地跑了過來,她跪在太子面前︰「皇兄,不要啊,皇兄。」那是他們的皇叔啊,為什麼要這樣啊,二哥哥得多傷心啊。
卓越也是一驚,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這里,便慌忙轉頭去看皇上。皇上心中也十分詫異,就是怕昭月鬧騰,所以才一直不讓她知道消息,還將她關在了自己的宮殿,只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昭月連滾帶爬地挪到德王身邊,揪了德王的衣角便哭作一團,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皇叔,皇叔。」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她在德王身邊,劊子手也無法行刑。
「昭月,快走,快回宮去。」太子氣急敗壞地喊著,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怎麼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不,我不走,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昭月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一直以為世界多麼美好,只是今天她的世界坍塌了,她知道不是皇叔和二哥哥的錯,是自己的父皇和哥哥陷害他們,他們是冤枉的啊︰「皇叔和二哥哥是冤枉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快將她帶回去。」太子見她口無遮攔立馬命令身邊的士兵將她帶走,昭月掙扎不休,她哭喊著不肯離開。
德王眼中升上憐惜,他看著昭月︰「孩子,乖乖回去吧,不要讓你父王擔心了,皇叔沒事的。」
昭月淚眼朦朧地看著英挺和善的德王,恍若看見了那個紅衣桀驁俊眉朗目的男子,她大哭︰「不要,不要,你們是冤枉的,是被父皇冤枉的。」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哭,台下的人群已經有些騷動,竊竊私語之聲漸漸大了起來。
太子見到此景忙走到台中伸手就是一記手刀將昭月公主打暈,遂將她交給了身邊的士卒︰「帶她回皇宮。」
經過了此舉,人群中的喊聲更高了起來,一些往日里就看好德王和安逸王的百姓大聲高呼︰「冤枉的,德王是冤枉的。」即便不是冤枉的,皇上也夠狠心,將如此酷刑用在自己唯一剩下的兄弟身上。實在讓人大跌眼鏡,同時也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心狠手辣。
太子回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宣布行刑的指令。皇上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就飄到了別處,始終不曾看過處決台上的德王。
劊子手再次上前,一個狠心細小的刀片就在德王身上劃下了一片肉,德王頭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掉,雖痛到極致,他卻未曾叫出一聲來,讓底下的人看了更是不忍與欽佩,德王當真是鐵骨男兒。
卓君臨此時已經到了京城,眼看著已經來不及,心中憂急開始飛奔起來。
而此時德王早已衣衫襤褸不堪,慘白的臉上是豆大的汗珠,高台上的皇上終于將目光投了過來,他伸出手,手掌顫了顫,終于在空中握成了拳,坤乾,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德王目光已經有些渙散,身上的劇痛讓他難以忍受,現在他唯一慶幸的就是卓君臨沒有出現在這里,這樣他便放心了。劊子手在他身上一片一片地往下削肉,痛得他全身都要痙攣了,連心尖上都是疼痛的感覺,德王頭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這個堅毅剛強的男子終于要堅持不住了,最後一絲意識都開始離開大腦,視線中一片黑暗,是要——死了嗎?
「澆水!」只听見太子卓越的聲音響起,他的身上便濕漉漉的,那些冰涼刺骨的水滲進了被凌遲的血肉里,酸澀而難忍的疼痛下德王終于叫了出來,只是他的嗓音早已沙啞,發出的聲音淒慘得讓人都不忍心再听︰「啊……」這樣的刺激竟生生將他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