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網此刻才剛卯時末,繁華的永寧街便已喧嚷起來不知是否是因為受到‘天下糧倉’的影響,此刻,稍稍離天下糧倉近一些的幾家店鋪,全在昨天半夜的時候被人給敲響大門,然後將剩余的位置給預定出去這可樂壞附近的店鋪里的那些掌櫃
而此刻的永寧街也早已被擁滿丹陽郡主在詔帝的壽宴上求詔帝賜扁的事情,不過一夜便被傳得沸沸揚揚更何況,天下糧倉在還在裝修的時候,便有伙計打著馬車,四處宣傳如今,天下糧倉已經被推到最高點柳如心乘著馬車,還未跨進永寧街的時候,便看見喧嚷而又不息的人群,那邊魯嬤嬤早已細心地打發個丫鬟詢問情況,不消一會兒,柳如心便听見外面魯嬤嬤的回報眼底不由染上笑意,知道現在該是她坐等收獲的時候
其實,最初的時候,她還真未想過如此高調的出場,或許是蘇擎筠給她的記憶太過深刻,以至于不管她做什,腦中總會情不禁的揣摩著蘇擎筠的手段
那一世,她從嫁給蘇擎筠之後,蘇家所有的商號全部打上她丹陽郡主的標志否則,依著她一個從未踏出過二門外的內宅婦人,又怎會傳出驕橫跋扈,仗勢欺人的謠言其實,那時的她也曾有過懷疑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她是蘇家明媒正娶的妻,蘇家所有的財產理該在她與二人名下才對,心里明明知道那些話語言不盡實,卻依然被那美麗的謊言給騙,甚至還傻傻的為開月兌
如今想來,那時的她還真是傻的無可救藥蘇紫繯既然已經進宮為妃,蘇擎筠卻仍然將京都的所有商號都冠上她的名諱,這其中不僅安穩她的心,還擋去官府的盤查與刁難,又震懾那些隱藏在京都深處的暗勢力力量,同時,店大欺主也有人為背上惡名,從而不影響宮里蘇紫繯的地位真真是一舉數得的好計謀
只是,這其中不知詔帝又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柳如心不敢再想下去,因為,越往深想,她的心里越涼
這時,馬車已穿過人群,晃晃悠悠的的來到天下糧倉的門口停下來柳如心拉回思緒,那邊已有丫鬟為她打起簾子,柳如心扶著丫鬟的手,動作優雅又不顯做作的踩著馬凳,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下車便吸引眾人的目光
今日的她穿件淺紫色綾裙,上面並未繡花,外面罩著一件紫羅蘭色對襟長衫,長衫上用金繡線繡著盛開的花朵,又在領口袖口部位瓖深紫色的寬邊,頭上梳個雲髻,簪個赤金累絲嵌藍寶石的如意雲紋簪,簡單而又大氣,尊貴而又不顯張揚
一張稚女敕的臉龐被一張月白色的面紗給遮住,只露出那雙歷經塵世洗滌,卻愈發璀璨而又善于隱藏的深幽眼眸
圍觀的眾人均被那樣一雙超華的眼眸所震懾,隨她所到之處,眾人不禁的讓出一條道路來或許是因為在意,不知不覺間,柳如心的心底生出一起緊張來,卻依然保持著優雅而又沉穩的步履,緩緩的向前行去同時,也聲的在心里告誡著己,這是她一步一步走向人前的第一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盡管面上被菱紗蒙住,然而,她的唇角依然掛著抹淺淡適中的笑意,既不會顯得輕狂,又不會讓人覺得冷漠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眼底的銳利被掩去兩分這還是她跟空間里書籍中學到的東西
柳如心進天下糧倉後,便去後堂休息,她雖是這里的主人,卻也是女子大周雖然民風開放,對于女子依然有著諸多的限制盡管她的丹陽郡主,也不能公開違背世俗的約束
那邊,二們已經將店里的東西全部規制到位,只等卯時末,辰時初的時分,點燃鞭炮即可
柳如心帶著魯嬤嬤等人,隨著秦管家的引入,一起來到後面的倉庫,那里整齊的排列著從莊子上原來的五谷雜糧,有些是柳如心在郡主府旁邊劃出的一個跨院里拉過來的那跨院的糧食,才是空間里的產物
「秦管家,下面可都吩咐好那些普通作物一定要比市場價低上一層才行,薄利多銷,又能夠接濟一下那些貧苦的百姓至于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精米,一定要比市場價高上四成才行柳如心漫不經心的說道然而,秦管家以及魯嬤嬤等人,卻驚得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秦鐘猶豫下,終是開口道︰「郡主這做有些不妥吧
柳如心輕輕一笑,不僅沒有責怪秦鐘,反而心里對多一絲贊賞,沒有盲目的听從主子的吩咐,看來也是用心才會這樣只見她婉轉的嗓音,如春風過境般,徐徐吐出來,道︰「要讓底下的人記住,咱們天下糧倉的米糧,乃是整個大周獨一無二的一個存在一來,那些米糧確實比一般的糧食要好上許多;二來,能夠凸顯出咱們米糧的特性;嘛,這挑選精品米糧費時又費力,米價然也就跟著漲再有就是,咱們開門做生意的,又不是搞慈善,偶爾接濟一下貧民百姓也就是,還能博一個美名,至于那些勛貴,不差這幾個錢說本郡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嗯
秦鐘也是聰明人,心思不過一轉,便明白柳如心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然後爽朗的笑起來,心里不由對眼前這個不過十四出頭的女孩更加佩服起來
一旁的魯嬤嬤以及素白等人,一時間听的雲里霧里的,一臉愣怔的看著心領神會的兩人,卻惹來二人更加歡愉的笑聲就在這時,又廝過來,通知秦管家時間已到,該是點燃鞭炮的時間,秦鐘告聲罪,便隨著廝去前面,柳如心在魯嬤嬤的帶領下,上二樓的雅間,那是單獨為她留出來的看著下面涌動的人流,耳邊響起‘ 里啪啦’的鞭炮聲那喜慶的氣氛渲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鞭炮聲剛剛落下,緊接著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地下的眾人好奇的讓開一條道路,向不遠處看去,正好看見一頭金色的獅子向這邊舞來
這一幕同時也落入柳如心的眼中,一雙秀眉不覺的蹙起眼里閃著疑惑,對于超出她控制範圍內的事情,她一向比較警惕那舞獅的團隊在來到天下糧倉的門口後,精彩的表演起來,引得圍觀的眾人頻頻叫好隱約過一炷香的時間,那舞獅的這才停下,緊接著,便看見劉婉清乘著一輛青釉包頂的馬車馳過來,然後扶著芍藥的手,從馬車上走下來然後看見樓上的柳如心後,不由笑起來道︰「恭祝妹妹開業大吉,不過,姐姐一時也沒有趁手的禮,便想出這一出,不知妹妹可否喜歡
柳如心眸光微閃,這劉婉清越來越難纏,這是在提醒她,盡管她手中拮據,依然不忘厚禮相待之呢只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人家笑臉相迎,她還真不好惡語相對「婉清真會說笑,能來,本郡已經很高興,又怎會跟計較那些
劉婉清笑的越發璀璨,似沒听出柳如心言語間的疏離之意般,繼續道︰「那就好,那就好來的路上,心里還忐忑不已,生怕這禮送的不合的心意,那就罪過
柳如心心底冷笑,這劉婉清何時何地都要拉她下水,那心翼翼的口氣,無非是在向眾人影射她口是心非,逼迫姐妹呢柳如心心底冷哼,只怕這劉婉清的算盤終究是要落空「婉清就是這愛較真兒,咱們姐妹之間,何須搞得那生分再說,寄居候府,生活本就不易,本郡雖然年幼,卻也理解尷尬的處境,又何須這般拔尖要強,處處都要爭個高低呢這不是誠心要妹妹心里過意不去說到最後,那發內心的責,引起一片共鳴
劉婉清暗罵句狐狸,只覺的現在柳如心越來越狡猾,言語機鋒竟討不一點便宜,不僅當眾提醒她寄人籬下的境遇;又提出她柳如心年幼,就算有什不妥,她劉婉清也只能多擔待一些;甚至還冠給她一個強壓姐妹一頭的罪名,若是讓這些話傳到韋氏白氏耳里,會生出怎樣的誤會劉婉清暗咬牙,恨不能上前撕柳如心那張從容不迫的臉蛋兒,可是最終卻什也做不
「妹妹拿姐姐取笑,幼同命相連,境遇相同,又關系甚好,如今看越來越有主張,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拖後腿劉婉清掩唇痴痴的笑起來
柳如心眸光微閃,劉婉清這是在提醒她前後相差的變化啊,莫不是讓她察覺出什不成念及此,一雙深幽的眼眸一瞬不順的直直的射向劉婉清
劉婉清只覺心神一顫,隨後,又好整以暇的對上柳如心的眼眸,然而,眼底的得意之色依然讓柳如心窺探一角那雙原本如洗的碧藍的眸子,逐漸轉變成墨藍一樣的顏色,愈發像個深洞,讓人看不清,模不透
「婉清又錯,本郡的母親乃是一心護駕而亡;而的母親,卻是染上惡疾,這才丟性命;而本郡的父親一心摯愛于母親,因思念而追溯母親;而的父親,卻是眠花宿柳的時候……,這怎能說是一樣呢本郡幼便以這樣的父母引以為傲,婉清這樣說,莫不是也是如此柳如心那居高臨下、睥睨一切的姿態徹底激怒劉婉清想起本尊的父母,劉婉清的面色又變得鐵青一片
可是,這多人看著,劉婉清縱是有氣,也不敢亂撒十指緊緊的扣在掌心里,深吸幾口氣之後,這才將那暴走的怒氣強烈的壓下去然後吸吸鼻子,擠出淚意,道︰「妹妹也是,這大喜的日子,提那些傷心的往事作甚不說,不說這副模樣,十足的一個孝女,然而,為妹妹開業喜事,卻又忍痛不願提及的樣子劉婉清也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歪纏,逐轉移話題道︰「怎,妹妹不輕姐姐進去坐坐
就這鳴金收兵柳如心眼底閃過一抹深意,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劉婉清似乎很怕她提及她父母的死因呢莫非這其中還有什是隱秘不成雖如此想著,卻沒有顯現出來,只笑意盈盈的看著劉婉清,道︰「還不去請表姐上樓
對著上那雙盛滿笑意的藍眸,以及施舍一樣的語氣,劉婉清似被扎一下似得,心底不由一顫,只覺的那笑意太過刺眼看著伸手請她上樓的店二,劉婉清又被刺激一下,衣袖一甩,道︰「不用
那店伙計一愣,還未來得思考那話中的意思,便見劉婉清兀扶著芍藥的手,優雅從容的向二樓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她刻意畫精致的妝容,又著一身大紅富貴牡丹上裳,配一條同色系的縷金挑線紗裙,如漆的烏發被挽成一個反綰髻,髻邊插著一支赤金累絲金鳳翡翠流蘇,額上還貼一朵赤金寶釵花鈿,耳朵上墜著玉兔搗藥的碧璽耳墜,隨著她的走動,搖曳生光皓白的手腕上還若隱若現的露出孔雀綠翡翠手鐲,氣度雍容,衣著華貴,艷光逼人,好似天生的女王一樣,讓人不敢直視
劉婉清上二樓,來到柳如心的對面坐下來,方才她本來想要賭氣離開的,忽然想起一事,便又臨時改變主意,看著對面那張處驚不變的眸子,劉婉清很想看看那偽裝的平靜被撕破後會是怎樣的精彩眼波流轉,心生一計,道︰「妹妹昨日不惜壓下南宮大姐的舞技,拔得頭籌,又親向皇上求賜天下糧倉的牌匾,也不知何時能到大家都想一展吾皇親書寫出的字體的風采呢
樓下的都是一些百姓,以及商戶,在听到能夠親睹大周皇帝親筆書寫的字體後,無不震驚、興奮,甚至,還帶著一股瘋狂的羨慕、嫉妒
劉婉清那瀲灩的眸子帶著一抹得意,靜等柳如心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然而,在一度的讓她失望只見對面的女子眸底依舊是那千年不變的沉穩,從容似乎這世間任何事都不能打破她那平靜的面容一般,劉婉清心生嫉妒,饒是她活兩世也做不到柳如心這般波瀾不驚的面孔
柳如心輕輕的端起茶幾上的杯盞,輕綴一口,這才抬眸看向劉婉清,用只有兩個人能夠听到的嗓音說道︰「婉清似乎總是喜歡看著本郡出丑莫不是婉清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襯出婉清的高貴來說著,那雙幽藍的眼眸還肆無忌憚的在劉婉清的身上來回掃視一圈,像是打量貨物一樣,弄得劉婉清心里一陣窩火,只听她繼續道︰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飛上枝頭,頂多化作一只山雞,終究是變不成鳳凰的就像此刻的一樣,就算穿上綾羅綢緞,看在眾人眼里也不過是一暴發戶一樣的存在名門貴女身上的那種氣質,是靠文化的底蘊,以及家族的勢力背景,還有身的修為等多方面的因素一點一滴的慢慢堆砌出來的莫不是在婉清眼里,以為穿上宮裝,就是公主
像此刻這般,偶爾充充門面還行,若是就此當真,未免就有些貽笑大方
說著說著,柳如心嬌羞的笑起來看在外人眼里,好似姐倆正親密的說著私房話一樣然而,劉婉清听這一番話後,胸腔里翻騰的怒意瞬間吞噬她的理智,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手掌似不怕疼一樣,狠狠的拍在茶幾上,震得茶幾上的杯具等物‘ 當’作響,滾燙的茶水順著杯沿晃出來
劉婉清這才瞬間清醒過來,看著柳如心眼底的諷意,這才發覺這不過是柳如心給她挖好的一個陷阱,而她竟愚蠢的跳下去「……,看見下面的眾人都在看著們,劉婉清這才收斂一些,似不經意的道︰「妹妹如今的心機真是愈發的深沉,姐姐真是佩服
「彼此彼此,本郡還要多謝婉清從旁不遺余力的教導才是呢說著,又端起幾上的茶水,優雅的品起來與此同時,一抹精光逝于眼底,暗道︰不是愛裝姐妹情深的把戲,那,本郡就陪到底
「……劉婉清听著那不無嘲諷的話語,氣的面目鐵青,目眥欲裂,卻也無話反駁今日,她本想同柳如心上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戲碼,也好為她日後的打算增添一些籌碼,也不知是不是被這狡猾的狐狸窺破心思,竟借力打力,讓她露陣腳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想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只見一個長長的退伍向這邊緩緩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