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拿起桌子上的點心吃了兩罪,這才渾不在意的回道︰「母親有所不知,那丹陽雖然惡名在外,然而,在女兒看來卻是再明白不過的一個妙人兒!」
「哦?此話怎講?不如說來听听,也好讓母親知道知道你今天的見聞!」陽平公主似玩笑般的說道。然而,眼底的精光卻是一閃而逝。
「母親不知,今天女兒跟丹陽相處一天下來,覺得與她特別投緣,女兒與她玩鬧的時候,情緒似乎總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她渲染,卻還不會讓人覺得反感。而且,丹陽談吐不凡,風趣而又幽默,且知識淵博、見多識廣,似乎不管女兒說什麼,她都能跟女兒說上兩句,有時還會給出不一樣的見解來。女兒是因自小跟在母親身邊,才對這些懂得個一二,然而,丹陽卻能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有此修養,確實了不得!」蕭薔一說到丹陽的時候,一臉的贊賞,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這還是陽平公主第一次見女兒如此不吝嗇的夸贊一個人。想到這里,陽平公主的笑的愈發溫和起來,只是那笑意里面卻含有一絲別樣的深意,只听她道︰「薔兒既然這般喜歡丹陽,不如哪日請到府上來做客,也好介紹給母親認識認識,可好?」
「那是自然,今天丹陽陪伴女兒玩鬧了一天,女兒正該做回東道,回請丹陽一次才是。」說到這里,蕭薔的腦子里已經開始籌劃著宴請丹陽的宴會來。
「倒也不急!母親听說在過幾日,皇上便會宴請群臣去皇家圍場圍獵,到那時,你先將丹陽引薦給母親,等從圍場回來後在請丹陽來家里做客倒也不遲,你說是也不是?」陽平公主至始至終面上都掛著一副溫和的笑意,很無害的樣子。
「什麼?要去圍場圍獵?女兒怎沒听說?太好了!去年的時候,為了一頭紫貂,明明是女兒最先看見,卻讓京兆尹家家的小姐搶了先,今年女兒定要一雪前恥,獵一頭紫貂回來,女兒定要用那畜生的皮子給母親做條圍脖不可!」說到圍獵,蕭薔的眼底亮晶晶的,一副特別期待的樣子。隨後又拉起陽平公主的手,撒嬌道︰「母親,你說到時丹陽會去嗎?女兒怎麼沒有接到通知?要不,待那天女兒去丹陽府上,與她隨行怎樣?」
陽平公主一臉慈和的看著蕭薔,眼底寵溺盡顯,只見她嗔了蕭薔一眼,道︰「你這孩子,結交了好友,竟是連母親也不要了嗎?」
「母親!」蕭薔撒嬌一樣的喊了一聲,然後搖晃著陽平公主的胳膊,道︰「母親還沒告訴孩兒,通知會在什麼時候下來呢!」
「你啊,就是不省心!這事兒母親也是進宮的時候,听太後她老人家這麼提了一下,想來消息應該在明日就會發布下來了!」陽平公主嗔了女兒一眼說道。
先不說蕭薔母女如何的母慈女孝!這一日鎮國公宗政毓燁為詔帝秘密的辦完一道差事以後,不過剛剛回京,便听聞黃氏為他納妾的消息,頓時怒氣沖天,只覺這黃氏越來越不安分了。這幾年,他不在京城,整個鎮國公的產業以及府里的一切事物全部交由黃氏打理,然而,府中卻被她搞了個烏煙瘴氣還不算,竟將府里的產業大部分轉到她自己的名下,卻又拿鎮國公的名號在外做出店大欺客、仗勢欺人的勾當來!
倘若不是因為念及她們幾人是他鎮國公府僅剩的幾個親人,黃氏又在老鎮國公去世那年,與剛剛十三歲的他一起對抗過那些族里的虎狼之輩,他定要嚴懲不貸不可。就這,他自邊疆被詔帝召回京都後,為了徹底整頓鎮國公府,也沒少花費時間。不但收回外宅的掌控權,又以雷霆手段,換掉一批下人,這才算安穩了些。至于那些產業,既然黃氏貪墨到自己的腰包,在想收回也是很難,畢竟黃氏是他繼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除非他大逆不道,想要背上不義、不孝,想要逼死繼母、手足的惡名。但是,宗政毓燁心里認為,他們壓根兒就不值得他如此去做。更何況,回到他手里的產業雖然不多,然而,在外打仗多年,繳獲的戰利品也是不少,並不差那些。所以,便也就沒做計較,只是,心里到底還是有些冷的。畢竟他將黃氏等人看做是家人一樣的存在,然而,自己卻被人排除在外。
其實,也是那黃氏太過貪心,又見識淺薄。似乎從未想過,嫡長子一旦對他們母子幾人產生了厭棄之後,會產生怎樣的後果。黃氏甚至一度的以為,只要宗政毓燁莫名其妙的死了,那國公爺的爵位便能落到自己的兒子身上。甚至不顧心底對于長子的忌憚,已經出手過幾次,只可惜,那宗政毓燁委實太過狡猾,每次都讓他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只是,那黃氏也不想想,宗政毓燁能在戰場上屹立不到這麼些年,又豈是那等沒腦子的?否則,又怎能從一個小卒,一步一步的爬上懷化將軍的位置,且手握兵權,傳出‘活閻羅’的稱號。可見也是一個胸有謀略、心狠手辣之輩。
這樣的人,黃氏一旦貪心不足,將他徹底激怒,待宗政毓燁心中對他們母子幾個的最後一點情誼也消磨干淨,再無舊情可念時,可見其將來的下場將會是如何的慘淡!
畢竟,宗政毓燁才是這鎮國公府名正言順的當家人。
如今已是深夜,宗政毓燁回到府里後,沒有驚動任何人,只單身來到外書房,褪去身上的羽紗面白狐狸里的鶴氅後,透過窗外射進來的斑駁月光,模索著位置,為自己續了一杯早已冷掉的茶水,咕嘟咕嘟的連續喝了幾口,直到喉嚨不在那般干燥,這才好受了些。
只是,如今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又是夜里,宗政毓燁在喝過冰涼的茶水之後,身子的溫度也冷掉許多。就連那顆心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冰冷冰冷的。
也不知怎的,宗政毓燁的心里忽的生出一抹悲涼來,只想著,如果他已經成婚,待他回家的時候,日子是不是就會過的好些?是不是也會有人為他專門留下一盞小燈,等他歸家。是不是也能吃上一口熱飯,喝上一杯熱茶,至少不會像此刻這般,入目都是一片冰涼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一副妖冶的傾世之顏在他腦中劃過,想起京郊那馳聘的身影,英姿颯爽的風姿;壽宴上,那風花綻放時,驚鴻一瞥的容顏;還有那仿若兒戲一般,答應男子求婚時眼底一閃而逝的慧黠;意亂情迷時,熱情似火的吻上一個剛剛見過面的男子時的樣子。
宗政毓燁情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唇角,面上卻是不由自主的浮起兩片可以的光暈,不過幸好是在晚上,不會輕易察覺出來。想起回京後與柳如心見面時的一切,宗政毓燁那顆冰冷的心逐漸的暖了起來,同時,也帶著一股莫名的酸意,卻被他下意識的刻意忽視掉。
只想著,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就像柳如心那般,上一刻還對你笑靨如花,下一秒卻能毫不猶豫的變臉。不自覺的,腦中浮現出他為了躲避南宮雨彤的糾纏,設計了柳如心後,柳如心一腳踢中他胯下三寸時的動作。
回想到這里,宗政毓燁神色一稟,瞬間斂回思緒。暗惱自己不該這般褻瀆一個女子。宗政毓燁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後點起一盞油燈,然後吩咐貼身的小廝為他炊了些熱水過來,沐浴過後,便直接歇在了外書房的榻上。
早在半月前,詔帝壽誕之後,便將他派了出去,宗政毓燁為了早日完成詔帝的交代,連日來風塵僕僕,連一個好覺都未睡過,如今,洗去風塵,剛一沾榻,便蒙頭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似乎听到了些響動,宗政毓燁本就是一個很警醒的一個人兒,立時拔出身邊的寶劍,動作仿若行雲流水般,長臂一揮,一道冷光劃過,劍尖直指來人的鼻尖。
「啊!」
秀絹驚魂失魄的尖叫起來。當看見拿到冷光在自己面前停下之後,這才驚慌失措的顫聲回道︰「國公爺!是,是奴婢!」
只見來人以一襲透明的紅色輕紗遮體,卻恰巧將那誘人的胴(禁詞)體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來。一張本就美艷的小臉,此刻被驚嚇的花容失色,看上去卻是更加楚楚可憐的模樣,恰到好處的姿態,更能輕易的挑起男人心底的那絲保護欲。
可見黃氏為了宗政毓燁,可謂是煞費苦心!秀絹乃是她特意花了重金尋來的女子,又經過特許的訓練,這才送給了宗政毓燁。如今,倘若不是宗政毓燁非一般的定力,說不定也就順勢將她納入帳中了。畢竟,此時的他也是一個血性方剛的男子。
宗政毓燁待看清來人之後,大腦迅速恢復清明,看著眼前的秀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心底卻想著,這個家里,果然沒個是讓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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