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乃女乃,您不知道,丹陽幾次徘徊與死亡的邊緣,堪比走鋼絲一般,每日里提心吊膽的,丹陽真的好怕!這兩次倘若不是有鎮國公大人正好巧遇,順手救了丹陽,怕是早就讓那些歹徒得手了,也不必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動,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明目張膽的劫殺丹陽。」說到幾次劫殺的時候,伏在太後懷里的身子猛地一震顫栗,似害怕之極。
太後心頭仿似被針刺了一下似得,不自覺的收緊懷抱,緊緊的攬住柳如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一些安全感。心中的愧疚感也隨之更加的深重起來。
還記得當年她孤身一人在這偌大的深宮,一直過著如履薄冰一樣的後宮生活,沒想到,即使這般小心翼翼的防備,竟還有疏忽的時候,一不小心就中了薛氏賤人的奸計,最後,惹怒了先帝,將她打入冷宮,甚至幾度的提出廢後的要求。那段時間,可謂是她的人生最為低谷的時期。
一對雙生的孩兒也因此受盡了委屈,諸多不平的待遇隨之而來。最後,還差點因此而被人謀去性命!
還記得,在她被打入冷宮的那段日子,薛氏總會帶著如沐春風一般的得意笑容,三不五時的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宮人來到她的面前,似炫耀,似挖苦,那些慣會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宮人們,為了討好薛氏歡心,更是諸般的欺凌羞辱與她。薛氏那得意的嘴臉就是那時徹底的印在了她的心里,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單單是這樣,她或許還不會這般的恨,可是,那薛氏卻不願就此放過她,每次過來看她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間的說出怎樣怎樣的折磨她的一雙孩兒,她的孩兒又是怎樣怎樣的痛苦,那時,她心痛如刀絞,即便是撕碎那賤人,也不能泄她心頭之憤。
最後,薛氏賤人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唉!也是沒辦法,誰叫他們有個這般沒用卻還霸著皇後的位置不放的親娘呢。哦,對了!你說倘若他們就此沒了親娘,皇上會不會因此而對他們多謝憐惜?
不管怎樣,他們的身上畢竟流著皇家的血液,倘若不是因為他們有個做皇後的母親,便不會對其他人構成威脅,如此這般下來,又何至于落得這般境地。哈哈哈……」
薛氏毫無顧忌的笑了起來,看向呆若木雞的她,笑的愈發的肆意。那天,薛氏是何時離開冷宮的,她不知道。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下來,又有薛氏那般似詛咒,又略帶蠱惑的話語,她竟真的動心了!
只想著,薛氏的話未嘗不對!或許她真的只有死了,先帝才會憐憫那兩個沒了親娘的孩子吧。惶惶過了幾日,猶豫不定的她終于下定了決心,然而,卻沒想到,身在冷宮的她,竟還會有人不避嫌的過來探望她。
那個女人,名叫拔拓雨薇!
平日里,與她交好的外命婦也有很多,然而,最後能夠毫不避嫌的過來探望與她的只有這個同她一樣,毫無娘家背景的西域女子。
那時的她,能夠給拔拓雨薇拋出橄欖枝,正是因為看中了先帝對她多番禮遇,才會有心交好,沒想到,能夠在最後關頭來探望她的,卻也只有這個她無意中結交的女子。
還記得那時,拔拓雨薇在得知了她的想法之後,只冷笑一聲,然後說道︰「你要想死還是趕早吧,沒的成了絆腳石擋了別人上位的路!只不過,我卻要告訴你一聲,你即便是死了,你的孩子也逃月兌不了正室嫡出的事實。屆時,就不知新後上位後,是否真就那般大度,願意幫著別人撫養孩子!」
听了拔拓雨薇的話後,她心亂如麻。
那一天,拔拓雨薇在離開的時候,又留下一句話,「沒娘的孩子才最是可憐!我若是你,便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兒陷入那種尷尬的地位中。你活著,他們便是中宮嫡子,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若死了,哼哼……,」後面的話,拔拓雨薇雖然沒有說出來,她卻已經明白。她若死了,新後登位,她的一雙孩兒只會成為新後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拔而除之,又怎會善待她的孩子。
這般大不敬的話,除了她拔拓雨薇,怕是再也無人敢說了吧!那時的她,真心覺得拔拓雨薇乃是一個很狂妄的女人,然而,在後面發生的一些事後,也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
憶起那些不堪的陳年舊事,太後心中憤恨難平,手中的力道也就不自覺的加重了些,只弄得柳如心生疼生疼的。似感覺到懷中的掙扎,太後這才收回思緒。然後說道︰「可是弄疼你了?」
「皇女乃女乃……」丹陽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喊了一聲。太後心中一軟,「好孩子,委屈你了!不過,也幸得你無礙!否則……」太後話說一半忽的住口,將後半句話生生的又咽了進去。
皇後見此,眸光微閃,又狀似不經意的瞥了太後懷中的柳如心一眼,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詔帝沉默的坐在一旁,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麼,似沒注意到這邊的一切一般。
丹陽忽的揚起那張蒼白稚女敕的小臉,紅腫的眼眸乞求道︰「皇女乃女乃,丹陽想要跟皇父討個恩典,皇女乃女乃可不可以幫丹陽跟皇父求個情?」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認識人看了都不得不跟著心軟,就連歷經後宮風雲無數的太後,也是如此。只伸手撫上她的腦袋,說道︰「你這孩子,有什麼盡管說出來就好,哪用得著這般遮遮掩掩的。只要你的要求合理,你皇父又怎舍得為難于你。」
太後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而是要根據柳如心的問題酌情考量。柳如心心里有些懊惱。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抬眸向詔帝看去,乞求道︰「丹陽想著,這段時日以來,丹陽一直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待秋後圍場狩獵之後,丹陽可不可以去皇父賞賜給丹陽的農莊上散一散心?」
詔帝這才抬頭向柳如心看去,一雙彷如雷電般犀利的眼眸一瞬不順的盯視著她,仿要將她看透一般。就連一旁的皇後,听了柳如心這話之後也是一愣。
她娘家傳來消息,這丹陽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她那可憐的娘家佷子的魂兒也勾引了去,竟是非卿不娶!為此,竟是連命也豁出去了。娘家大嫂被迫不已,只好妥協,答應了佷子的請求,準備圍獵之後就向定伯候府登門提親,她卻又唱這一出來。倘若真就讓她如意,娘家大嫂豈不是要撲空?
南宮皇後心里不住的盤算開來。先前她嫌棄柳如心的出生,更嫌棄她沒有強大的背景,不能給娘家子佷帶來更大的利益。可是,看太後對她的態度顯然不是如此。其中,更是愧疚參雜較多。如今,皇上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然而,太子之位卻是遲遲不立。她越來越模不清皇帝的心思。
按說,詔帝經歷過奪嫡之亂,理當更改維護正統才是。可是,她卻隱隱覺得,詔帝似乎對她娘家有著諸多的忌憚。更何況,不到最後,誰也不能輕易的就下決定,饒是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皇父!?」丹陽可不管在座的人心里是怎麼想的。在宗政毓燁告知她南宮家族同意了南宮羽徽的請求之後,她便在心里開始盤算,甚至不惜頂著冒犯聖顏的罪名,直接穿著染血的衣裳,就那麼狼狽的出現在皇宮,她之所以這般作為,一是想要引起詔帝的重視;二是想要借此使得詔帝心里愧疚,好放她出京。
自從西珊國的使者出現在詔帝的壽宴上,與她接觸之後,她便嗅出一種別樣的政治味道出來。同時,她不禁聯想起祖母的來歷,以及那使者對祖母恭敬的態度,還有詔帝在壽宴上的表現,柳如心心底對自己的猜測暗暗心驚起來。
倘若說先前還帶著那麼一絲絲的僥幸的話,那麼,這連續兩次的暗殺足以證明她的一切猜測全部是真。看來,詔帝一早就把她當成了西珊國的一個質子對待了。
柳如心不禁在想,之于朝政,詔帝向來都是兢兢業業,更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如今,她這個質子遭遇險境,差點引起兩國爭端,想必詔帝心里也是著急的吧?
詔帝就那麼靜靜的注視著柳如心,直到看了柳如心渾身發毛,這才開口說道︰「相較于城外的莊子,朕覺得還是京城更加安全。你放心,這次的事,朕一定會追查到底,你且安心回你郡主府修養好了,屆時,朕會派上一支羽林軍駐扎郡主府,專門保護你的安全。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皇上……」南宮皇後驚呼出聲。
就連太後也是一臉不贊成的樣子看向詔帝。她雖喜歡丹陽,然而,羽林軍向來只是護衛皇家安危的一支禁衛,專為皇帝所用。如今,竟為了一個丹陽,便要動用羽林軍,未免太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