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心見魯嬤嬤這般緊張,不由輕笑起來。「嬤嬤未免太謹慎了些。整個京都誰人不知丹陽飛揚跋扈、囂張任性的很,你又見我什麼時候在意過那些虛名?嬤嬤快心疼我些,在馬車上顛了四個多時辰,這副骨頭架子都要被顛碎了!只可惜,此刻卻不比在府中,若是能在泡個熱水澡舒緩一下就好了!」
柳如心一只手按在另一只的肩膀上,然後不停的來回轉動起來,以此來緩解關節處的酸麻的疲乏之感。
「馬車很顛嗎?我怎麼沒有覺得?不過,有些悶得慌倒是真的!哎呀,坐了一天的馬車,可真是乏死我了!」蕭薔這時剛好撩起車簾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上,學著柳如心的模樣,先是不顧形象的打個哈哈,又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接著說道︰「丹陽,你那兩只小狐狸好像正在鬧脾氣,你不哄哄它們嗎?」
柳如心的馬車乃是按照她的身份特別配置的,空間很大,像極一座移動的小房子。她又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一些細微的變動,使得人坐在里面更加舒適,且還不會讓人感覺到顛簸。因為,她按照空間里的書籍的介紹,給車輪部位安裝了減震的功能。更何況,馬車內不僅備了茶水,還有各色點心以及水果。不可謂不享受。所以,在她喊累的時候,才會被蕭薔拆台。
至于那兩只貪吃的狐狸,完全是因為吃撐了的原因。
這時,紅袖以及宗政毓燁送給她的那六名美婢這時也從馬車上一起走了下來。不僅如此,只見碧青下了馬車之後,便朝最後一輛馬車行去,緊接著便見她撩起馬車的簾子,然後打開里面的鐵絲籠子,便迅速散開。只見那六只藏獒並三只狼崽兒猛不丁的便從里面猛地竄了出來。
蕭薔見此,心中膽寒不已,悄悄的走到柳如心的身旁,止不住的輕輕拍打著自己那顆受傷的小心肝兒,喃聲道︰「丹陽,你來圍場狩獵帶著這些畜生做什?」
蕭薔看著那些畜生們縱身下躍的趁勢,!也幸好那名婢女閃開的夠快!否者,她堅信,那些畜生們定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前去,咬斷那人的喉嚨!
柳如心見她那般模樣,‘噗嗤’一聲肆意的笑了起來,道︰「不過是個玩意兒,值當將你嚇成這樣?上次為了它們,我可是差點將這條命給搭了進去。回來之後,更為了它們而尋來美婢伺候,如今,也該小有成果才對,所以,便借這次機會驗收一下!」
「我勸你還是小心它們一些才好,畜生畢竟是畜生,野性難訓,別哪日被它們反咬一口便得不償失了!」蕭薔心里始終還是有些懼怕。
柳如心輕輕拍了拍蕭薔的手,道︰「你的好意我心里明白,咱們也甭管它們了,這天兒眼見就要撒黑了,咱們還是趕緊安置了吧,明日便要圍獵了,還是早早的養好精神才好!免得到時候出丑!」
那邊早已侯在一旁的宮女們見柳如心如此說,這才上前一步,將眾人引領進去,然後將她們安排在各自的帳篷中。
柳如心懷中抱著菲菲,毛毛懶懶的跟在她的身後,隨著那侍女的引領,來到獨屬于她的帳篷內。帳篷不大,卻很好的為她專門隔了一間供她休憨的內室。柳如心揮退侍女,然後又要了桶熱水回來。待梳洗完畢之後,便帶著魯嬤嬤、紅袖二人前去詔帝所居的地方行去,前去請安!
「丹陽?!」原本前行的柳如心忽的听見身後有人喚她,聲音里還夾雜著一抹似驚喜,似亢奮,似不敢相信一般的驚疑。
這道聲音,柳如心好久沒有听過了!幾乎都要被她遺忘在腦後的一人,猛不丁的又竄了出來。
來人見柳如心駐足,快走兩步,來到柳如心的跟前,一臉欣喜的道︰「真的是你,先前我還以為是蘇某認錯了呢!沒想到果然是你!」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蘇擎筠。沒想到竟會在這里再次與他相遇。柳如心舉得,命運還真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有些人、有些事,即便的你忘了,然,命運卻總能想盡一切辦法幫你再次復蘇記憶。
柳如心不自覺的握緊雙拳,指甲深深的扣進肉中卻不自知,那許久不曾出現的感覺再次不停的在她胸臆中竄了起來。看向蘇擎筠的眼眸忽明忽滅,柳如心深吸一口氣,強硬的將心底那股不適的感覺強壓了下去,然後咧嘴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蘇貴人的哥哥蘇公子。不知蘇公子這次又準備怎樣導演這場英雄救美的戲碼!只可惜,這里是皇家圍場,戒備森嚴,本郡怕是沒有那個機會在配合蘇公子了呢!」
那嬌軟的語氣,婀娜的身段,以及那面上唯有西域女子才有的嫵媚,無一不引動人心。蘇擎筠咽了咽喉嚨,倘若不是因為柳如心口中那略帶譏諷、嘲弄的語氣,他還真就差點因此而淪陷進去。
看著柳如心似笑非笑的臉孔,蘇擎筠的眸光不自覺的黯了黯,一臉失落的道︰「難道在郡主眼中,蘇某竟是這般不堪的人嗎?」
「蘇公子這話說的就有些意思了!不知蘇公子所指的又是那種人?如今,你好歹也被皇父封為了輕車校尉,妹妹又是皇父如今的新寵,按理也算是丹陽的長輩,丹陽可不敢有那不敬不孝的念頭!」柳如心輕笑道。一句話,將兩人的關系徹底挑了出來,用世人禮教世俗的眼光來約束蘇擎筠心中不該有的貪念,可謂是涇渭分明。
自蘇紫繯被詔帝接進宮里之後,蘇家在京都也算就此站穩了腳跟。也不知撒下了多少銀錢,換了個輕車校尉的虛餃。如此,縱身一躍,便從人人鄙夷的商賈直接變成了可望不可求的皇親國戚。
听了柳如心的話後,只見蘇擎筠原本溫潤如玉一般的臉孔隱有破裂的跡象,原本帶笑的眸子也是微微一凝,不過幾息之間的功夫,便又被他迅速的掩藏下去,只見他再次恢復那副完美無暇的笑意,輕責道︰「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說到底我也不過才長你三歲而已!」
言下之意,即便是以兄長相稱也不為過。然而,卻聰明的沒把這話直白的說出來。以免被人抓了把柄!
柳如心輕笑一聲,不置可否,「本郡還要去向皇太後請安,蘇校尉若是無事的話,本郡就不打擾了。」隨即對著蘇擎筠略一頷首,行為舉止進退有度,不卑不吭,不驕不躁。
看著轉身離開的柳如心,蘇擎筠伸手想要攔住她的去路,卻又沒有好的借口,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她帶人從自己眼前就那麼的離開。腦中不由憶起妹妹進宮後跟他說過的話,「哥哥只管放心,那丹陽雖然身份尊貴,然,在皇上眼中卻不過是一枚棋子的存在罷了。不說那些世家名門根本就看不上她,即便是有,皇上也不會允許丹陽嫁的太好!哥哥如今也是官身,你盡管為皇上忠心辦差,妹妹定會為你說服皇上,讓他為你指婚。盡管放心便好!」
可是,想起兩人如今殊途的身份,真的能如妹妹所說那般,讓他達成心願嗎?也不知怎的,蘇擎筠的心里忽的有些不自信起來。
柳如心卻是不管蘇擎筠腦中如何去想,方才,倘若不是她腦中還有一絲理性尚存,還不定要發生怎樣的事情。如今,不管如何,蘇擎筠因著蘇紫繯的關系,也算是成了詔帝的小舅哥一樣的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說別的,單單看在詔帝的面子上,她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肆意妄為!更何況,蘇紫繯那人向來狡詐,屆時,還不定要怎地算計與她。那枕邊風可不是她一個有名無實的郡主能夠抵抗的了的。
待柳如心來到詔帝所居的帳篷後,便有小太監進去通報。還不等進去,里面便傳來詔帝陣陣爽朗的笑聲。听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沒等多久,便有小公公過來將她迎了進去。
「丹陽給皇父請安!」隨即便對著詔帝斂衽行了一禮,不等詔帝喊「起!」,便兀自又對著他左邊的皇後以及右邊的蘇紫繯道︰「請皇後安!蘇貴人安!」
皇後窺了詔帝一眼,見他並未有見怪的意思,這才出聲笑道︰「你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拘謹了!都是一家人,哪來那麼多的虛禮!還不快快扶郡主起身!」
「皇父、皇後慈愛,丹陽卻不能因此失了本分!」柳如心笑道。因著前世的教訓,在詔帝面前,她不敢有半分僭越的舉動。
「瞧這張巧嘴,跟抹了蜜似得,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皇後一臉笑意的嗔道。隨即慈和的向柳如心招手,道︰「來來來,快到母後身邊來讓母後看看,身子可是好些了?」
對于南宮皇後突然的熱情,柳如心很不適應。卻也不能置若罔聞,「勞皇後娘娘掛念,已經好多了!」
那邊,蘇紫繯卻是很不合時宜的‘噗嗤’一笑,道︰「姐姐快別逗她了!臣妾方才听聞丹陽這次狩獵,可是自備了不少精巧的牲畜一起過來呢!其中,就屬那只火紅皮毛的狐狸最是打眼,臣妾商賈出生,長這麼大以來,還真沒見過那般稀奇罕見的物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