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大周最不希望看見丹陽嫁入高門的,必非詔帝莫屬!更何況還是嫁給手握重兵的鎮國公!盡管宗政毓燁很識時務,一回到京都便將手中的兵權秘密的交給了他,可他依然還是不很放心。要知道,宗政毓燁能在西南邊界一呆十三載,誰知西南的那些將士會不會因為一張兵符而听命于朝廷?
沒辦法,誰叫拔拓氏之于西珊國的身份太過特殊呢。以至于西珊國也特別的重視丹陽的存在。倘若一旦讓他們結合,在引起那狼子野心,大周易主也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情而已。所以,除非不得已,否則,他絕不允許此種狀況發生。
詔帝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然而,對于時常上陣殺敵的宗政毓燁來說,還是很敏銳的捕捉到那一絲徹骨的寒意。雖然稍縱即逝,可是,宗政毓燁卻是明明切切、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不過轉念一想,宗政毓燁便明白過來。心里卻不由自主的苦笑起來。看來,詔帝這是依舊對他不放心啊!
功高蓋主!向來是皇家大忌!而他,領兵打仗多年,又豈會不清楚這麼淺顯的道理?同時,他更加懂得卸磨殺驢的典故。想當年,詔帝剛剛登基不久,乃是自己的父親老鎮國公同林御史一同死諫才保得詔帝的太子之位,父親死了不久,先帝莫名去世,詔帝登基。
老鎮國公死的突然,甚至還沒來得及冊封世子之位。而鎮國公府也因此而變得人心惶惶,仿若天塌。而詔帝登基之後最先半下的事情不是冊封功臣,而是以鐵血的手腕射殺薛氏一族,因此,薛氏一族慘遭滅門,所有牽連進去的官員無一幸免。
那時,人們印象最深的便是薛氏一族慘遭滅門之禍,京都菜市口橫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慘境;卻不知鎮國公府那時也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難。
老鎮國公上陣殺敵,鎮國公府的榮耀乃是他一刀一槍的拼殺出來的,宗族也因此也獲益匪淺。老鎮國公在世時,個個都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換討好處。然而,在得知老鎮國公為了一個毫無權勢的太子死諫金鑾殿後,鎮國公府空前一度的門庭冷若,紛紛退避三舍,如避蛇蠍,再也不敢有人踏入鎮國公府半步。當時,偌大的鎮國公府唯有黃氏母女和他三人,孀居婦孺,又怎撐得起這偌大門庭?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宗族的存在本該是用來保護一個姓氏的家族子弟。然而,因為老鎮國公的死諫不僅得罪了先帝,還得罪了寵慣後宮的薛氏貴妃,因此,族中不說站出來為鎮國公府辯護兩句竟還落井下石,聯名上書,要將老鎮國公這一脈逐出族譜,只為迎合薛氏,以免禍及。
卻哪知,還不等先帝批示,先帝便暴斃于薛氏寢宮。詔帝身為太子,名正言順的登基稱皇。因為恨極薛氏一族,所以,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斬殺薛氏,卻沒來得及顧及鎮國公府。
那時,世子未立,而那些本要將老鎮國公一脈除族的族人們,再次換了嘴臉,說是鎮國公的爵位本就屬于宗政氏這個宗族,要收回爵位,能者居之。
當時的宗政毓燁只有十一歲,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怎爭得過如狼似虎的族人?而黃氏,不過是一個剛剛喪夫的孀居,那些族人為了這個爵位,差點將她攆出宗族。也正因為如此,黃氏為了自己的將來,不得不抱著剛剛兩歲的女兒同宗政毓燁抱緊一團,一起對抗宗族。
不得不說,黃氏還是很聰明的,知道唯有宗政毓燁好了,她跟女兒才有活路而言。只不過,黃氏一個婦孺都能想到的事情,宗族的那些人又豈會料想不到?逐漸的,宗政毓燁的死活便成為了關鍵。也幸好那些所謂的族人們還心有顧忌,動作不敢太大,以免遭人話柄,這才使得一個剛剛十一歲的半大孩子有幸逃出魔窟。
十一歲從軍,死亡線上掙扎十三載,從一個小小的卒子一路爬到今日,其中的辛酸不足道于外人言。
如今,剛一回京,為了不早皇室忌憚,早早上交兵權,卻沒想到仍舊沒法讓詔帝對他放下疑慮。宗政毓燁的心有些微涼的感覺。然而,鎮國公府世代只忠于君王的信條潛移默化的刻入他的骨髓里,揉進他的血脈中,這一點即便是死也沒法改變的。所以,盡管心冷,卻依然沒辦法改變他忠于帝王的心境。
不過眨眼功夫,宗政毓燁的心思卻是百轉千回。心知這個問題倘若回答不好的話,不僅會為柳如心招來禍事,即便是自己怕也要因此而遭到詔帝的猜疑。
宗政毓燁心思轉動,想起詔帝壽宴上的那一吻,面頰不由微紅,原本長年處在軍中,且年紀已經二十有四的大男人,竟變得靦腆起來。詔帝將這一切看進眼中,略一沉吟,不等宗政毓燁開口便出聲問道︰「莫非真讓朕猜對了不成?愛卿竟是真的看上了丹陽那個丫頭?」
「還請皇上成全!」宗政毓燁俯首在地,言語懇切。
詔帝面容一噎,沒想到宗政毓燁竟是大咧咧的承認了。卻听宗政毓燁繼續說道︰「臣長年身軍中,一去十三載,至今未娶。初聞郡主佳顏,頓時驚為天人,臣傾慕不已,心不由己,淪陷至深,還望皇上能夠成全!」
原來如此!也不知怎的,听了宗政毓燁後面這一段話,詔帝心里不由自主的輕吁一口氣來。是了,丹陽容貌俱佳,又德才兼備,雖說仗著恩寵任性了些,卻從不會無故生事,進退有度。也難怪宗政毓燁會喜歡。他定是從未見過這般傾城的女子才會如此吧。
不過瞬間,詔帝心里便有了計較。伸手虛扶一把,沉聲道︰「愛卿起了吧!男兒志在四方,又豈能為了區區紅顏而折腰。此話今後切莫再提!」顯然是將宗政毓燁的借口听了進去。
然而,宗政毓燁卻是迷了心竅一般,竟冒著觸怒龍顏的險況繼續道︰「話雖如此,可微臣覺得,唯有丹陽才是臣此生良配。如今,臣已經二十有四,還請皇上看在臣膝下無嗣的份兒上,能夠成全!」
宗政毓燁想低門娶婦,詔帝自然樂意。然而,誰叫丹陽身份特殊呢?倘若不是為了預防西珊國背後作祟,詔帝倒也樂見其成。然而,也正因為如此,詔帝才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以免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你!」對于宗政毓燁的一根筋兒,詔帝也很頭疼。「為了一個,你竟敢忤逆于朕,難道就不怕朕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臣不敢!」宗政毓燁將身子俯的更低了,「戰場廝殺本非我願,頻臨死亡,臣最大的願望便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回到京城,又听人言,娶妻娶賢,納妾納色。乍見丹陽,臣卻覺得,兩者合一,卻也不錯。」
「荒唐!堂堂丹陽郡主豈能被你如此言論!」詔帝覺得好氣又好笑。朝中武將能被美色所惑,他自然喜歡。倘若什麼都不喜的,他才覺得頭疼。就好比宗政毓燁這般的權臣,向來都是身居高位者的心月復大患。無妻無子,孜然一身。倘若真要謀逆,也心無顧忌。如此被他胡攪蠻纏一番,詔帝倒是覺得隱約抓住了他的七寸,心下只會更為放心,又怎會真的動怒。
「臣無狀!求皇上責罰!」話雖如此,心里卻是暗暗松下一口氣來。經此一役,想要娶到丹陽,看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事關丹陽,雖說她是朕的義女,然,朕卻不能獨斷專行,罔顧她的意見將她指婚給你!你先起吧,此事容後再議!」詔帝一臉為難的說道。
詔帝雖然如此說,可是,身為帝王之尊的他,什麼時候有在意過別人的感受。不過是一番托詞罷了。
宗政毓燁自然也知,只不過,既然詔帝松口,心知不能逼得太急。逐開口謝恩道︰「謝皇上隆恩!」
「行了,天色漸晚,朕也乏了,便不留你了!」詔帝伸手打了個哈哈說道。
宗政毓燁達成所願,已經在詔帝這里報備了自己的心意,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瞬間被人搬開,心頭松緩,便隨了詔帝的意,道了句︰「臣告退!」便跟著下去了。卻是將原本來時要奏見詔帝的本意給全部拋在腦後。
柳如心卻是不知,這對君臣之間的一番談話,再次將她算計了進去。此刻的她還正躺在空間里的席夢思大床上呼呼大睡。
宗政毓燁回到自己的帳篷內,卻見里面亮著一盞昏黃油燈,而燈下正做著一名女子,正神情認真的繡著什麼,待走近一看,卻是秀絹正捧著他的衣裳,為他縫補。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溫暖畫面,正應了他心里深處最是渴求的一幕。
宗政毓燁見此,心里冷笑不已。真不愧是黃氏花費重金教出來的尤物,單憑這份心計……,想到這里,宗政毓燁冷哼一聲,便大步向那寢居的地方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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