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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新年,因為少了諸多親戚朋友的緣故,陳大勇一家比之在老家的時候,過得稍微冷清了一些。不過,從年底開始,陳大勇的應酬就逐漸多起來,幾乎沒斷過,每天都醉醺醺的回家。趙小蘭和陳鋒都看不過去,最後,母子倆一合計,陳鋒便犧牲自我,每天跟在陳大勇後頭,父子倆一起去交際應酬,共赴各大酒宴,必要時由陳鋒這兒子出面擋酒,由他這個還未成年的兒子出馬,陳大勇只要臉皮厚一點,想來那些大人們也拿他們父子倆沒轍。陳大勇盡管覺得帶著兒子一起有失面子,但因為有妻子的嚴令,陳鋒又堅決拒絕他這老子的收買,最後也只能無奈接受。
果然,因為有了陳鋒這個兒子的擋駕,再加上陳鋒的口才和未成年人的年齡優勢,每每很無恥的以飲料對白酒,那些勸酒的人無一例外的老鼠拉龜無從下手,有不少人反被陳鋒給灌趴下了,一時朋友圈里陳家小子勸酒的絕好本領,不脛而走。
而陳鋒經過年節和父親一起的交際應酬,倒是變得更加成熟了許多。陳大勇因為是建築商的關系,他的「朋友」可謂什麼樣的人都有,其中不乏政府官員,也不乏地痞流氓,幾乎囊括了三教九流的各個行業。不同的人,在酒席上表現都各有不同,就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陳鋒以旁觀者的姿態,可謂看見了人間眾生相。讓他在對人對事上,大有心得收獲。
大年初一開始,陳大勇便帶著陳鋒按照他通訊錄上寫的重要人物,從上至下開始大拜年。其中包括了本市的一二把手,還有當初被他視為靠山的劉永勝副市長,跟他老交情的張有為羅安市的副市長等人,不下十幾人。
去雷書記家拜年的時候,陳鋒意料之中的跟雷洪濤踫了頭。在上次陳鋒請客後,兩人就沒有再聯系過。這次的想見,讓雷洪濤很感意外。上次請客的時候,陳鋒說他老爸跟自己的爺爺認識,雷洪濤還以為他老爸只是跟自己的爺爺見過面而已,卻沒想到,他老爸居然有資格來自己家拜年。要知道,他爺爺做為市里的一把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讓他到家里來做客的。能夠資格進他們家,還能得到爺爺親自接見的,都說明是爺爺較看重的人物。
陳鋒很大方的上前主動招呼︰「雷大哥,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我會來你們家做客吧。」
「呵呵,是啊,沒想到。」雷洪濤笑著上前親熱的拍了拍陳鋒的肩膀。
陳大勇和雷振東雷書記見兩人認識,都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倆。
雷振東笑著問道︰「小濤,你跟小鋒認識?」
這小子在他爺爺面前,保持著一副乖寶寶的形象,溫文有禮回答道︰「是啊,爺爺。陳鋒他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他上次在校運會上,打破了兩項紀錄。」
雷振東點點頭,欣賞的看著陳鋒,笑著對陳大勇說道︰「大勇,你果然生了一個好兒子,難怪王書記這麼疼他,上次去省城開會的時候,黃秘書還給我打招呼,要我多多照顧你們父子倆呢。」
王省長在去年換屆的時候,更進了一步,變成了省委書記。陳大勇倒沒想到雷書記居然知道自己家和王書記家的關系,現在被說破後,才醒悟去年興旺公司在本市各項業務為何開展的這麼順利了。
陳大勇矜持的一笑,故作謙虛道︰「這小子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剛好跟王書記有緣,他也就有點小聰明,現在他的學習成績比起他小學的時候,可是落後許多了,最好的成績也才班級第三,哪像他小學的時候,每次都是年級第一的。」
雷書記笑道︰「市一中可是省重點,能據班級第三的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這一點可是比我這不成器的孫子好上了許多,這臭小子能倒數第三的話,我就謝天謝地了。」
雷書記以家長的口吻在陳大勇面前「自曝家丑」,顯然是不把他當外人,而他以這副自嘲的語氣說話,無疑讓陳大勇感覺親近了許多。
「小濤,以後你要多多跟小鋒親近,多多向他學習,知道了嗎?」雷書記一臉嚴肅的看著臉上紅紅的孫子。
「知道了,爺爺。」雷洪濤乖乖回答。
陳鋒見雷洪濤犯窘,便為他解圍道︰「雷大哥的體育成績也很不錯,我記得上次運動會,他還得了一百米跑的冠軍,平時雷大哥在我們學校很有人望,很多人都說他仗義。」
陳鋒這番話也算是實話,雷洪濤雖是太子黨,但經過這這段日子來的了解,在學校里卻是循規蹈矩的很,就是學習成績差了點,對同學卻還是很友善的。
雷洪濤感激的看了陳鋒一眼。
雷書記一听也露出了欣慰之色,笑道︰「這小子,也就體育成績好點,人緣好點,要是學習成績能有小鋒你一半,我就不愁了。」
陳大勇父子倆在雷書記家逗留了兩個多鐘頭,被留著一起吃過了豐盛的午飯後,才得以告辭。
陳大勇父子倆走後,雷洪濤不由滿月復疑問的問雷書記︰「爺爺,听陳鋒說他老爸是開建築公司的,你干嘛這麼看重他呢?還有,你之前跟他說的什麼王書記、黃秘書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書記一瞪眼,卻是威嚴的不答反問︰「臭小子,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跟這個陳鋒認識的?」
雷洪濤見爺爺嚴肅的態度,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和陳鋒化敵為友的認識經過。
听完孫子的交待,饒是雷書記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也是不由一陣後怕。
要是當時自己這孫子真的打電話將陳鋒「請」進了局子,那對他們家來說,無疑是一場地震。
「你這兔崽子,就知道給我惹禍。好在這次你命大,有些眼色,知道看人。要是當時,你真的隨便找人幫忙,干下傻事,得罪了他,就是爺爺我也保不了你。」
雷洪濤一听,不由嚇了一跳,更是好奇的問道︰「爺爺,這陳大勇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陳大勇倒沒什麼?主要是這陳鋒。」雷書記強調道,「這陳鋒也不知哪里被王書記看重了,居然認了他做自己的干孫子。這件事,還是黃秘書跟我老交情私底下告訴給你爺爺的。」
雷洪濤一臉大驚失色的問道︰「爺爺,你說的這王書記,莫非……莫非是……」
「沒錯!」雷書記給了他肯定的答復,「王書記就是我們省的省委書記王兆祥。」
雷洪濤張大著嘴巴,震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父子倆從雷書記出來,接著便馬不停蹄的去王市長家,也就紅葉的二舅家拜年。不過,待遇比起雷書記家卻是差上了許多,顯然王市長便不是深悉陳大勇和王書記的關系,雖然也是親自接見,但只是簡單的跟陳大勇客套了幾句,收下了禮物後,就端茶送客了。
陳大勇倒沒什麼,陳鋒卻是對紅葉這二舅如此怠慢自己老爸心中有些惱火。但想到已經陷入半昏迷听說命不久矣的王市長老爸,紅葉的外公,他心里才感舒服了些。
父子倆緊鑼密鼓的又去給劉永勝拜年,所受到的待遇卻是隆重非常。可以說,劉永勝當初能當上現在這副市長,陳大勇至少有一半的功勞,再加上他深知陳大勇父子跟現在王書記的關系,哪能怠慢。酒席上劉家父子都親自給張大勇敬酒,還時不時滿臉慈愛的給陳鋒夾菜,讓他多吃點;劉永勝的妻子,更是沒口子的夸贊陳鋒,夸得陳鋒饒是覺得自己臉皮厚,也是不由紅了臉,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末了,劉永勝的妻子還那剛滿周歲的孫女,也就是劉德凱的女兒說事,哀嘆自個人孫女沒福分,晚生這好幾年,要不然倒跟陳鋒正好配對。這一說,讓陳大勇父子不由好一陣的尷尬,好在劉永勝也覺得妻子說的太過,打發了她去廚房。
從劉永勝家出來後,陳大勇父子倆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陳鋒更是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打死也不來他們家了。
因為在劉永勝家的遭遇,再加上其後要上門拜年的人,在陳鋒看來都不值一提,陳鋒也就偷懶躲在家里,沒再跟去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