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低頭沉思一會兒,說「走過去吧。」
深秋的杭州,樸素的街燈照著路邊兩側朦朧的景物,純潔的迷離發散出懷舊的淡淡香氣。與美女依偎而行,看街市忙碌,看人潮來往,為的是去購置溫暖套件,布置出一個幸福小窩。路邊一家賣CD磁帶的音像店在放黑豹唱的《無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不必過分多說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麼
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
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浪漫的情緒就是這樣被編織出來,大家都知道事實,阿德把人家拐出來,然後連哄帶騙陪自己去倒騰一堆玩意兒,去填充他那目前還不知下落,只純粹為了上網的單身狗窩。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穿越以來最高端的享受,終于有了零的突破!這家伙不但懶而且容易滿足。
兩人進了大樓直上五樓開始挑選東西。小董開始問他「你需要那些東西我們列個計劃,小的可以帶走,大件的集中一起用送的。」阿德攤手聳肩「隨便,都可以,只要……」阿德把口袋的一捆一萬正好的錢掏出,加上1002塊的零錢,對她說「只要別把錢花完,我現在沒有信用卡。」小董看了趕緊把錢收進袋子里指責說「財不露白,錢怎麼散得亂糟糟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德問她什麼?她重說「列計劃,你有沒有寫張清單,給我看看。」
他攤手聳肩「我要這麼會辦事也不必請你幫忙了你說是吧?」
小董深呼吸一口,發現這任務一環難過一環,事已至此,她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阿德抓頭「就當布置你的家嘍,我要知道該怎麼弄清單就列了,接下來怎麼辦也清楚了,就是不會辦才請人來參考。」
兩人現在五樓大致繞了一圈,小董借來紙筆,堅持讓阿德寫清單「沒有目標亂買怎麼行?你住的地方現在需要添什麼?」
阿德立即拿出手機打到趙大頭家,在電話里和對方嘰里咕嚕交流不短時間才收線。
打完電話後轉眼望見小董空洞的目光籠罩著自己,阿德心虛地問「剛才听到我們講話了?」小董面無表情,一個字字吐出來「有…听…見!」
原來這家伙要布置的處所今天下午才委托同學去找。今天時間又有點晚因此只聯絡到房東,明早房東才拿鑰匙過來開門讓他們看屋。也就是說,他在根本不清楚屋內設施的情況下就出來亂買東西。
小董語氣清淡「我們先回去,房子里有什麼缺什麼弄清楚後再看吧。」看她有些生氣的樣子阿德也作出受盡冤枉的樣子跟她辯解說「每人的生活習慣不同,並不能成為指責其道德有瑕疵的理由。我買的東西又不丟掉,以後不租我還能搬回家里,根本不是故意拉著誰出來瞎逛……」說到這兒他頓一下,他就是花錢找人一起來瞎逛,要不然呢?那種在校園角落的轉角相撞從而一見鐘情的橋段現實中發生的幾率太小,機會要靠自己創造,開頭是好是爛都不要緊,總得有個機會可趁。都什麼時候了自己還孤零零的,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最後補充「總之我不是不經大腦亂花錢。」心里在想,瞎打誤撞換這位也很有挑戰性,她要能笑一笑絕對比現在美得多,這艱巨的任務他接了!
她把剛才的錢從手袋整理出來,又還給他讓他數好,下了指示「我自己看著買,你覺得不需要的記得提醒一下,你負責結賬。」他欣然同意。
要在一堆東西里找出風格相對協調的東西沒那麼簡單,本不是一件輕松有趣的事,有了一名專屬美女導購替你忙前忙後就顯得不同。阿德贊嘆自己的明智之舉,他只要跟在她身後隨意浮光掠影、指手畫腳,順便欣賞下她的背影身段時不時附和幾聲「嗯,挺好。」「我剛看那不錯,不過你選這更好。」「小東西就不要問了吧,你挑得都挺好,挺有個性。」
「床單被套呢?床幾張?多大尺寸?」她最後問。
「這不清楚,你看著辦。」
小董徹底不干了,說「其它你改天自己來吧,我餓了。」目前的戰場在三樓,不知不覺都忙了2個小時,阿德趕緊請她外出用餐,一面道歉「把時間忘了,真不好意思!」小董輕哼一聲算是回應。兩人搭著手扶電梯下到二樓時……「曉曉!居然在這里踫見你!」小董半轉身回望電梯上方,看到叫她名字的那人,曾新杰——追了她快滿八年的初中同班同學。
阿德暗驚,趕緊提著兩大包的東西不動聲色地連下好幾級台階,到了二樓又假裝不認識退了好遠。笑話,他什麼身份?被警告無數次不準動其它心思的可憐蟲,當然沒義務去趟這灘渾水。這種第三方出現引起三方面大混亂結果的經典場景他太熟悉了,小說電視劇里經常都有。深知後果的他現在只剩一門心思想快速撤退。
阿德遠觀小董和那貨,兩人正在進行交流,小董不耐的神態和彼此過遠的警戒距離,都說明那貨追得不很成功。此人相貌身高還不錯,穿著氣質也湊合,屬于當下那種意氣風發、年少富貴又前程似錦的一時之選。阿德不想再給人家加上「目光深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懷恨陰冷之色「之類的無聊形容,在現實當中,一個人內心的喜怒沒那麼容易被看出來。
阿德還在評頭論足之際,不知怎麼搞的小董突然轉身向自己走來,那位不成功人士就綴在她後頭不肯放棄,面色慌張的一直說「別走,听我跟你說完……」
阿德提著東西又趕緊後撤,顯然速度還是不夠,直接轉身撒腿狂跑起來,他緊張地計算著各種情節後續,被追上都是最麻煩的結果。
吉米雖然提著兩個大購物袋,但是瘋跑起來快得不可思議,因為他用的是逃命的速度。小董眼看吉米跑起來快得像兔子一樣都快消失在視野之中了,無奈之下只能情急大喊「吉米別跑!救我!」
如果听到的是「等我。」阿德肯定會當沒听見,但是「救我!」的程度明顯加重很多……不知道要救什麼的他只能停下,仰頭無語看著天花板里嵌著眼花繚亂的射燈。小董第一名到達終點,曾新杰隨後到達。
小曾看曉曉旁邊還站個人——曉曉明顯就是跑來找他的!他上下左右把對方仔細瞧幾遍︰只是個穿一身地攤貨,手提兩包大購物袋的小孩。阿德心中吶喊「千萬別拿我當擋箭牌,千萬別!我會被害死。」結果小董還是說「就是他,我的男朋友。」兩人听得猶如晴天霹靂,阿德怒視小董,曾新杰怒視阿德。小曾的表情迅速恢復平靜「請問你在哪里高就?」
又來了,我都不給你小說似的評價,奈何你的對白還是很小說。阿德知道人家準備開始用那套世俗手段奚落打擊自己,目的是讓自己感到無地自容,怒火攻心,掩面而泣最後淚奔。他笑說「高就?我是低就,明年才上大二。」小董對吉米當然懷有歉意,但他也講得也太謙虛太卑微了,怎麼一點男人的自尊心都沒?于是幫吉米撐場子「吉米很優秀,明年會申請提前畢業,然後開始找工作。」邊說居然就用雙手去挽著吉米的胳膊,身子也稍稍貼近。阿德無言以對,心說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難纏角色,竟能讓小董如此破釜沉舟?
曾新杰不可思議看曉曉,再冷冷瞪回她身邊的小毛孩「提前畢業,就這?你憑什麼給她幸福?」小董淡淡說「你不用操這份心了,我剛已經講得夠清楚。」曾新杰問阿德「她不操心,喂!你躲在背後是不是該說幾句,你憑什麼?」
阿德懶得再糾纏因為吃飯時間到了。他費勁地提起兩個大購物袋舉向前,有氣無力地跟眼前這位解釋「就憑這個,我們倆一起出來買日用品,今晚就開始同居了。」曾新杰听完全身發顫,硬邦邦問曉曉「是真的?我們一起八年了,八年!你這樣對我!」
他詰問語氣越轉淒厲「我要你在你父母面前講給我听!這不公平,你別忘記你還欠我們家的……」小董听到「同居」早就嚇傻根本沒去理會他在那邊亂吠。曾新杰後方這時走近一位婦人,跟小董笑眯眯打了招呼「呵,曉曉也出來逛街啊。」,也埋怨兒子害得她四處找「一聲不吭跑到這里,打你電話也不接。」看兒子臉上神色,再結合小董和身旁一位陌生年輕人親昵的情況心中大致了然,只能當做沒看見,心神電轉一番直接跟小董說「改天來我們家吃飯好好聊聊,我們趕時間先走。」小董礙于禮貌跟張阿姨招手道別,那位婦人也說了再見說完就回頭硬拉著兒子要走,曾新杰面如死灰一時只覺得人生在世了無生趣,無奈下也跟著他老娘去了。
「一直以來,我都沒對你動其它心思,結果你今天突然就對我動了,而且我還不能好好罵你,這算什麼事兒?」阿德邊吃飯邊訓,坐在對面一起吃的小董默默不語。周末在外頭用餐的人實在太多,兩人也沒心情去找個好地方大吃,于是就近找家肯德基,上二樓最角落窩到一個小角。
小董突然想到同居兩個字,抬頭與對方對視「你為什麼要說同…居,難听!」阿德說「要不然這麼能快速打發掉那條瘋狗?我說過我只是個游手好閑的,哪能給人什麼幸福。」他感覺自己還受了委屈,想出一個交易「我爸媽誤會小關是我女朋友,既然如此你下次跟我去家里坐一下,我解釋說換了一個然後我們兩不相欠。念在今天你陪我逛了一大圈,又遇到剛才那懊糟事情心情肯定不佳,這頓我請。」
小董听了就冷笑「名聲毀你手里你還落落寡歡?請我吃幾塊炸雞,不如我請你。」笑容在她面容上綻放了不過三秒,她心中又不禁浮起擔憂「我跟那個人講不清楚,他是個很陰險的小人,你要小心一點。」
他倒不怕人家報復而是怕麻煩。一猜大不了就是找人到學校把自己打一頓之類,自己雖然不耐打,但只要別打死他起碼有兩百種辦法報復回去。他完全不在意「我猜你們兩家大概是舊交,甚至還定過女圭女圭親什麼的,也可能欠了他們家的人情,或者是金錢來往上有資助過你們,所以他們挾恩以報,差不多是這樣吧?」小董佩服地點點頭,低聲說「生意上有幫過家里,我們家到底有沒有欠他們家錢我不清楚。」
他沾沾自喜,這麼簡單的劇情倒不難猜,否則以小董冷冰冰的個性哪可能忍受被人騷擾八年。
她用紙巾擦了嘴和手說飽了,眼光注視他幾秒,然後垂眼說「我跟他兩家想盡辦法撮合我們,我抗拒過,沒用。」
她用詞真簡略不過重點都有,他想多听她講幾句都難。有了被拉來作擋箭牌的序幕他當然要抓住機遇,「人家以後來找我報仇就麻煩了。」她也只能讓他小心點,又想起曾新杰那個人真的會做出那種事也隱隱擔憂,又問他怎麼辦?
兩人所處的角落同時能感受到窗外燈火闌珊和屋內的人聲鼎沸,這場景在阿德的記憶里從沒出現,他很隨意說「事已至此,現在我名聲也同樣缺料掉角的,你就當我女朋友吧。」
他給她的印象很特別,就像剛才那個情況他竟然跑走,這個機會換給別人肯定當場狐假虎威跟人家對罵開來,自我吹噓一番以討她歡心。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經過最近多次接觸她並不討厭他,就算現在兩人對坐在一起也不會讓她感到排斥,甚至還覺得陪他這樣並不心疼耗費掉一晚的時間,她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原因。
她搖頭卻說「可以,不過只是名義上的。」
阿德听了心滿意足但不因此滿足,一晚上就這樣?放在以前一比較……落差太大。他問「名義上的女友有什麼福利?」她直接搖頭說沒有。他說不行。她問說出來討論看看。阿德掰一根指頭說「偶爾吃頓飯逛街。」她沉吟幾秒,點頭。阿德再掰一根指頭「如果找正式的,我第一候補。」
她搖頭拒絕「還小著先別想這些,你這麼出色以後不怕找不到女朋友。」阿德糾正她說「我才覺得你小著,反正你被內定了,先恭喜你!」他直接伸出第三個手指「經常笑一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她目光看著窗外考慮幾秒,然後說「我盡量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