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希望能將快樂幸福的日子無限延伸,悲傷不順的日子盡量壓縮到短暫,但時間流逝速度並不會改變,只是變得與人的期望和感受相反。
日子一晃就到了農歷新年前夕的寒假。這段日子相對平淡,在期末大考阿德每門都輕松考了95分以上,順便得了一等獎學金,害他又上了一回《校內風雲榜》,也收到了不少情書,也破費不菲請不少次酒。
他給方倫參謀弄的倫德商股的所有地點都選定,就等年後開始裝修逐步啟動業務。江南會所的已經選好了地皮,就在赤山埠那一片,具體門牌還沒申請。考慮到效率和明晰責任等多方面細節,會所決定用公開招標的方式甄選設計方案,把設計標和工程標合在一起,到時候由哪家得標便由哪家設計並施工。
和小關方面沒發生什麼突破性的糾葛,畢竟經常去公司跑腿晃悠,所以也時常見面。阿德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小關也以為小風嘴巴嚴實,對于吉米污蔑她曾做過輕薄舉動似乎也不甚在意。人家都不在意了,阿德再去詢問人家就落了下乘,因此兩人繼續經常說笑。只是有一回兩人在說笑時,他夸她好看,她讓他用最簡短一句話形容。他說她就像《初吻》里當年風華正茂的索菲•瑪索。她突然來了一句「依舊是死性不改。」他一怔,問她「一直是這樣,怎麼改?」她竟然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是收斂了點。」他听得莫名其妙。
小風妹妹這段期間沒太來騷擾他,但竟然又跑到自己家里串門兩回,而且每次還都趁他不在家的時候。阿德自己也奇怪為什麼沒去找她算賬,大概知道帳越算越不清楚,只得暫時由她。
直到有一天在系辦公樓下堵到她,他低聲下氣哀求「別老趁我不在家闖空門行不?」
她答非所問一臉不解「我們兩家對著住幾年了,很奇怪以前為什麼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好像是突然蹦出來的。」
「我家房子都住一代人去了,你家才搬過來幾年?你艷光四射也射不到我哪兒,我高中三年住校。喂,你別打岔,過年去找你玩,你最近別再去我家了。」
「最近我也沒空去,成摞成摞的找我,剛剛你突然冒出來我以為又是一個沒眼神的,差點一掌劈了。」
「嗯嗯,你色藝雙絕,引得王孫公子競相爭寵,我這破落戶只能排到過年,一言為定?」
「去你的色藝雙絕!沒問題,過年玩什麼?」
「玩什麼我都奉陪,喂,我是說這陣子別再到我家了,一言為定?」
「那我怎麼跟你發展?」
「你看我這陣忙得,上回我們發展到哪兒了?」
「對了,後來曉曉說沒立案,沒事了?」
「嗯,風頭過了。」
她面色突然有點冷「我也忘記發展到哪里了,根本就沒什麼進展。」
他覺得挺不好意思,去掉平日一副吊兒郎當樣兒,換了春風化雨和顏悅色的「你給點時間讓我想想,我們將來的路還長,你覺得呢?」她一听又煥發起來,擺擺手說「言之有理,去吧,暫且先放了你。」
臨近四年級生的畢業和每個人的年關,所有人一下子都忙起來。時間就過去一個月不到,日子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期間發生了三段比較重要的插曲︰第一就是大龍套老庫又一次冒頭,他約了阿德春節期間到他新整的地盤做客,說有件事情找他,然後只留下一個地址和一串手機號碼。
第二就是阿德的YY情人——秋姐—又約他吃一次飯,原因是秋姐指定由他來代表討論移交中順——曉山之間的業務事宜。阿德這次沒再賣弄風騷,表現得中規中矩,但由于改掉原來不修篇幅的外形,變成一個非常IN又有點的成熟正太。自第一次他給秋姐留下深刻的內在印象至今,再次見面又烙下了深刻的外在印象。
第三件事就發生在今天,阿德要去參加個宴會。這類宴會在後世很常見,但在這時代走得比較超前。主辦單位是某大型國企,協辦單位是曉曉父母公司,舉辦的原因是協辦單位承接了主辦單位的長期運輸合約,打算用公開的慶祝簽約活動來堵住其他競爭失敗者的嘴,因此有了這個由頭。
原本今天阿德約了小孫、還有一堆新老弟兄打算去老汪那兒來一場大決戰,因為寒假一開始大家就要暫時各自回家,因此也找到理由歡聚歡散一場,後來又臨時收到曉曉的通知兼懇求,才不得不取消另擇開學後某日。
因為她電話里說「那個姓曾的也會和父母一起過來,還有其它同學……」她說了幾個名字,其中竟然還包括很久沒听聞下落的「思想」和「過錯」兩位妹妹。阿德說「我地方都定了,菜譜還是我和老汪倆忙活半天搞出來的,人家半夜3點多就專門開始忙我這事兒,推了去你那兒不太好吧。」
曉曉說「到時候會有很多花蝴蝶來煩我,你不來幫我把它們擋回去?」
阿德絲毫不在意說「誰啃得動你呀?你裝個冰山樣兒他們就算是北極熊也無從下嘴。」
曉曉最後才說「今天還是我生日。」阿德听了只能責無旁貸義無反顧沖了「既蒙厚意,何敢拂此盛情!」
他現在才知道事態重大,也意識到演技有能夠充分發揮的空間,所以問「這次你希望我用什麼形象出場?頹廢流、前衛流、野獸派、激進派、保守派?還是日韓系嬉皮雅痞吸血鬼黑眼圈……」他說了一通曉曉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下了個命令「這次允許你最帥氣最震撼登場,不過請別穿拖鞋,ok?」阿德說絕對ok!曉曉覺得剛說的範圍太寬了,要是讓他任意胡來去扮成末日傳說里的恐怖大魔王降臨,她又要尷尬頭疼了,因此又出言反悔「如果能化繁為簡你就更厲害了,演技達到極致,一砂一礫都能為你所用,就是你常說‘飛花落葉皆可傷人于無形’的那種境界。你覺得呢?」
阿德一怔,真是紅塵中的知己!「我記住了,對我非常有挑戰性!」通話一結束他又馬上撥了另個號碼,過了5秒然後說「方師弟,你老大我又有麻煩了,你現在哪兒?」
在湖墅南路方倫另一處大行館內,方倫與阿德在討論今晚大嫂的生辰吉誕該如何謀劃置辦。方倫把一本大冊子交給老大「這是我這邊能集中過來的禮服禮車的清單圖冊。」然後又打個響指,兩兩一小隊的保鏢先後進了廳堂,把一干木箱綢盒竹籃嫁奩似的精致容器上來一一排列。阿德在一座石案上打開這些東西,有個長方盒里有三根包絨的條形架子,固定羅列的盡是名表,從帝舵愛彼伯爵江詩丹頓百達翡麗都有,而且都是有年代的老款式;還有個定做的大景泰藍圓盒,里面專放胸針別針,材質從貴金屬到木頭骨質不一而足;連領帶夾和單獨的皮帶扣也有各式或檀木或象牙盒的容器來裝。連見多識廣的阿德也看得目眩神迷。
方倫說他閑暇時的時間精力金錢都用來收集這些東西「不過大部分還是長輩贈與,看看這些有哪些能用上的?」他有點小心又尷尬地提醒著老大「但只能暫借,請小心使用,這些東西可不是錢能買到的。阿德忙觀賞著他博物館似的收藏,聞言不迭點頭「放心,這些東西就該你這樣條件的才有辦法妥善對待,嗯,這鼻煙壺內畫的工真精細,什麼材料也看不出來……」
阿德看得眼花繚亂但一無所獲,因為東西太高級,這會侵佔掉他的演技發揮的空間。大開一場眼界也不能說全無收獲。又發現一個放珠寶的盒子還原封沒動,開了盒子之後挑來選去,最後干脆每件都湊近品賞嘖嘖驚嘆一會兒,末了拿起一樣物事問方倫「連這東西你都有?」方倫看了回憶一番才說「當初覺得好玩找人定做的,不值多少錢,這個可以友情贈送。」阿德听了也不客氣直接放進口袋,最後說「算了,給我套復古式樣一點的襯衫西服,褲子要有吊帶拉著,褲腳……」說了一番要求,方倫又交代下去,面有疑惑地求教老大,阿德簡單講了自己化繁為簡的打算,他听完只佩服得五體投地。
阿德忙他那一身戲服和準備其余相應的東西忙到明月當空才遲到會場。場外大小名貴普通的汽車早佔滿所有停車位。場內一群群或人面獸心或表里如一的眾男士皆顯得衣冠楚楚溫文爾雅,巡游穿插于位置基本固定的環肥燕瘦脂濃粉香的眾女士之間。眾人起先是淺酌慢飲,隨酒興助長漸而氣氛熱烈,人聲也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