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來回跑了二十幾分鐘才從小賣部回來,扔給她一瓶水,自己那瓶先拆開灌了一半,走到她旁邊坐下「接下來我看四下無人,就在心里想,今天下午不知道能進展到哪一步?哪怕不能進展就這樣握著小手也蠻好。把你手給我!」她聞言趕緊伸出手去,小聲嘟噥「沒見過這麼愛玩人家手的。」阿德滿意地說「這可以當做你內心的潛台詞,下次別明說。」她哦一聲,然後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是混時間找機會啊,比如有個陌生人經過,會中斷我的試圖半公分半公分地向你靠近,一下就退了好幾公分;如果我穿得夠多,就希望天再冷一點,好讓我有機會把衣服披在你身上,如果天更冷,就在內心祈禱趕快出個大太陽,總之我得思考內外環境方方面面的問題,觀察你的面部表情和身體各部分活動信息,借此來揣度你內心的活動,是不是願意更進一步做身體的踫觸。」她無言呆笑……最後說「談戀愛真夠麻煩。」
他無比同意「一下子都講出來,我沒什麼表演空間了。你把內心獨白念我听看看,接下來的劇情可以一起研究。」她呆了半響才說「這男的好傻,下次不跟他約會,封殺掉。沒了。」阿德愕然「何解?」
她直起身轉個圈一下子跨坐在他身上,捧著他頭姿態強硬地吻下,糾纏一分鐘才把頭仰起,很豪邁地一抹嘴,對一臉痴呆的他講「其實女人根本不難追,是你們男人故意把過程復雜化,像剛才這樣子就完了,接下來就不必在這里挨寒受凍,找個暖和的地方親親密密多省事!」
阿德看她一掃剛才的疲態,面色如玉,煥然有光,叫她下來去旁邊老實坐好,有點掃興「確實是,能直來直去的必須很合拍,大部分的人花大部分時間瞎忙。」她似乎還沉醉于剛才的主動一吻當中,一會兒過了才喃喃自語「我雖然沒戀愛過,但是該簡單的東西就是簡單,復雜的只是包裝。」她伸個懶腰,指著自己鼻子「包辦婚姻你見過沒?我就是受害者,你跟我演這個完全不對我戲路。」
他明白了「你是有夫之婦,勾引我又怎麼回事?」她有氣無力揮手「要離婚了,嘿,我這份工隨時會丟,這個位子完全是從夫家撿來的。」阿德明白了「原來是個喜歡找刺激的怨婦在吐露心曲來著。」他又問「該不會換成你在玩怨婦游戲吧?你得先給我提醒一聲才對。」她漠視看他「你能不能少嗦幾句听我講完?」阿德作個請的手勢,她繼續說「我看你和方少關系這麼近,不過,你也確實有吸引到我,沒想到你是條食人魚。我承認是交淺言深,只是希望借助你背後的力量能幫她一把,另謀個高就,為自己將來前途打算。」可惜她不知旁邊這一位背後任何力量都沒,依舊是手里握著兩把蔥。
阿德往後仰著坐張開手支撐上半身「你按計劃把那個華捷弄下來以後一切就有了,不用再瞎操心,也不用刻意去討好誰。」她嘆氣道「別看我表面光鮮,這一年來都是在混日子,我知道最終的結果遲早要來,不過今天的心情總算不錯。」
阿德笑笑「上床不是解決煩悶的唯一手段。」
她放開心情自顧講了一陣,原來方圓集團由兩大家族組成,一家姓方,另一家姓原,方家佔集團股份59%。原是很少見的姓。小秋的姓也少見,兩個怪姓剛好拼一對。她老公是原家第二代第二順位繼承人。
小秋就是讓她家人給忽悠包辦的,事實上她也承認看上對方家世,女人也是人,現實一點無可非議。會弄成現在這局面肯定有過不下去的原因,她語焉不詳,他追問幾句,她沒好氣說「床第生活不美滿,滿意沒?」接著嘆氣「他有種特殊的能力,讓我跟他在一起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說話。完全不想交流溝通。」
她結婚不到一年就跟對方提出分居要求,然後跑到上海,感覺那地方太雜亂,再跑到杭州落腳。他老公為挽回婚姻給她謀了目前的職位,想說等她散完心高興願意了再回去,兩人可以不計前嫌接著過日子。
阿德知道不能摻進這件事,否則剛決定把小曾 嚓掉,背後又惹一只更大的出來,憑他現在一身白板裝絕對扛不住。他決定到處走走別坐在這兒,擔心一同情一拍胸脯保證什麼的會又惹出什麼後續麻煩,那才是貨真價實地把自己賣了。
這時她也站起,挽著他手臂整個身體貼上他胳膊走著。他正思忖月兌身之計,她死抱著粘得更緊。兩人路過小賣部她又要喝水。小秋等了他半天也沒過來,于是走過去看什麼事能這麼磨蹭?結果她發現有瓶水還在店鋪里的小鍋用開水溫著。他正好回頭與她對望,她說「沒想到你還挺體貼。」上一瓶喝的也是溫的,她還以為都是事先加熱好的。
阿德說「萬一你有大姨媽到時候肚子痛又怨我。」她臉色一滯,說的真是一語中的!今早正好來,這怪胎腦子里都裝的什麼?
他把溫好的水再麻煩小賣部的老板把瓶身周圍的水珠擦拭干淨,接過來又塞她手上。「就這麼繞著走著出去吧,剛來這里的時候我看門口有出租排隊。晚上找個地方吃飯,我們繼續扮情侶。」他警告她「不太熟的那種。你可以隨意點,但只能動手不能亂動口,否則封殺掉。」她不屑「親個嘴又沒什麼,我是怕傷害到你幼小的心靈,否則……」他冷笑道「不是傷害不傷害的問題,第一次該我親的,你又主動!你真是不長記性!」
她慫恿他「別扮情侶了,直接一點。」他點頭「孤男寡女的,況且有緣幾千里來相會,不需要太多理智責任。更直接肯定很好,但目前我這邊的形勢有點復雜。」他順便提醒一下「女人和男人約會不超過三次就上床,這種關系絕對不會長久。」
她無聲一笑了又問「那昨晚你干嘛又摔又打?」他一愣怔說沒有,才說「言重了吧?壓一子打兩下小屁屁而已。昨晚我和你不熟所以沒興趣,這樣解釋夠清楚?」她眼珠轉過去半圈又轉回來「今天熟了沒?」他說「熟一點,你早就熟透了。」她笑著搖晃他手「我一年多沒做過,絕不是隨便的女人。」笑完咬著下唇看他。他雙手捏著她小臉蛋「女孩子家一點都不矜持,先吃飯再說吧。」她笑問他「我在你眼里是女孩子家?」他說「當然,你其實沒你想象中復雜。」她嘆氣「很久沒听人這樣形容我了。」
西北內陸的氣候一到夜里氣溫再一次驟降,不置身實地實在很難想象那種滴水成冰霜刀風劍的天氣,二人一致同意去吃火鍋。一對冒牌情侶游蕩在酒店附近街頭,這一帶的食肆餐館林立,幾乎一半門臉就佔個大煤灶,上面支著大鍋,里面煮的什麼就得去和門頭上的招牌對應。往里望也看不出所以然,像一條條的深巷。街道上的店面外頭還有不少牽牽連連的攤子,不間斷地竄出詭異的香氣,有賣烤羊肉串、肉夾饃,煮羊腸子燙羊腦,以及其它林林總總的鹵味小吃攤等。
兩人看得反而拿不定原先主意,這時恰好經過一家規模不小的火鍋店,阿德便駐足店前觀望。他前世經常吃小肥羊,卻沒吃過小肥牛火鍋,不知是什麼樣的?于是他建議吃這家,小秋全身躲在衣服里面不發表任何意見。蘭的小肥牛當然不可能是進口冷凍肥牛,那個成本太高,而且也不如當地新鮮牛肉美味。阿德進店里邊問邊看,果然如此,就知道自己判斷正確。他拉著她進門樓座,接下來就由他全權負責,他點菜的速度快得驚人,基本不經考慮呼啦啦照著菜單一目十行隔三差五地就勾完了,一把將點菜的物什塞給服務員,照例又來一句「麻煩快一點。」
隨後鍋底葷素配菜如流水般地上來,生熟半生不熟的菜肴排放定位,他眼巴巴等到湯底才稍微冒泡,他便拿起筷子夾點菜在里頭試水溫,試到肉片撈起來還夾生透著紅女敕的顏色,他也不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丟進嘴里。如此費時費時來回了五六趟鍋底終于滾了起來,他馬上又整盤整盤地往里倒,剛沸騰起來的湯底又冷靜下去,他只好又望眼欲穿地等。
小秋兩眼無神地看他在那邊自娛自樂,不禁心生羨慕「吃個火鍋也能快樂到這種程度,你真不簡單!」他看湯又開始滾了,立馬忙得熱火朝天,邊應付「那是因為你還不夠餓,你干脆別吃我打包個饅頭讓你帶回去,到了夜里你就知道。」
隨後陸續進店里用餐的食客越聚越多,幾乎每一張桌子上都有一道雲柱沖天而起,蒸騰起的雲氣把香味傳遍每個角落,小秋又一直看他吃得雷厲風行心無旁騖的,食欲不禁也被勾了起來,于是挑選些用竹簽子串起來的青菜、毛肚、菇類、丸子這些東西也放到鍋里去燙,片刻再夾起濾一下架在碟子兩端,待滴完多余的油汁再品嘗試吃,感覺口味雖有些重但香味口感還行。
她吃得漸入佳境,隨後也忙得不可開交,不忘表揚某人「這些小串串不錯,你很會點東西。」
他騰出一只手和她踫一下杯自顧把酒喝干,又忙回他自己的,趁空閑才擠出一句「你們女人都愛吃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她啞然「什麼叫我們女人?你才多大一點,怎麼講起話總是老氣橫秋?」
阿德把涮熟的東西夾她盤子上「多吃少說,你听話才有好果子吃。」她立刻變得興致盎然,湊到他臉邊上問「什麼果子?」阿德夾起顆涼拌花生米瞬間塞進她嘴里,毫無心理準備的她被嚇得趕緊吐出來,直嚷問是什麼東西!他笑說「長生果,讓你多吃少說的。」她從桌上拿起半碗辣子和半碗蘸料,冷不丁全倒在他事先夾起來放著等涼的一堆菜上,強迫他吃下去,撂下話說「不吃光這一大盤今天撕破臉也跟你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