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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
在葉峰的眼中,邪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難道邪刀看不出來,其實他的爹娘已經是油盡燈枯,只是憑借著那抹想要見到孩子的信念在一直苦苦支撐嗎?
如果不是看出了這兩位老人的狀態,又恰好一路跟隨在地營七隊身後,葉峰如何會插手這件事。
身為人子而不盡孝,這本身就是大不孝。
嗡!
虛空中泛起一陣漣漪,葉峰神色漠然的踏步而出,來到邪刀的身前。
「你讓我很失望。」居高臨下的葉峰俯瞰著眼眸中滿是淚水的邪刀,「而讓我失望你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邪刀聞言,霍然抬首,眼中有著不解,怪的是卻沒有憤怒。
或許,他也是想借著別人之手與爹娘相見吧,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上前相認的打算。
不解的看著葉峰,邪刀的瞳孔在緩緩收縮,心中稍顯戒備。
他不認識葉峰,也不知道葉峰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個負手而立的男子危險,很危險。
啪!
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邪刀的神色瞬間大變,不可思議的轉身看向躺在不遠處的冷劍,瞳孔急劇收縮成一點,殺意瞬間破體而出。
「你住手。」驟然起身,邪刀眨眼間揪住了葉峰的衣領,威脅道,「再不住手,我殺了你。」
葉峰只是笑,微笑,笑的恬靜淡然,仿佛根本沒有听到邪刀的威脅。
順著葉峰的目光看去,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冷劍體內冒出了大量的黑色火焰,火焰搖曳,在夜風之下搔首弄姿。
沒有驚天動地的高溫,更沒有 啪啪焚燒的響聲,然而這種火焰的破壞力卻讓邪刀感到了由衷的恐怖。
冷劍那經過了無數次生死搏殺而操練出來的肉身在黑色的火焰之下竟然脆弱的就像是一片紙片,不是化作飛灰,而是一點一點的湮滅。
湮滅的不僅是**,還有冷劍的意識、靈識、靈魂,換句話所有有關于冷劍的存在都在不停的湮滅。
這是什麼火焰?
心神狂跳的邪刀揪著葉峰的衣領,那目光似欲擇人而噬,凶狠而且殘忍。
可惜,面對他的微笑,葉峰面不改色,似乎根本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里。
「我讓你住手,听見沒有。」暴怒的邪刀反手一轉,那柄妖異的長刀架在葉峰的脖子上,鋒銳的刀鋒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稍稍用力,頓時,淡淡的紅色血液順著傷痕流淌到刀刃之上,而後順著刀身徐徐流淌,最後啪嗒一聲滴落在地面。
清冷的月輝之下,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的詭異。
一個人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卻面帶微笑。
手中握刀之人神色冷厲而且憤怒,就連身軀都在輕輕地顫抖。
而在這兩人的不遠處,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黑焰騰騰,身體在不停的湮滅著。
仿佛就連群狼也知道了野狼谷的危險,這一刻,野狼谷竟然完全听不到狼嚎之聲。
「怎麼,下不了手。」眯著雙眼的葉峰神色從容而且淡定的不像話,伸出一根手指將架在脖子上的妖異長刀緩緩撥開,「既然下不了手,又何必在我面前做出這幅姿態。」
離開了邪刀的刀鋒,葉峰緩步而行,幾步來到已經徹底真的死亡了的冷劍身邊,看著依舊在燃燒的黑焰,雙眸中的冷芒一閃而逝。
「看在你的良知還沒有完全泯滅的份上,我可以與你做筆交易。」輕輕一拂袖,所有冷劍曾今存在于這個天地間的痕跡瞬間消失,葉峰轉身,看著邪刀道。
邪刀的神色冷厲而且嚴肅,充滿了殺機,詭異的是他卻在壓抑著這份殺機以及那殺機之中的邪意。
他為什麼不殺葉峰?
原因很簡單,一方面是葉峰讓他與爹娘見了一面,即便只是然只是遠觀,另一方面也有著一定的顧忌,最重要的是,外界雖然傳言邪刀冷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邪刀一直都知道冷劍在監視著自己。
貌合神離,這大約就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
早在被軍師救活之後加入鬼組的那一天,邪刀就已經明白,軍師,從來都不曾真正的信任過他。
冷劍,得好听是他的搭檔,得不好听,他所有的行動都在冷劍的注視下,而後由冷劍上報給軍師。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邪刀一直都想不明白以軍師的睿智,為何會做出如此之舉。
「什麼交易?」看著葉峰,邪刀眼中精光一閃,冷劍死了也好,只是這下又不知道該怎麼跟軍師交代了。
「你爹娘的狀態,相信你我更清楚。」葉峰慢條斯理道,「我可以讓他們恢復青春,甚至是讓他們再度重生,以後可以修行,不過~~~」
饒有興趣的看著臉色驟變的邪刀,葉峰淡淡道,「不過這兩種結果所要付出的代價可是大不相同。」
「你,什麼代價!」這一刻,邪刀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激動。
只要能夠讓他的父母再活幾十年,就是天大的代價他都願意付出。
「如果只是讓他們恢復青春,那麼我需要你以後在中央之中幫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滿意的看著邪刀的表現,葉峰道,「而如果是讓他們重生,我要你跟你父母相認。」
「這算什麼條件。」邪刀一愣,難以置信道。
是啊,前面的還可以算是一個條件,可是後面這一條,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合理的條件吧。
毫不夸張的,十個人在听了這樣的條件後,只怕會有九個半選擇後一個。
畢竟,能夠修煉便代表有機會突破,而突破無疑會活得更久。
「這你不需要管,只需要告訴我你的選擇。」葉峰淡然一笑,眸光一閃道。
如果邪刀選了第一個,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邪刀殺死,不過在那之後,他會去詢問那兩位老人家的意思,如果兩位老人家選擇了恢復青春,他會履行諾言。
其實,在葉峰看來,多活個幾十年卻不能與自己的兒子相見,這更是一種折磨。
所以,第二條才是葉峰真正的意思,也是邪刀的生路,現在,就看邪刀如何選擇了。
邪刀不明白葉峰的意圖,卻也在听見了這樣的條件後陷入了沉思。
不與父母相認並不意味著他就是真的不孝,相反地,正因為他的孝,邪刀才會這麼多年都不與爹娘相見。
如果邪刀真的不孝,他又怎麼可能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暗中默默地守護著自己的爹娘。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苦衷,一如邪刀,他之所以不敢與爹娘相見,九成以上的原因是擔心會牽連到兩位老人家。
他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前任,就是因為與家人的相聚,結果導致一家三十七口慘遭滅門。
這是血的教訓,也是鬼組的條律。
一入鬼組,塵緣盡了,在鬼組的條律前,你不了也得了。
種種的顧慮讓邪刀陷入了沉默,長久地沉默。
選擇第一條,那對于二老來只不過會更加的痛苦罷了。
看上去似乎只能選擇第二條,可面對這一條,邪刀也很猶豫。
身為一個修者,尤其是進入鬼組之後,他誰都了解修者世界的殘酷。
普通人的一生,生死輪回在正常不過。
可若是踏入了修者的世界,動輒甚至會有魂飛魄散的危險,剛剛湮滅的冷劍就是很好地例子。
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們這些修者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每個人都很羨慕,可又有幾人真正明白修者世界的殘酷與冷血。
修者,不僅僅是與人爭,還要與天地爭,所謂修煉就是不斷地與天地相爭,實現自我的突破與進化,而天劫,就是天地對于修者的懲罰。
自古以來,在天劫之下魂飛魄散的修者也不知有多少。
正是基于這些原因,邪刀愈發的沉默與游移不定了,將爹娘帶入修者的世界,真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嗎?
「我有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心中掙扎的邪刀抬頭,鋒銳的目光如同兩把刀子仿佛要割裂虛空。
「你是想讓我別插手二老之事麼。」幾乎是在邪刀話音落地的瞬間,葉峰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不怎麼你是個懦夫。」毫不掩飾譏諷的聲音回蕩在峽谷中,葉峰道,「你讓我失望,太讓我失望了。」
「直到現在,即便是眼看著你的爹娘已經是油盡燈枯,你都不曾想過反抗那位軍師。」目光一點點變得冰冷的葉峰話語聲如同深冬的寒雪,「或許你自以為這是在為你的爹娘著想,不讓他們受到傷害,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其實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所在乎的只是能夠與你相聚而已,哪怕只是一天、一個時辰甚至是一分鐘。」
「就在剛才,就在你這懦夫跪地之際,他們依舊想著不為你添麻煩,不讓你苦惱,所以他們寧願讓眼淚留在心中,寧願讓自己心碎都不曾再回頭。」
「可笑啊,可笑直到此時,你居然還執迷不悟的以為自己是在為他們著想。」
「你有什麼資格以為自己是在為他們著想,嗯?」
「像你這種廢物,如果不是看在那兩位老人家的份上,我早就已經送你下地獄。」
「哼,希望你以後不會為這一次的選擇而後悔。」
冷哼聲中,葉峰居然破空而去,根本不再理會邪刀。
愣愣站在原地的邪刀滿眼的茫然與痛苦,葉峰的話可謂是字字誅心,他這些年來用以安慰自己的借口可以是被葉峰徹底的粉碎。
「錯了,我錯了麼,不,我沒有錯,我只是不想讓爹娘受到傷害。」
「可是我從沒有問過爹娘是怎麼想的,他們一直都在苦苦等我,我這麼做真的沒錯嗎?」
錯,沒錯。
兩個截然相反地念頭讓邪刀的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噗!
極端的懊悔與掙扎之下,一口心血狂噴而出,一瞬間,邪刀暈倒在地。
銀色的月輝下,邪刀身上的血跡觸目驚醒,即便是昏迷倒地,他的臉上依舊有著痛苦與掙扎。
話回來,難不成葉峰這家伙吃多了撐著沒事干,跑來管這閑事!
怎沒看,葉峰也不可能會無聊這個地步吧,像王鈺二老這樣的事情,這個世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管這事?難不成真的閑的慌?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王鈺姓王,很普通的一個姓。
可如果加上一個鈺字就不會那麼普通了。
鈺為金玉。
換句話,王鈺也可以換做王金玉。
這個名字,葉峰不會忘記,或者很難忘記。
因為在天陰山脈時,葉狂瀾曾今對他提過這樣一個人。
用葉狂瀾的話,他的命中遇到過三個貴人,其中一個貴人便是王金玉。
為什麼葉峰會肯定這個王鈺就是那位貴人王金玉?其實起來也很簡單,葉狂瀾曾告訴過他,那位貴人不懂修行,不通武藝,只是一個普通人。
「爺爺,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是您的貴人?」天陰山脈中,葉峰疑惑的詢問道。
「呵呵,孫兒,所謂貴人是不能用這些來衡量的。」一臉慈祥的葉狂瀾神色恍惚道,「沒有他,你爺爺或許便沒有今日。」
…………
回想著與爺爺在天陰山脈中的那番對話,看著眼前那對相互攙扶的夫婦,葉峰的眼眸中的疑惑並沒有半點減少。
直到現在,他都看不出來這對夫婦有什麼特之處。
唰!
身形一閃,葉峰來到二老身邊,手掌輕按,頓時,王鈺夫婦身體一軟,立刻就要癱軟在地。
一手將二老扶住,葉峰的眼眸深處有著淡淡的悲傷,神色間更是無盡的惆悵。
「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樣了!」這一刻,葉峰響起了遠在華夏的父母,同樣想起了孤身一人的老婆,「希望你們一直平安~~幸福!」
心中默默地祝福著,看著眼前兩位滿臉淚痕的老人家,葉峰長嘆,今日這番情緒的劇烈波動已經讓二老的心神透支。
若非那股不想在兒子的面前倒下的信念一直支撐著他們,或許他們早就已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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