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抬眼看著他震驚的模樣,牽了牽嘴角︰「我不想給你生孩子,你還要我嗎?還是你願意放開我的手,從此天涯陌路?」
「朕不放!」玄燁一個箭步沖過去,幾乎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雙手扶著她的雙肩,脊背微微地弓著,帶著莫名的戒備,通紅的眼楮死死地盯著身下的人,「朕不管你在計較什麼,你都不準離開朕!」
吳雅伸手模了模他氣得有些發紅的臉頰,感受他肌肉的抽搐和顫抖,她要離開永遠是玄燁最害怕的一件事,他已經在自己最大的容忍限度之內讓她自由了,可是若這樣她還是要逃,他除了束縛她還能怎麼做?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我這麼頑劣、這麼古怪、這麼無理取鬧,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呢?」
「朕……朕也想知道,你究竟給朕施了什麼法術,讓朕對你如此執迷不悟!德兒,別離開朕,求你了!」玄燁也抽出一只手去模她的臉,她似乎瘦了,氣色也不是很好,是不是因為她打胎的關系?玄燁有些心疼,為什麼她一定要這麼折磨自己呢?
吳雅扯出一抹笑︰「好,我不離開,我跟兒子都不離開你!」
玄燁的脊背一僵,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剛剛說什麼?兒子?你是說四阿哥還是說……」玄燁的身子慌忙往旁邊一側,手探到她的月復部,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我沒有墮胎,你剛剛打碎的是安胎的藥,我害喜害得很嚴重,所以才抓了兩服藥來喝的!」吳雅是個極討厭中藥的人,只是為了保護孩子,才每天不得不喝這些詭異的黑汁。
玄燁也知道她最討厭喝藥,才以為她除了打胎再沒有什麼理由喝藥了,玄燁小心翼翼地模了模吳雅的肚子,臉上所以的陰郁都一掃而空。玄燁甚至趴在她月復部听了許久,才綻放出一抹笑臉︰「我听見他動了!」
吳雅無奈︰「他才哪麼一丁點兒大啊?還不會動呢!你是听見我肚子叫了吧?」
玄燁也笑著將她擁在懷里,嘴角逐漸地收回,直至面無表情。吳雅抬頭︰「怎麼了,在生我的氣嗎?」
玄燁輕哼著搖頭︰「朕要跟你生氣,早被你氣死了。朕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真的累壞了,抱著你好舒服,讓朕眯一會兒吧,朕真的累了……」玄燁說著,便已經陷入夢鄉。
吳雅看著他疲憊的模樣,不禁一陣愧疚,她沒想到玄燁會因為她一時的邪念匆匆趕來,他緊鎖著眉頭,讓她心疼。吳雅想起身把被子給他蓋好,試了兩次,都沒能將他的手拿開,即便是睡熟了,他也是緊緊抱住她不肯松開。
吳雅終究還是放棄了掙月兌,乖乖讓他抱在懷里,他的擁抱那麼讓她懷念,她向他的胸膛偎了偎,也安心地闔了眼楮。
窗外日頭中足,幾聲嘰喳的雀啼伴著啾啾的知了聲,透過茂密的綠葉穿透過來,帶著濃濃的夏日氣息。清晨的露水蒸發殆盡,只剩下日頭烘烤出淡淡的泥土氣息,明明燥熱的天氣,這一刻卻格外的寧靜祥和。
玄燁醒來時已經將近正午了,吳雅在他懷里也已經睡著了,雲簫已經將早飯放在床頭很久了,吳雅看著玄燁睡得正沉,就沒有叫醒他,而是依偎在他身邊,等得久了,睡意漸濃……
玄燁看了看時辰,不禁有些懊惱,他原本只是想眯一會兒的,誰知道一睡就睡了這麼久。玄燁一眼瞥見床頭放著一口未動的早餐,眉頭緊皺著,輕輕拍了拍懷里的德兒︰「德兒,你還沒吃東西?」
吳雅揉了揉睡眼,睜開眼看見玄燁的那一刻仿佛自己仍處在夢中一般,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早上的經過,沖著滿眼關切的玄燁燦然一笑︰「想等你起來一起吃的,沒想到等著等著就睡著了,我最近真的是‘覺主’呢,不管干什麼都能睡著!」
玄燁寵溺地刷她的鼻子︰「你現在是孕婦,怎麼可以餓肚子?快點起來,咱們吃飯去了!」
「等一下,先不急著去吃飯,你睡醒了,我想好好跟你談一談!」吳雅回手又將他抱住,往他的胸膛靠了靠,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才抬眼繼續說︰「我給你的信你不是看到了,我說了,我不是烏雅氏德芙!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
玄燁身子一僵,慌忙將雙臂收緊,牢牢地將她抱在懷里︰「不管你是誰,你都不準離開朕!」
玄燁的模樣足像一個搶玩具的幼童,吳雅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輕聲低安慰他︰「好,我不離開,不用抱這麼緊,大夏天的,怪熱得慌的!」
玄燁稍稍松開一點,卻仍舊不肯完全撒手,確認了她不會突然間掙月兌後才開口︰「朕似乎很早就知道你不是那個德貴人,可是究竟是哪件事讓朕徹底確認的,朕自己也不清楚,朕只知道你跟生四阿哥以前的德貴人不一樣,也只有這樣的德兒,才是朕真正放不下的。朕一直不敢和你對峙,就是怕你以這個為理由,讓朕放你離開。」
玄燁的話很輕,卻重重地砸在吳雅的心上。原來玄燁早就看出了她的蹊蹺,一直不肯說出口不過是用以保護兩人之間關系的潤滑劑。吳雅伸手去玩玄燁的衣襟,想了想才開口︰「你一直看著我裝模作樣的,是不是跟看戲一樣啊?」
玄燁吻了吻她的額頭︰「朕只是一直好奇,你到底在糾結什麼?」
吳雅抬頭︰「說了你就信嗎?」
玄燁牽了牽嘴角,故作深思,吳雅皺眉︰「干嘛,你還有想的?」
「朕被你騙了不知多少次了吧?想想有什麼不可以?朕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嗎?對朕這般遮遮掩掩的!」
吳雅扁扁嘴︰「我有騙你很多次嗎?好啦,我把一切告訴你,信不信由你吧!」吳雅將她從香港墜樓開始,所以的經過將給他听,並告訴她關于她父母關系帶給她的陰影魔障。吳雅講得很慢,回憶起來,竟仿佛是在回憶前世的記憶一般,很遙遠,很陌生。
玄燁安安靜靜地听她說完,她居然在心里藏了這麼大的秘密不曾和任何人談及,玄燁重重的嘆息︰「命運,你還真的給朕一個無解的難題,朕掌管了全世界,唯獨管不了命運。德兒,你願意跟朕一同,挑戰命運嗎?」
吳雅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糾結了幾次,才嘟了嘟嘴︰「我想跟你一起挑戰,可是我怕輸!」
玄燁淺笑︰「你對朕沒信心?」
「我對自己沒信心!長這麼大命運就沒眷顧過我,我連袋豆油都沒中過,我怎麼能相信自己能從命運那兒贏回自己後半截人生啊!」吳雅苦著臉抱怨,也顧不得玄燁听不听的懂,她只知道自己從小就不是個好命的小孩。
「你不是已經從命運這兒贏了一個朕回去了嗎?這麼大獎還不夠嗎?」玄燁又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她到處都這麼香,讓他怎麼吻都吻不夠。
吳雅不以為意地抹了抹他留下的吻痕,還沒開口就看見玄燁黑臭的表情︰「干什麼?嫌棄朕?以後朕吻你的時候不準你擦!」
「真霸道!」吳雅撇撇嘴,「我攤開抹勻,受寵面積增大,可以了吧?」
「那朕幫你吧!」玄燁拉過吳雅的臉便狂親起來,吳雅不禁抱怨︰「你個!」
玄燁抬起滿是**的雙眼︰「要不是怕傷到你跟孩子,朕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
輕紗帳內,隔起的是滿滿的愛意纏綿。
傍晚時分,馬齊下了衙門回到家來,才發現了皇帝的到來︰「萬歲爺,您怎麼可以只身前來?」
玄燁已經休息了一天,早已恢復了原有的光芒,微微笑了笑道︰「朕接了你的信,一時情急,才騎得快了些!隨從們都在後面呢,估計明後天應該也可以到了吧!」
「馬齊,你寫的信啊?」吳雅歪著頭撇撇嘴︰「真是大嘴巴!害的我差點被皇上掐死,不信你問雲簫,他剛進來的時候有多凶!」吳雅垂了垂眼角,擠出一臉的委屈。
雲簫怯生生地看了看滿臉笑意的玄燁,狠狠地點頭。
馬齊訕笑,他還能說什麼呢?皇上為了制止吳雅墮胎,不遠千里日夜進程地跑到這兒來,已經宣誓了皇上對吳雅的重視。他更加搞不懂兩人的感情,為什麼皇上會放任自己的女人在外流落呢?不給吳雅名分,那他置吳雅于何地?置她月復中的孩子于何地?
可是他終究是這場感情的局外人,他沒有立場沒有權利質問皇上為何這樣做,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咽下所有的嫉妒和不忍,看著兩個人恩愛纏綿。
雲簫歪著頭看著馬齊暗淡的眼神,原來吳雅姐姐不是馬齊大人的女人啊,可是她還是覺得馬齊大人和吳雅姐姐比較般配,這個新來的人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讓她有些害怕!
兩天以後,皇上的隨侍隊伍才趕到,吳雅看見隨著隊伍一同前來的絲竹,開心地抱住她︰「絲竹,我好想你,永和宮最近好不好?你們都好不好?有沒有人再去找麻煩?大家有沒有發現我不見了?」
「主子,絲竹也好想你!你怎麼說都不跟我們說就走了呢?我們想您都想瘋了,皇上對外說您起了水痘,把永和宮隔離了,沒有人來,我們都乖乖的待在永和宮,等您回去呢!」
「你來了真好!我沒了你做什麼都不習慣了!」吳雅抱住絲竹撒嬌。
絲竹連忙扶著主子坐下︰「現在您有了身子了,就更需要絲竹了,絲竹一定把您服侍得健健康康的,好讓您生一個白白胖胖的阿哥!」
雲簫靜靜地听著兩個人的對話,拿了本子︰「姐姐,您怎麼這麼多名字?馬齊大人叫你吳雅,皇上叫你德兒,這個姐姐又叫你主子!」
吳雅淺笑︰「是啊,你不是還叫我姐姐嗎?都是我,叫什麼一點都不重要啊!」
雲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你有了這個姐姐,是不是就不要雲簫了?」
「怎麼會!」吳雅拍拍她的頭,「姐姐不會不要雲簫的!」
絲竹听說了雲簫的身世,也很心疼她︰「主子,您早晚是要回宮的,她是漢人,不能跟您回宮啊!」
吳雅一怔,她的確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玄燁是說讓她在民間玩夠了再回宮,但這不等于她可以一直留在這兒,如果有一天,她要回宮了,雲簫要怎麼辦?讓她去那個勾心斗角的皇宮,她都不會說話,怎麼可能不被其他的宮人欺負呢?
「雲簫不要離開姐姐!」雲簫這幾個字寫得很急,仿佛寫慢一點,吳雅就會丟開她,再也不回來。
吳雅點頭︰「好,我會想辦法讓你留在我身邊。」吳雅不忍心地看著雲簫失落的神情,雲簫太依戀她了,這樣不會是件好事,小孩子終歸是要獨立長大的,誰也不能保護誰一輩子。
夜色漸深,絲竹服侍著吳雅換好衣服,見四下無人,才低低的開口︰「主子,這些天奴婢一直在乾清宮後院當值,听萬歲爺談論過雲簫的身世,似乎,有意要讓她隨您一同回宮,只是她不會說話終究是個障礙,永和宮也未必護得了她!」
吳雅嘆息︰「我知道了,她進宮未必是好事!那個大染缸,對一個孩子來說太危險了!對了,你怎麼會跑到乾清宮去?」
絲竹低頭,微微紅了臉頰︰「萬歲爺說您不願他踫別人,讓奴婢在那兒做個見證,他一直沒有寵幸過別的女人。」
吳雅驟然抬眼︰「什麼?」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真的顧忌到她的感受,在她不在的那段日子,也為了她一個人度過。
「西方進貢了一種迷香,萬歲爺每日翻了誰的牌子,召誰到乾清宮來,就會給誰下迷香,等她再醒過來,就是天亮了。」絲竹詳細地解釋道。
絲竹的話深深地植根在吳雅的心里,迅速地生根發芽,成長成一棵幾乎要將她頂破的情樹,吳雅覺得自己有些飄飄然,命運的確對她不薄,讓玄燁真真切切地屬于她一段時間,吳雅很感激,哪怕有一天這種把戲無法再繼續,她也知足了,至少,玄燁曾經這樣用心過,就是她一生值得珍藏的寶貴情誼。
啾啾的蟬鳴和呱呱的蛤蟆叫聲也逐漸低沉,整個世界已經沉寂在黑暗之中,床頭的燭台已經吹熄,吳雅緊緊地抱著玄燁,听他胸膛里熟悉的頻率。
吳雅抬頭,借著月色看清他眼神里的柔情,不禁情動,一個深情的熱吻堵住了他的唇。她吻得太深情,深到玄燁措手不及地被她挑逗起全部的**,他一個回身,便將吳雅壓在身下,比她更熱情地回應她的吻,已經分不清是誰在勾引誰,只是一瞬間,就已經被欲火點燃。
吳雅昏昏沉沉地回應著玄燁的熱情,隨著玄燁的腳步綻放她所以嫵媚柔情,玄燁只覺得她更加勾動他的心弦,月光下,如同一件精美的羊脂玉器一般,泛著神秘的光澤。不知多久,兩人已經褪去了全部的繁飾縟節,坦誠相見了。
玄燁用吻膜拜著她完美的身子,吳雅伸手去邀請他的侵犯,玄燁強忍著**抬頭制止她︰「不行,你有了寶寶,我會傷害你們!」
吳雅伸手撫模他額頭因隱忍而突起的青筋,牽了牽嘴角︰「可是我想滿足你,彌補我這一個月以來的缺失!小心一點就好,你會溫柔對我的,不是嗎?」
「可是,我怕我會控制不了我自己!」玄燁整個人如同一只豹子一般弓著身子,他在用他最後一絲理智和德兒交流,他不要她為了他受傷,一點都不要。
「沒有可是,這一次還我來!」吳雅翻身將玄燁壓在身下,玄燁的身子驟然一僵,輕紗帳內,便是一片火熱旖旎。
玄燁終究是整個大清朝的皇帝,這一次他已經不管不顧地出來太多天了,也該回到紫禁城去了。吳雅笑著揮手跟他告別,她還是決定留下來再待一段時間,至少要等到胎氣穩固了,不會那麼容易被傷害了,再回到皇宮那個是非之地去。
玄燁也同意吳雅的決定,後宮里為了爭寵,互相傷害的事已經發生太多了,她住在馬齊這里反而是安全得多,玄燁將絲竹留下來,隨時服侍著她的飲食起居。
馬齊看著皇上的車逐漸走遠,才微微怨怒地開口︰「他為什麼不帶你回去?你就這麼不清不白的跟著他,算怎麼回事?」
吳雅抬眼看著馬齊緊皺的眉頭,不禁有些好笑︰「你干嘛啊,跟個深宮里的小媳婦似的?我們的事情你不會懂啦,反正他這樣做是為了我好!」
「為了你好?宮中什麼條件不比這里好?他這麼做是為了你好?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負責任!你別被人玩兒了,還傻乎乎地夸人家的好!」馬齊有些氣惱,他不懂,為何吳雅會向著皇上。索性他也不想再隱瞞了,他要讓她知道他的在乎,讓她知道他的愛慕!
「馬齊……」吳雅抬眼看著馬齊,一時間竟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