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冉……筱冉自知有罪,還請萬歲爺賜死!」筱冉將所有的事情穿起來,原本蹊蹺的一切也就都變得很好解釋了!筱冉在心中冷笑,姐姐已死,郭絡羅在後宮就只剩她一人了,皇帝念在郭絡羅氏在朝廷中的位置,也會留她一命的!
果不其然,玄燁點點頭︰「朕知道了,你也是逼不得已的,以後這後宮之中,你便是宜妃,五阿哥和九阿哥,都是你的孩子!」反正玄燁也不會再踫她,給她一個名分穩定郭絡羅家族也未嘗不可!
郭絡羅家族早就听聞了宜妃和家奴的丑聞,接到皇帝對筱冉的網開一面,無不感嘆隆恩浩蕩,慶幸不已。
反而是吳雅抿著嘴若有所思,筱冉的解釋听起來很合理,可是她總記得筱冉的兒子死去的那天筱冉絕望悲憤的眼神,那絕對不是曾經企圖毒死自己兒子的母親能夠流露出的神情,吳雅知道,這里面還有蹊蹺,只是宜妃已死,一切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只要筱冉不把手伸到她的周邊,她可以選擇視而不見。
「主子!」錦瑟通傳,「雲小主回來了!」
吳雅猛地抬頭,便看見後面的箏兒扶著雲簫走進來,雲簫的臉色異常的蒼白,仿佛一場大病初愈一般。吳雅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你怎麼樣?」
「我沒事!」雲簫淡淡地搖頭,「前幾日害喜的癥狀太嚴重,萬歲爺特意開恩讓雲簫回來!姐姐……」雲簫抬眼,已經是一片淚眼朦朧,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一定要處死家棟嗎?我……」
吳雅抿嘴︰「這是玄燁的決定,我也沒辦法過問,可是玄燁說他還有條件要和陳家棟談,你再等等,也許一切還有轉機!」吳雅的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也許,一切並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那麼糟。
吳雅拉著雲簫的手走進雲簫的臥房︰「你現在是孕婦,要好好照顧自己,等著我讓箏兒去給你熬一服安胎藥!」
「姐!」雲簫抿嘴,思忖了許久才開口,「如果家棟走了,我必定也會跟隨,姐姐會替我照顧好我的孩子吧?」雲簫的眼神堅定決絕,看得吳雅有些怔忪,她自然是了解那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伉儷情深,吳雅咬著嘴唇,緊閉著嘴唇點頭︰「我會,無論你跟家棟最後會怎樣,我都會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他!」
雲簫淺笑︰「姐姐,你是雲簫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有你照顧他,我很放心,姐,不用擔心我,孩子生下來之前,我都會健健康康的!」
吳雅看著雲簫的模樣,有些心酸,不敢再去直視她的眼楮,只得別過頭丟下一句話便逃︰「你放心,我去給你煎藥!」
逃出雲簫的臥房,吳雅的眼淚才簌簌地留下來,她不要雲簫死,絕對不要!吳雅咬著嘴唇,叮囑著錦瑟照顧好永和宮,才換了小珠子的衣物跑到乾清宮︰「玄燁,無論怎麼樣,不要殺陳家棟!」
玄燁看著眼中還噙著淚花的德兒,一時心疼,將她攬進懷里︰「朕知道,你舍不得雲簫心傷,可是這件事究竟會怎樣,還有看陳家棟如何抉擇!你來的也正好,跟朕走一趟宗人府,和陳家棟聊一聊吧!」
這是吳雅第一次走進宗人府,暗無天日的地牢仿佛地獄一般讓人倍感壓抑,吳雅跟在玄燁身後走進問詢室,在那里,陳家棟已經被鐵鏈綁在牆壁上,臉色鐵青地看著走進來的幾個人,陳家棟苦笑︰「都已經要砍了我陳家棟的頭了,你們還來這里干什麼?」
「來找你談談交換條件!」玄燁從容地坐在陳家棟面前,「你的命朕自然是不屑一顧的,這一次,是為了你的女人而來!」
陳家棟原本輕蔑淡定的表情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瞪著皇帝和他身後的吳雅︰「你們要把雲簫怎麼樣?吳雅,雲簫一直拿你當她親生的姐姐,你連她都保護不了嗎?你……」
「哀莫大于心死,你要是死了,雲簫死活還有什麼區別?她現在受不起打擊你懂不懂啊?萬一小產了,你要她死在你前頭嗎!」吳雅直接打斷陳家棟的話,這些誓死如歸的「英雄」們何時在乎過守在他們身後的女人?那些什麼國家大義為國捐軀統統都是狗屁!連自己的女人都照顧不了,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拯救全天下?
「小產?」陳家棟緊皺著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吳雅激動的臉,「你是說,雲簫有喜了?是我……陳家棟的?」
「難不成是我的嗎?」吳雅直接頂回去,「她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你倒是英雄了,難道準備讓你的妻兒都隨你陪葬嗎?」
陳家棟一臉的驚慌,眼中流露出的也是難以抑制的糾結,他原本已經割斷了一切的牽掛,可是突然間有人告訴他,他在這世界上還有那麼愛著他的女人和還未出生的孩子,這種兩難的抉擇讓陳家棟驟然崩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朕給你一個選擇,一個是你繼續做你的反清英雄,待你死後,朕會讓雲簫母子與你合葬;二是你選擇歸隱,不再與清廷為敵,朕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在雲簫母子中,選擇一個同你一起離開京城!」玄燁將選擇題拋給了陳家棟,只要他願意,他們一家便都可以不用死。
「選擇一個?」陳家棟與吳雅同時發出疑問的聲音。
「別怪朕心狠,朕總要有人質在手,才能保證你陳家棟不會卷土重來,雲霄母子中,只要有一個在朕手里,你都不會輕舉妄動,朕說的應該沒錯吧?」
吳雅抿嘴,緊張地看著陳家棟的表情,妄圖在他的臉上看到他的答案,他會選擇放棄反清嗎?會選擇帶走雲簫母子中的哪一個呢?
審訊室安靜得仿佛只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吳雅居然比自己的事更加緊張,仿佛等了太久太久,陳家棟才重重地點頭︰「好,我放棄反清,我要帶走雲簫!」
玄燁抬眼,看著陳家棟的眼楮,果然跟他料想中的一樣,江湖兒女,總有那剪不斷的兒女情長!玄燁點頭︰「那好,等雲簫分娩以後,朕自會予你自由!」
「吳雅姐!」陳家棟開口,看著吳雅的眼楮,「你會照顧好我跟雲簫的孩子,不讓他受到傷害,對嗎?」
吳雅抿嘴,重重地點頭︰「一定視如己出!」
吳雅將宗人府的一切轉述給躺在床上安胎的雲簫︰「雲簫,對不起,我沒辦法讓玄燁將你們兩個人都還給陳家棟,玄燁說的沒錯,他的確需要有人質,才能保證陳家棟老老實實!所以……」
雲簫淺笑︰「姐姐,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你不要再自責,孩子交給你,我很放心,姐,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歸隱山林,是很幸福的事對不對?」雲簫最近帶著苦笑,淚水卻還是忍不住流下來,雲簫哽咽著開口︰「姐,雲簫舍不得你,舍不得永和宮!」
「傻丫頭!」吳雅也有些哽咽,「姐姐也舍不得你!」吳雅哭得有些難受,居然難以抑制地干嘔了起來,雲簫皺眉︰「姐,你……」
吳雅也有些慌亂,伸手去模自己的脈搏,果然,自己也再次懷上了!雲簫破涕而笑︰「姐姐干什麼都落不下,雲簫生孩子姐姐也跟著湊熱鬧!正好,他們兩個一起長大,也就不孤單了!」
永和宮一下子出現了兩個孕婦,永和宮的下人們便進入的嚴陣以備的狀態,每日為兩個主子服務,日子過得倒是飛快。
被伍和染指的定嬪于年底誕下一子,年初不久,雲簫便也開始準備分娩。雲簫每日都緊張地抓住吳雅的手,難以抑制心中的緊張和興奮,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做母親是這樣難以表達的心情。
絲竹從養病所回來的時候便正趕上雲簫的臨盆,永和宮中幾乎到處都可以听見雲簫的叫喊聲,絲竹緊緊地握住吳雅的手︰「姐姐!」
吳雅嘆氣,將頭靠在絲竹的肩膀上︰「這是每個女人都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啊,在我的印象里,雲簫還是那個瘦瘦小小不會說話的小丫頭,到底也做了女人了!」
雲簫到底還是順利地誕下了一個兒子,吳雅將清洗干淨的大胖小子放在雲簫身邊︰「雲簫,孩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將來必定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美男子了!」
雲簫虛弱地笑︰「姐姐又取笑雲簫了!」
吳雅將孩子放在她懷里︰「你跟他說說話吧!我不打擾你們母子相聚的時間了!」
吳雅走出產房,才去問玄燁︰「玄燁,你打算怎麼處理雲簫的孩子?」
玄燁淺笑︰「雲簫在名義上是朕的常在,她的孩子也自然是朕的十三阿哥!你應該不會反對的,是嗎?」
十三?吳雅瞪大了眼楮,雲簫的孩子是十三阿哥?是那個和禛兒一同出生入死的十三?吳雅咬著嘴唇點頭︰「十三阿哥,很好!」
玄燁將吳雅拉近自己,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去模她的肚子︰「再有兩三個月,你也要生了吧?朕有些擔心,你還會不會難產了?」
吳雅苦笑︰「我怎麼看不出你擔心,你要是真的怕我難產,你何必在我這播種呢?要不是為了滿足你的**,我何必要受這種苦!」
玄燁捏她得意忘形的小鼻子︰「真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家伙,朕播種的時候,你不是也挺樂在其中的?」
「萬歲爺,隆科多大人求見!」李德全恭恭敬敬地走過來通傳。
「宣!」玄燁回頭看了德兒一眼,德兒的眼中都是不解,最近她的心思都在雲簫母子身上,似乎並不知道沙俄重據雅克薩的事情,隆科多這次來,必然也是為了這件事的!
「萬歲爺,臣請命出兵雅克薩,不將失地收回,臣誓不回朝!」隆科多眉頭緊皺,上一次他已經錯過了上一次與沙俄交戰的機會,說什麼他也不會放棄這一次!
「你可與你的阿瑪商量好了?」玄燁嘆氣,這個一根筋的隆科多,看來這一次是勢在必得了!
「是,阿瑪拗不過我,已經默許了!吳雅曾經說過阿瑪不同意我出征是因為我一直無所出,如今我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他沒有理由再反對!」隆科多眉頭緊皺,他已經決定要出征了,這一次,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天地來!
玄燁點頭︰「好,朕準你隨軍出征雅克薩!」
吳雅抿嘴,听著兩人的對話,她這才知道沙俄重據雅克薩的事,隆科多這次是勢在必得了吧?吳雅記得玄燁是御駕親征過雅克薩的,看來隆科多這場仗打得一定不易!吳雅嘆氣,走到隆科多身邊︰「隆科多,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知道嗎?」
隆科多點頭︰「知道!」
容若抱病在家,隆科多出兵雅克薩,曹寅出任江南織造,馬齊出任兩江總督,吳雅身邊的這幾個朋友一下子都不再出現,吳雅不由得感嘆起世事的無常,她還記得大家一同出宮玩鬧一同在乾清宮斗嘴的模樣,轉瞬間,居然就都各奔東西了。
好在呆頭鵝仍舊留在宮中,官也越做越高,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劉聲芳是太醫院里醫術最高超的人,連當年呆頭鵝的師父段世臣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從江南帶回來的劉聲芳醫術遠在他之上。
「呆頭鵝,你每天被困在這乾清宮中,你幸福嗎?」吳雅挺著肚子,坐在椅子上和劉聲芳聊天,他年紀也不小了,卻一直未成家,怎麼想,都不太正常。
劉聲芳淺笑︰「能保護你,就是幸福!」
吳雅皺眉,胸中有些話,終究還是不吐不快︰「呆頭鵝,你能不能有點自我啊,當初要不是玄燁誤會你我,你也不會經歷那麼痛苦的一段日子,你不埋怨我也就罷了,為什麼還有一直對我好呢?你該為你自己想想才是啊!」
劉聲芳淺笑,醞釀了許久方將實話全盤托出︰「你總說當年是皇上誤會了你我,才迫使你在御下承寵,也迫使我被逐出皇宮,其實當年我的心意實真,如今改了名姓再度入宮,就是希望與你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