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將孝莊的願望講給玄燁听,玄燁有些糾結︰「按照祖制,老祖宗是該運回奉京葬在太祖的昭陵中的,實在不該……而且,多爾袞的墳墓當年已經被皇阿瑪毀掉了,根本無從合葬啊!」玄燁皺緊了眉頭,老祖宗的棺槨已經在慈寧宮安放了許久,法事也做了不少,的確是該想想如何安葬的事情了。可是真的按照老祖宗的遺願,將她單獨安葬,會引來多少紛爭和猜測,他心中清楚得很。
吳雅抿嘴,這件事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糾結呢?吳雅抬眼看著玄燁︰「可是這是老祖宗的遺願吶,她不願意再被關在愛新覺羅氏的範圍內,也沒有什麼錯啊!玄燁,多爾袞的尸首如今還找得到嗎?我們可以吧她們合葬在其他的地方,不行嗎?」
玄燁抬眼︰「當年似乎是多爾袞的家人將掘墓鞭尸後的殘骸收起來的,如今安放何處,朕也無從知曉,咱們先在東陵外修建一座獨立的墓,等咱們找到了多爾袞的遺體,再將兩人一同下葬,如何?」雖然他從來沒有過問過老祖宗的情史,可是從德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份他所不了解的過去,也許才是老祖宗最刻骨銘心的過往。
吳雅重重地點頭︰「好,咱們盡快找到,完成老祖宗的遺願!」當年的吳雅並不知道,這一找,便足足找了37年。
四月份,玄燁才親自護送孝莊太皇太後的靈柩奉安暫安奉殿,吳雅隨著玄燁一同前往,看著棺槨被眾人安放在大殿上,吳雅的心中便有著一份難以名狀的糾結,他們這麼做究竟對不對?她明明知道這樣放而不葬會引來許多爭議的,尤其是安奉殿還是一座獨立在東陵之外的陵殿,民間會如何解釋這種做法,誰也不知道。
玄燁嘆息著,依依不舍地看著陵寢的大門關閉,才走到德兒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祖宗……會明白我們在努力的!」
皇帝與德妃都不在,隆科多才有機會偷偷走進景陽宮的大門,見一見這個已經被囚禁了一年的姐姐。隆科多邁著沉重的步子往院子里面走,院子里荒蕪得如同一片廢墟,荒涼得如同鬼堡一般。
隆科多眉頭緊皺,他是最了解姐姐性格的人,她那麼愛干淨愛面子的人,若不是有什麼蹊蹺,她是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寢宮變成這副模樣的!隆科多皺了皺眉頭,姐姐究竟想做什麼?隆科多加緊了腳步,往院內走去。
語憐正盤腿而坐,閉緊了眼楮打坐,隆科多一驚,慌忙打斷她︰「姐,你跟我保證過再也不練這種功夫的!」姐姐從小便要強,不知是哪兒來的鬼尼姑在她小的時候教了她一套**心功,用起來威力極大,卻實則極其傷身,當年為了進宮,姐姐忍痛將自己的武功盡廢,以為可以攀上後位,沒想到卻因為一直無子嗣而一拖再拖,隆科多甚至猜測,也許就是因為姐姐練了這個功夫,才會讓她無法生育。可是……她現在居然又將武功撿起了,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你少來管我!」語憐眼楮通紅,一把將隆科多推開,「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魂兒早就讓那個小賤人勾走了,還假惺惺地來看我干什麼,我沒有你這種弟弟,給我滾出去!」
「姐!」隆科多眉頭皺緊,「你這是何苦呢?你何苦跟德妃為敵呢?」
「給我滾,不要給我提她的名字,那種小賤人,我一定要將她碎尸萬段!」語憐眼中布滿了仇恨,她要讓德妃不得好死,她要親自摧毀德妃的一切幸福,即便是自己會下地域,她也一定要拉著德妃做墊背!
隆科多眉頭皺緊︰「姐,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到她!姐,你今天的下場根本就是你自找的,若當初你沒有給德妃的藥里下迷藥,萬歲爺真的是要封你為後的!」
語憐已經听不進去隆科多的勸告,揮手抄起茶杯向他摔去︰「給我滾,我沒有你這種弟弟,給我滾,給我滾!」語憐揮掌便向隆科多拍去,雖然她的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至少也恢復了三五成,隆科多知道這功夫的殺傷力,便不敢逗留,只好退出了景陽宮。
隆科多抿嘴,望著景陽宮的大門,有些糾結,姐姐這樣做不僅僅會傷到吳雅,也會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他該怎麼做,才能防止這場事故的發生?
直接告訴萬歲爺嗎?那姐姐一定會被處死!
不告訴萬歲爺嗎?那吳雅會不會真的有危險?
隆科多有些糾結,他這種心思根本想不明白這麼復雜的事情,讓他打仗尚且可以,讓他勾心斗角,他實在很不在行。隆科多嘆氣,這件事,還是跟馬齊和曹寅商量一下得好!雖然他們都不在京城,但是至少書信往來也還算安全。
隆科多正在為姐姐的事兒糾結的時候,便傳來噶爾丹進宮漠北蒙古部的消息,隆科多听後直跳腳,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北戰場上,轟轟烈烈地跟噶爾丹大干一場,不拼個你死我活,他就不撤兵!
可是玄燁卻死活不讓他上戰場,這讓隆科多每日都抓耳撓腮,他的心根本就已經飛到大漠去了,還留他在北京干什麼呢?
「隆科多舅舅,你在那兒干什麼呢?我看你快長虱子了吧!」四阿哥看著隆科多這副模樣,便不禁好笑,這個隆科多舅舅別看長的人模人樣的,了解他了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個沖動的猴子!
「四阿哥又要去費揚古那兒?」隆科多皺眉,四阿哥最近和費揚古家走的很近,不知道吳雅知不知道這件事。
「是啊,今天是木穆生辰,我去給他祝壽!怎麼,隆科多舅舅要一起嗎?」四阿哥淺笑,其實今天是木蘭生日,他是去給她送生日禮物的!
隆科多搖頭︰「那你額娘在做什麼?」
「她?」四阿哥皺了皺眉頭,「估計在上房吧!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走啦!」四阿哥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離開。
隆科多皺眉,怎麼會是……在上房?隆科多走進永和宮,便真的看見吳雅在房頂上直叫喚︰「小栓子,再往那邊點,對對對!小安子……」
隆科多沖進院子,抬頭沖吳雅高聲吼道︰「你干什麼呢?」天氣已經轉涼,房檐上已經開始結霜,根本已經滑得站不住人了,她居然還敢往上上,誰知道她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滑倒呢?
「布置院子啊,你看不出來啊!」吳雅坐在房檐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站得高才看的清嘛,只有這里,她才能夠統攬全局啊!
「下來,上面太危險了,再不下來我可找皇上去了!」隆科多威脅吳雅,這家伙怎麼就不懂得個危機意識呢,他這邊正為了她的事兒愁得不可開交,她居然還敢這麼大膽地跑到房檐上去,當自己是只貓嗎?
吳雅撓頭︰「在等一下啊,就快好了!就一下下!那個小五子,往後點,再往後,往前……好好好!」
隆科多氣不過,施展輕功,三下五除二便將她從房檐上給抱了下來,吳雅突然反應過來,隆科多天天閑著也是閑著,教她輕功唄,她想學水上漂!吳雅站穩,便拽了拽隆科多的衣服︰「你會輕功哎,你會輕功哎!」
「會輕功有什麼,我姐都會,看她那天晚上跳進永和宮,你就直接……」隆科多話說到一半,便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這樣說,吳雅會知道些什麼吧?
吳雅抿嘴︰「你姐姐一直都不肯原諒我!她也許有一天真的會來找我算賬吧!」
「那你還不把自己保護好!」隆科多橫眉,她怎麼就淘氣成這樣呢,都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居然還變本加厲地敢上房揭瓦了!
吳雅聳肩︰「我要怎麼有危機意識,難不成要練金鐘罩鐵布衫吶!」听隆科多的意思,語憐對她恨意不減,想來早晚還是會來找她,若是她還會輕功能夠飛檐走壁的話,她又怎麼防得住語憐呢?
吳雅和隆科多正胡侃著,便見惠妃身邊的小丫鬟恭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德妃娘娘,我們主子病了,想讓您去瞧瞧!」
吳雅皺眉︰「她怎麼了,快帶我去看看!」吳雅撇下隆科多,便直往承乾宮跑。
惠妃已經燒紅了臉頰,躺在床上直說夢話︰「容若少爺,容若少爺……」
吳雅抿嘴,芊墨已經受了太多的苦了,怎麼還能這般折磨她呢?吳雅給芊墨把脈,似乎只是受了風寒發燒,她懸著的心才略微放了放,她才剛剛送走太皇太後沒有多久,不想再體驗生命的脆弱了!
劉聲芳也趕了過來,給惠妃把脈開方,又施了針,才見她的眉頭微微地舒展了一些。劉聲芳看著吳雅擔憂的神情,思忖了片刻才開口︰「惠妃的病看起來只是風寒,其實是心病,心不暖,魂不固,才會讓病魔有機可乘!」
吳雅皺眉︰「你的意思是……芊墨姐姐是因為容若大哥才會病成這樣?」
劉聲芳點頭︰「據我的猜測,應該是如此!」
吳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一定找機會,讓芊墨姐姐可以找到容若大哥!有情人已經分割夠久了,也該終成眷屬了!」
吳雅守在芊墨的窗前,一直等了大半日,直到恭兒掌了燈,才見芊墨幽幽地睜開眼楮,吳雅露出一抹放松下來的笑容︰「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芊墨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沒事了!」
吳雅坐正,鄭重其事地看著芊墨的眼楮︰「你還是放不下容若大哥,是不是?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如果,我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宮,你願不願意去找他!」
芊墨怔了一下,才低下眼楮︰「你也覺得,我是因為他才生病的,是嗎?」
「回答我,不要岔開話題!」吳雅直直地看著芊墨的眼楮,非要她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芊墨抬頭,看著吳雅的眼楮,嘆氣著點頭︰「我願意,可是……惠妃的位置怎麼辦?」
「你有恭兒啊!」吳雅指了指遠處的恭兒,「我會做一張人皮面具,讓恭兒扮成你的模樣,替你留在皇宮,我問過恭兒了,她願意!」吳雅將自己的計劃說出,這樣,宮中還有納蘭家的惠妃娘娘,芊墨也可以擺月兌皇宮的束縛。反正芊墨原本就是假的,再假一點也無所謂了!
芊墨直直地看著吳雅,半晌才開口︰「謝謝你,能夠認識你,是我芊墨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吳雅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做了一張芊墨的面具和一張自己的面具,直接將芊墨丟在宮外她始終不放心,她準備跟著芊墨一同逃出宮,把她親自送到容若大哥手中,她才能安心。
隆科多負責找機會將芊墨運出宮,知道容若沒死的時候他已經震驚得一愣一愣的了,得知吳雅要跟著一同逃出宮的消息時簡直震驚得要說不出話來︰「你……你不跟萬歲爺解釋清楚嗎?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現在噶爾丹的戰事正緊,洪災的事情也沒有完全了結,玄燁現在是在是分身乏術,我不能分他的心,我有你保護呢,我還可以帶著禛兒,只要芊墨與容若大哥相見,我們就回來,玄燁現在整個心都撲在漠北戰事上,不會注意到這些的!」
玄燁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在永和宮留宿了,玄燁應該也已經過了那如狼似虎的年紀,這麼忙的時候不會想要她去侍寢的!而且即便是他真的留宿永和宮,負責扮成她的碧兒也不會傻到將自己奉上去。永和宮的人都知道破壞他們兩人自己的關系會是怎樣的下場,根本不會有人這麼傻到以身犯險。
隆科多無奈︰「那我找馬齊一同跟咱們往南走吧,否則我自己還真是不敢保證你的安全!」
吳雅點頭︰「成交!」
四阿哥听說要出宮往江南去玩,一蹦三尺高,不禁沖著額娘直拍胸脯,保護額娘的職責,交給他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