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隱流的人也算是倒霉的,他們本來作為一個在本國內都備受打壓的流派,一直夾著尾巴,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將組織里擁有最強交流天賦的人全部派到了濱海,結果卻沒有想到被江楓發了便當。這樣的損失,讓隱流幾乎無法承受,作為一個臥在鄉下慢慢發展的小流派,這樣的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可是隱流卻沒有辦法,他們只有繼續派人來到這個關山月和江楓都不約而同來到的地方,香港。
不得不說,對于外國人的入境放的還是比較松的,尤其是在香港這個地方,這樣隱流派來的人不需要采用不光彩的偷渡手段,光明正大的拿著旅游簽證登陸了香港。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些人沒什麼錢,並不是所有的發達國家的人都是財主,修行本身是個很花錢的事情,而隱流在被打壓了這麼多年,在國內也就是開開道場教教空手道之類的慘淡經營著,所以經費自然不是很足夠,而且,江楓干掉的那些人,雖然不算是隱流里實力最強的人,但是他們至少都能夠說語,這次的那些人卻沒有這樣的天賦,更不要說在香港這樣平常使用南方方言的城市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被美國騎在頭這麼多年,日本的英語教育倒是普及的不錯,這些隱流的人員至少還能說兩句蹩腳的英文,好歹免去了他們無法交流的痛苦。現在他們這些人正在研究一本據說是在日本號稱通的作家寫的旅游指南。經費不足的他們自然沒有住大賓館享受酒店無微不致的vi服務的幸運,他們不得不自己去買菜……然而,任何旅游雜志或者旅游指南,都不會列出集貿市場的位置,這些隱流的同志們,已經靠著他們稱為拉面的方便面堅持了整整一個星期了……
當然,他們的苦楚,自然不是江楓和關山月能夠了解的,作為一個在情報界陰暗生活了幾乎一輩子的關山月,對于這個連他都沒有掌握多少資料的組織,他是十分的警惕的,更不要說隱流第一次在關山月面前的露面就是超震撼的將他的義子送進了醫院,最後還是麻煩頂尖的修行者江楓親自出馬才擺平,這讓關山月嚴重的錯估了隱流的實力,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讓他這幾天到處尋找的隱流的人員竟然陰暗的角落里吃面。所以他急吼吼的跑來找江楓幫忙。
關山月是走了,李將卻覺得十分的窩火。九處啊,如果說還有什麼可以自豪的,就是在資料了。雖然有些無聊的人專門弄了一個什麼高手力量等級的量化來被人當作笑柄,但是這並不妨礙九處的原始資料齊全並且完善。
「小沈,你真的確定我們那里沒有這個隱流的資料嗎?」李將在關山月走了以後,臉色青青的問道。
讓江楓感到意外的是,這個自從見面以後一直表現的好像一個很普通的女孩一樣的沈冰在這個時候突然眼楮眯了起來︰「怎麼,你是在懷疑我的記憶力嗎?」
雖然是在秋天,但是靠近熱帶的香港在這個時候還是挺熱的,但是在沈冰說完了之後,江楓沒來由得感到一陣寒意。更讓江楓吃驚的是,李將竟然在沈冰說完以後突然氣勢一弱︰「不,不,我不是懷疑你的記憶力……只是這個資料……」
「資料的事情,我當然會處理,用不著你說。」冷冷的對李將撂下一句話,沈冰突然沖著江楓甜甜一笑︰「如果江先生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的話,我就先去處理一些別的事情了。」
江楓下意識的點點頭,「那麼我先出去了,如果江先生臨時想起什麼事情,我就在外面等候吩咐。」說著,沈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姑娘,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啊……」看著沈冰關了門,江楓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向李將詢問一般的說道,接著,江楓轉向李將︰「我說老李,我這個秘,我看的出來也是練過的,不過,比起你來,好像還有點差距,怎麼我覺得你好像挺怕她的啊,按說她實力不如你,級別不如你,還是你的下屬,你不應該這樣啊?」
听到江楓這樣問,李將有點不好意思︰「哎呀,給你看出來了,呵呵,其實,九處里這個丫頭算是最難纏得的人之一,你只要想想她的能力就知道了……」
「能力?」江楓一愣,沈冰的能力好像是超強的記憶力……「啊,」江楓拍了一下手︰「原來如此,每個人都有一點小秘密呢……」
「呵呵,見笑了。」李將笑了笑︰「對了,江先生,剛剛關門主說得那個隱流,好像你也知道一點,能不能透露一下,畢竟關系到任務……」
「隱流啊,」江楓想了一下,這隱流好像實力不怎麼樣,但是給這樣一個組織纏著也是很麻煩的,倒不如甩給九處輕松一些,于是他笑了笑,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坐在了沙發,燈光透過酒液,水晶杯中仿佛是一汪琥珀︰「對于他們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曾經跟他們交過手,戰力也就比一般的人強一點,至于他們的背景,听關山月說好像是日本的一個什麼島原之亂還是平原之亂的余孽組織的,好像有點西方教派的法術,不過我沒見識到……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因為當時我沒怎麼放在心,畢竟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想到我會加入九處嘛。」
李將點點頭,江楓給的資料很粗,沒錯,是很粗,但是萬事開頭難,尤其對于情報和資料的搜集,只要有了一個方向,開了一個頭,自然就有方法得到需要的情報。李將得了消息以後,也沒有在房間多呆,囑咐江楓好好休息一下後就出了房間。
等到李將從房間出去,江楓端著酒杯回到了露台,不得不說,香港的夜景,讓人有一種迷離的感覺,好像整個心神都不由自主的給這種真實中透著虛幻的感覺迷惑,那種感覺,就好像酒到微醉一樣的舒服,舉杯趁著夜色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讓那種帶著淡淡煙燻味道的醇厚在味蕾間綻放,江楓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年蘇東坡把酒問青天直欲乘風飛去了。就在這個時候,江楓的鼻子微微的聳動了一下,怎麼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江楓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這股味道破壞了酒的醇厚,讓他十分的掃興,抬眼望了望被映透折射著朦朧的桔紅色的雲氣,江楓緩緩的將杯中剩下的酒液從露台倒了下去,看著琥珀一般的酒液在夜色中飛速的下落,扭曲,破碎,江楓轉身回到了屋內,大概,明天不知道在城市的哪個角落,又要多出一具尸體了……
「啊……難得來一趟,在這個以美食聞名的國度,竟然只能吃拉面……頭目,也是是時候讓我們吃點蔬菜了……」一個看去塊頭很大的男人抱著一杯康師傅方便面郁悶的說道。
「巴嘎!我們到這里來,是負有神聖的使命的!身為大海的男人,遇到一點點小挫折,怎麼能夠抱怨!你的修行都白費了嗎?!」被人稱作頭目的男子一臉剛毅的說道,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橫在胸前,不過,跟他的動作不是很相稱的,他的身卻散發出一股汗嗖氣。
「那頭目,為什麼我們非要吃這個而那個男人卻可以享受美食?」抱著杯面的男人並沒有被頭目貌似慷慨激昂的話語所打動,反而輕聲的辯解著,一邊說,一邊還用隱蔽的動作悄悄指了指坐在遠處的另一個人。
「巴嘎!閉嘴,那是香取神宮的飯筱閣下,是我們的貴賓!」頭目剛剛說完,就看見那個被他屬下指著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將一把裝飾華麗的太刀系在了腰間,右手已經按向了刀柄,正在超這里走來。
「啊!對不起,飯筱閣下!這個笨蛋並不是有意冒犯您……」頭目看到被他稱為飯筱閣下的人眼中射出的寒光,趕緊立正站好,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急切的道歉道。
「噓,來了。」飯筱閣下並沒有理會頭目的道歉,反而小聲的用嚴肅的聲音制止了頭目。他緩緩的走到了門邊,側著身子,神情十分的專注。
頭目看到飯筱閣下這樣的動作,也是有點模不著頭腦,不過一會之後,他就明白了為什麼飯筱閣下會這樣做。因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混合著粗重的喘息從遠處漸漸的靠近。
飯筱沖著頭目一揮手,讓頭目把燈熄了,輕輕把門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這個縫隙打量著屋外。
一個穿著唐裝,體型微胖的人正在從遠處順著路狂奔,他的年齡已經不輕了,看去總是有四五十歲了,衰落的體力,加本身有點肥胖,讓他的動作顯得極為勉強,不過出乎飯筱的預料,這個人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的體力能夠堅持多久,但是他的速度確實比一般這個年紀的人要快很多了。
穿著唐裝的人跑到了飯筱他們所在房子的附近,好像終于受不了這樣劇烈的奔跑,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喘,一邊還滿臉害怕的回望他來時的道路。
香港的夜,從來沒有寧靜的時候,不過,當這個人看到並沒有人跟著他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得放松了。
可是當他正把臉轉回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卻讓他勃然變色︰「看不出來劉先生跑得還挺快的嘛,看你現在只給人批八字而不看風水,還以為你的體力退化了呢。」
「你!你什麼時候……」劉先生悚然一驚,雙手擺在胸前做了一個防衛的樣子。他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男子站著了,在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銀色的剃刀,隨著他指頭的動作一開一和,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哦?詠春拳?想不到劉師傅還是個練家子,不過你覺得這對我有用嗎?」神秘的男子戲謔的說道,手中的剃刀刀刃一展,讓飯筱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這刀?!難道……就是你?!」看著剃刀刀鋒如水的光華,劉師傅面色一變,呼吸突然變得勻稱了起來。
「啊?給你看出來了?呵呵,既然這樣,你還是乖乖的配合我,這樣還會少一點痛苦——反正你是逃不過今晚了……」神秘的男人伸出舌頭,添了添妖異的刀鋒。
這個時候,劉師傅突然雙手舉過頭頂,順著身體的中軸線,從腦門開始一直到丹田,從倒下迅速結了七個手印,當最後一個手印在丹田前結成的時候,突然雙目圓睜,飯筱仿佛感覺到整個空間都被扭曲了一下,雖然沒有听到任何的聲響,卻感覺好像是有一面巨鼓在耳邊錘響一樣,讓他從骨頭中感到了一種悶悶的猶如滾雷一樣的震動。
這個時候,那個神秘的人影突然化成了一股白光,好像蜘蛛的絲一樣,圍繞著劉師傅的身體纏繞了起來,當穿著白色運動服的人影再次出現的時候,那把妖異的剃刀已經在劉師傅的頸動脈開了個口子。讓飯筱吃驚的卻是這樣的傷口竟然沒有一滴血流出!
飯筱不是沒有殺過人,相反,被他斬斷身體或者頭頸而死的人起碼也有十個了,每當他的刀劃開人的頭頸或者身體的時候,他總能听到血液噴出的絲絲聲,他曾經無比的享受這樣的聲音,可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確實讓他驚呆了,他好像看見那把刀將劉師傅的鮮血全部吸了進去,然後卻又回吐到了劉師傅的體內。
神秘的男子臉露出一種仿佛**一樣的潮紅,微閉著雙眼,一臉的享受。當他將刀鋒從劉師傅的脖子拿開的時候,飯筱又听到了那曾經讓他無比享受的絲絲聲。而劉師傅的身體則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像一個破玩偶一樣撲到在地,血在地面緩緩的蔓延,拉出了一條條暗紅色的痕跡。
「朋,看了半天,也該亮亮相了。」神秘的男人並沒有離去,劉師傅噴出的血沒有在他的身濺一滴,白色的運動服依然干淨整潔,不見一絲凌亂。
他的話是沖著飯筱說得,飯筱听不懂語,但是他卻可以感覺得到神秘男子針對他發出的殺氣。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左手緊了緊,感受了一下劍鞘溫潤的觸感,飯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拉開了房門,在這一刻,他的心已經調整的安定。隨著飯筱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門,神秘的男子皺了皺眉頭︰「日本人?」
「香取神道流飯筱小次郎,無意與閣下為敵,但是如果閣下非要戰,我應戰!」飯筱用的是日語,他並不關心面前的神秘男子是不是听得懂,他這樣說,不過是想給自己增加一種哀兵必勝的氣息。剛剛的場景他從頭看到尾,也知道,如果真的要跟這個男子動手,說不定自己會死,所以他要堅定自己的信心,把自己擺到被逼無奈背水一戰的位置。
听到飯筱的話,神秘的男子好像听懂了一樣,沖飯筱輕蔑的一笑,勾了勾手指,飯筱受到氣勢的壓迫,悄無聲息卻又迅捷無論的抽出了腰間的太刀,將刀舉在胸前,刀尖指向那個神秘的男人,雙腳一前一後分開,刀鋒正好護住了身體的中軸線。
「好刀!」神秘男子看到飯筱的刀,眼楮一亮,輕嘆了一聲,然後突然一個加速,沖著飯筱沖過來。
飯筱渾身的汗毛一豎,突然腳下搶前一步,雙手將刀舉過頭頂,大喝一聲,然後迅速的沖著神秘男子幻化的白影斬下。沒有後手,沒有退路,這一刀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然而飯筱斬空了,也不是斬空,只是當刀光斬到白影的時候,他感覺到刀的重心突然輕輕的震了一下,然後,飯筱感覺全身下的關節好像要散架了一樣,就好像是一條蛇給人拎著尾巴甩了一下一樣。
飯筱的腦中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死定了,可是,當他已經準備好迎接神秘男子致命的一擊的時候,他卻發現,他的對手,已經回到了剛才站立的位置,好像根本沒有動一樣。
「哼,小日本,今天算你運氣,要不是怕血雨吃壞了肚子,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給你個教訓,以後別偷偷模模的偷窺了!」神秘男子不屑的看了飯筱一眼,然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他臨走前的一句話,飯筱听明白了,因為他用的是日語。在神秘男人消失後,飯筱緩緩的將刀插回刀鞘,雙手還有微微的顫抖,差點讓收到還鞘的過程中發出了聲音。收好了刀,飯筱突然覺得腿一軟,整個人都坐到了地。
飯筱的衣服和褲子已經被劉師傅的血浸透,但是飯筱卻感覺到了一種死里逃生的愉悅。這個時候,頭目和他的屬下也已經出來了,他們圍著飯筱,頭目急切問道︰「飯筱閣下,您沒事嗎?」
「啊,沒事。」飯筱搖了搖頭,突然有一種想要大笑的沖動。
「那……閣下……」頭目猶猶豫豫的問道︰「這個尸體,該如何處置?」
尸體?飯筱一愣,什麼尸體?然後他突然想起來他的身邊確實有具神秘男人留下的尸體。
「啊,這個啊,不用管他,反正跟我們沒有關系,不過,這個地方是不能繼續住了,我們要連夜搬遷。」飯筱一想起那個神秘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他再也不想在有生之年見到這個如死神一樣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