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嶺東南邊的一處荒野。
在一頭高大的石像魔偶的身下,血族少女抱膝坐在一邊,雙眼無神的盯著遠處的天空。在血族少女身後,幽羽好似一抹陰影般存在著,碧藍色的眼眸注視著彌漫著憂傷的少女,隱約間,閃過一絲波動。
「靈魂的契約依舊存在,大人,他還活著!」
顯得有些生澀的聲音響起在凱薩琳耳邊,凱薩琳渾身一震,轉過頭來盯著幽羽,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中,閃動著絲絲祈求的光芒。在亂石嶺中,凱薩琳踫到了麥克、隆德這兩個獸人佣兵,並在他們的口中得到了白牙的消息。在為白牙失去手臂感到心痛的同時,進入空地的凱薩琳卻沒有現三藏的影子。
空地之中,到處是大地撕開的裂痕,被高溫灼燒的痕跡,還有大片大片的血液……在這些血液中,凱薩琳聞到了三藏的氣息,只是,血液中的氣息證明,三藏並沒有走出空地,但是,空地中並沒有三藏的身影。
這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三藏死在空地之中,尸體被擊傷白牙、並進入空地的中年劍士毀去。
「羽,你說,三藏他還活著?」
哪怕是欺騙,凱薩琳也希望幽羽能夠點下頭,然後用一種萬分肯定並帶著一絲安慰的意味的語氣告訴她三藏還活著,還在某個地方一如既往的漠然的翻閱著法師筆記。幽羽在確定靈魂中的契約並沒有解除後,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至于凱薩琳渴望中的話語,卻沒有從這個沉默寡言的貓族女孩口中說出。
「真的嗎?可是,就連白牙都接不住那個中年劍士的一劍,被中年劍士斬斷了右臂。三藏他在對付銀月狼王後,又怎麼能抵擋住中年劍士呢?」在幽羽淡淡的點頭後,凱薩琳反而有些不信了,在一種極度矛盾的心理下,繼續的問道。
這時,幽羽突然身子一震,平靜的目光凝望著凱薩琳身前。
凱薩琳緩緩轉過頭來,只見自己身前,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少年從天空中落了下來。輕風輕輕掠過兜帽的邊緣,顯露出兜帽下的面孔。這張熟悉的臉孔,似乎變得更加蒼白。那雙黑色的眼楮,沒有了往日的迷茫,反而是混沌一片。隱約間,還能看到混沌之中還能閃過一片片破碎的紅色的碎片。
一股羞澀的、強大的能力波動從這道消瘦的身影上散出來,令人心悸。
「牙,他怎麼了?」混沌的眼眸,空洞的望著前方。三藏淡淡的問道,似乎並沒有現身前的紅少女此刻已經激動的閃爍出淚花的面容。這時,一頭高大的、羽毛黑色的獅鷲從天空落了下來,停在三藏身後,翅膀微微一展,將三藏消瘦的身影護在里面。
「三藏,你真的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在一陣恍惚中,凱薩琳突然反應過來,展開雙臂朝三藏撲了過去。三藏身子微微晃動一下,本能的想要避開,卻最終還是沒有移開身體。任由血族少女緊緊的摟住自己消瘦的身體,讓小臉上的淚花打濕身上的衣服。
「凱薩琳,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三藏低下頭,猶豫一下還是將僵硬在空中的雙手放在了凱薩琳的背後,輕輕的撫模著這具因為擔心而微微顫抖的嬌軀。許久,凱薩琳從三藏懷中掙月兌出來,暗紅色的眼楮閃爍出憤怒的神色,只听她說道︰「三藏,和我回去找菲比叔叔吧。那個可惡的劍士實在太卑鄙了,他竟然斬斷了牙的右臂。」
斬斷了白牙的右臂?
三藏的身體不易察覺的震了一下,混沌一片的眼楮空洞的注視著前方,輕輕地問道︰「牙,他不在這兒嗎?」
「牙被希爾芙帶走了,說是去尋找煉金術士要為牙修補失去的手臂……」凱薩琳將白牙的去向說了出來,卻在這時,她現一絲不對勁,只見她猛的竄到三藏面前,一雙暗紅色的眼楮緊緊的盯著三藏顯得有些空洞的眼眸,許久,她退了回來,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痛!
「三藏,你的眼楮?」
凱薩琳忍住心中的傷痛,小心的問道。
三藏愣了一下,旋即淡漠的說道︰「在和一名劍士的對戰中失明了,或許,這名劍士便是你口中擊傷牙的那名劍士。」說著,三藏輕輕的念動咒語,右手靈巧的在衣袍中劃過一個綠色的魔法陣圖。只見一道翠綠色的鎖鏈從三藏手心竄了出來,進入了大地。「不用擔心,有這個魔法存在,我便可以看到你們。只是,少了點顏色罷了。」
‘偵測之眼’的效果是通過空氣中震動的頻率來感應四周的環境,這一點和自然系風系魔法中的偵察魔法的理論十分相向。同樣的,它和自然系風系偵察魔法一樣,能夠顯示出物品的形狀、移動,卻無法偵察到物品的顏色。
因此,在三藏精神世界中,這個世界已經是一片灰暗。
幽羽身影一閃,便如一抹影子般出現在三藏的身後。她的度很快,即使是已經黑暗化的獅鷲都沒有察覺到。三藏回憶了一下,說道︰「那名劍士,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服飾,腰間懸掛著一柄大劍。在劍柄處還懸掛著一個血色月牙吊墜……」
「沒錯!」听到三藏的描述,凱薩琳點點了頭,說道︰「你說的這名劍士和麥克描述的一模一樣,我敢肯定斬斷白牙手臂的劍士和讓你失明的劍士絕對是同一個人。真是可惡,不僅傷了白牙,還傷了你。三藏,你和我會城堡吧,我去找菲比叔叔,菲比叔叔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
在這個血族少女心中,擊傷三藏的人都是死罪。
三藏沉默一陣,開口說道︰「凱薩琳,你帶著幽羽回城堡吧,我還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一下。」獅鷲法師的托付,被三藏銘記在心中。雖然,只是傳遞短短的一句話,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了,那麼不管如何都是要做到的啊。
「三藏,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凱薩琳問道。
三藏搖搖頭,說道︰「你們回城堡,最主要的並不是尋找那名劍士,而是查找到牙的下落。至于那名劍士,我相信,牙會和我一樣,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報這一劍之仇。」頓了頓,三藏微微偏過頭來,空洞的眼神落在幽羽身上,輕輕的說道︰「你和凱薩琳一起回去,替我——保護她。」
碧藍色的眸子,倒映著那雙空洞的眼神,片刻後,輕輕的點了下頭。
身影一閃,幽羽便出現在凱薩琳身後。
凱薩琳望了一眼身後的幽羽,不滿的嘟起紅潤的嘴唇,說道︰「那麼,三藏,等找到牙後,我們去哪里找你呢?」
三藏跳上獅鷲,說道︰「斷龍峽谷,我會在那兒等待你們的歸來。」獅鷲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黑色的翅膀微微一震,便帶著三藏高高的飛了起來,然後猛地加,宛如一道黑色閃電向東南方沖去。
幾片黑色的羽毛落了下來,在空中微微打旋,卻被凱薩琳伸手接住。
將黑色的羽毛放入空間戒指中,凱薩琳仰著腦袋,一直望著天空中急離去的黑色閃電。這道黑色閃電,劃破了蠻荒灰暗的天空,很快的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凱薩琳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後的幽羽,說道︰「哼,你放心,本小姐一定會保護你安全回到城堡,然後找到牙的下落,幫助牙修復失去的手臂……」說著,她從空間戒指中取出蠻荒的地圖,然後仔細的觀察著。這個過程,幽羽平靜的目光始終凝視著遠處天空和大地相接的地平線,那里,似乎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飛快的穿行……
替我——保護他。
是的,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
「找到了,我們現在在亂石嶺的東南部。只用按著這條路線,就可以回到城堡了。」凱薩琳收起地圖,轉身往西北的方向走去。幽羽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面,靜靜的,宛如從前跟隨在三藏身後一般。
「羽,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再見到三藏?」走了一會,凱薩琳突然低聲的問道。
幽羽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了遠處一棵孤零零的枯樹上。枯樹的樹枝上,一只烏鴉‘呱呱’的叫了兩聲,拍打著翅膀飛向了天空。或許,蠻荒上不知哪兒又多了一具腐尸,需要它去啃食了吧。
似乎,在第一次見到大人的時候,也是有著這麼一只烏鴉……
「是的,小姐!」
黃昏中,幽羽的聲音生澀的、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堅決,淡淡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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