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偷生
麗麗听完這些,忽然想到冤靈的爸媽不就是自己的親身父母嗎?看來希望是有的,只是自己怎麼出去呢?對啊,現在的身體是婷婷的,一樣是親生的孩子,這不就可以了嗎?也對,乘他們沒注意,溜了出去。然後用法力把時間凍結,一切歸于平靜,像沒發生過一樣,去了陸地。回到了她之前從來不敢踏進的家門。
那里的房子談不上金碧輝煌,至少也是一座鬧中取靜,別致的很的小別墅。外面還附帶庭院,早從當初的小弄堂搬到了空氣清新的郊區了。雖然是郊區,確是一般人都住不起的高檔小區。門口還有紅頭阿三做保安的呢?還有私家花園和園丁的。看來他們發的不是一點點啊。麗麗的心里是既羨慕又嫉妒,為什麼那樣的好事都留給了婷婷而不是她呢?實在太可悲了。
她先悄悄待在了門後,本來還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畢竟那麼多年沒見,自己又保留著婷婷的身體,就算父母待見,也不會因為她是麗麗。半晌,麗麗還是沒有勇氣去敲那門。可就在她轉身打算放棄的一剎那,不曉得踩到了門外的一個花盆,花盆應聲倒地,碎了。麗麗呆在那里,不敢繼續發出聲音。「誰啊?是誰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是麗麗嗎?」听到這麗麗心里一驚,莫非听錯了不成。「喵。喵喵。」一只貓正好跑過去,跳過了窗台。「原來是貓啊,我還以為是麗麗回來了呢?」麗麗瞬間熱淚奪眶,沒錯,沒听錯,是叫她。可怎麼會呢?那麼多年過去了,自己都沒回來。何況當初是他們拋棄了自己,怎麼還會想起自己呢?「孩子她媽,別難過了,你每次听到聲音都以為是麗麗回來了,就連婷婷都該吃醋了。」這時,麗麗已經難過的說不出話了,那貓看到麗麗倒也不急著走,而是在窗台上盯著她看。都說貓的眼楮能看出人還是鬼,果然那貓眼一會兒泛紅,一會兒變綠,不一會兒眼楮里映射出了一個亡魂,被綁在柱子上遭受天塹的樣子。詭異的不得了,那貓驚叫一聲,似乎預感到不好,然後跑開了,頭也沒回。
麗麗再次站在了門口,這次沒有猶豫,直接手按在了門鈴上,喉嚨里哽咽了片刻,發出了一句遺忘好久的聲音︰「爸,媽,是我,我回來了。」媽媽一個遲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她知道是自己的女兒,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平時婷婷回來總是嬌氣的不得了,從小被寵慣了嘛,會直接抱住爸爸媽媽的身體,狂親一通。然後撒嬌的問晚上吃什麼好東西。但麗麗沒有那麼做,所以他們雖然之間有著血濃于水的親情,但總像隔著一道鴻溝,深不可測。她爸爸倒是反應過來,說︰「回來怎麼不進來,傻孩子,難道家里的路都忘了啊。」「好,我進來。」一後扶著牆壁往里走,兩眼仔細的把屋里打量個夠,琉璃的燈,瓖金的牆,大理石的瓷磚,還有鎦金的浴缸。木質的樓梯都雕著花紋,甚至還有專門的房和衣帽間。還有只很可愛的哈士奇狗,脖子上甚至還系著領結,甚是帥氣。那狗見到麗麗,起先很高興的跑上去要抱,後來突然呆住了。聞了聞味道之後跑了,狗也看出了自己不是人嗎?「哈尼,不許這樣,你平時見到婷婷不是最喜歡撒嬌的嘛?怎麼今天變樣拉?」那狗不領情,還是自顧自的跑了。麗麗倒也不生氣,她本就不喜歡狗,這和愛護小動物的婷婷的性格截然相反。婷婷可是對待動物友善的很,哪怕遇到外面受傷的動物都要包扎好再送回救助站。麗麗不一樣,她從小受到的待遇就不好,自然更加不懂得同情人家。對她而言,狗這種低等生物,只是為了取悅人而存在的而已。沒什麼值得可憐的。
哈尼不但逃開了,甚至還躲在角落里,惡狠狠的瞪著麗麗,沖她低吠著,喉嚨里發著嗚咽的聲音。「哈尼你是怎麼了?你不是最喜歡她了嗎?怎麼今天這樣啊?吃錯藥拉?」媽媽怒到。麗麗說︰「算了,沒事,可能它今天心情不好。」「對了,我上星期打電話找你怎麼沒接啊?出什麼事拉?怎麼怪怪的,今天沒課嗎?」「我回來有點事。要不晚上吃飯,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沙拉和人參甲魚湯。幫你補點氣血,你這孩子就是太消瘦了。」「不用了,我想先休息會兒。」「那好,飯好了我叫你。你去休息。」
轉身上二樓,扶著扶手,心里一陣空虛,內心惶惶不安。本該屬于她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現在都只屬于婷婷一個,哪怕她再善良,也不可能分給她一點點。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要真在乎,又為何不來找她呢?疑慮,仇恨,憤怒,當然,消極的情緒佔了上風,畢竟她屬于弱勢,當初沒有父母的遺棄,自己又怎麼會淪落到那麼卑賤的地步。現在的一切越美好,只會對自己造成更大的傷害,畢竟那些都不屬于她。牆壁上掛滿了一家人燦爛幸福的笑臉,甚至還有那只狗一起在里面擺著鬼臉。化妝台上一水的名牌還有香水。甚至連首飾盒都是精心定制的。麗麗心想自己的臉好象照鏡子都覺得悲哀,何況用這些名牌了。房間的一角還有架名貴鋼琴。烤漆的鋼琴泛著銀白色的光,琴鍵上透著點灰塵,麗麗伸手在上面彈奏著,其實自己的手指也很修長的,彈起來也很美的。難道這鋼琴很久沒人打掃了嗎?居然還能落灰?還是因為玩的東西太多,壓根沒輪到這鋼琴啊。富家小姐的生活是好啊。床上還放著巨大的女圭女圭,窗戶是飄窗的設計,放著羊毛的墊子還有玫瑰色的茶具。大櫥常穿的幾件都是蕾絲花邊的裙子,看看自己身上,確實,被鬼界已經折騰的不行了。造化弄人,真的是造化弄人。母親生她的時候沒女乃,只能喂米湯,但婷婷卻可以喝高檔女乃粉。婷婷可以彈高級鋼琴,自己卻只能看看劣質的五線譜,自己學習還要被別人嘲笑。她覺得自己太累了,就算當個法力無邊的冤靈又如何?還不是被嘲笑,一輩子被人恥笑,翻不了身。她恨那些笑她的人,她覺得自己很悲哀很可憐。她發誓要把那些人都殺了才滿意。甚至曾經重男輕女的爺爺女乃女乃都被她扔到了死靈河去,連眼都沒眨一下。對自己的父母,她悄悄伸出了手,手里一把匕首,短而鋒利。
她慢慢走到父母身後,本想乘他們不注意把刀子插下去。但卻暗暗看到母親在哭,哭是有淚水的,悄悄滴落在地,然後四濺開水花。只見父親悄悄按住母親的肩頭,然後讓母親往他身上靠。「多少年了,我一直以為麗麗會回來,我知道我們對不起她,那孩子太無辜了,我想把她找回來。」「別說了,等有招一日,她會明白的,等她成了冤靈會了解我們的心意的。」什麼?冤靈?父母居然早知道自己會變成冤靈?到底怎麼回事啊?到底是為什麼啊?「那我們該把那密碼告訴她嗎?那孩子可是很為難的啊。她壓根不曉得我們有多愛她,不是出于對她的保護,我們早把她接回來了。我實在忍不住了,我要把她接回來,哪怕我被雷劈死都好。」「說什麼傻話,這是我們村的遺願啊?難道你忘了嗎?我們要負責守護這個秘密的啊。難道可以前功盡棄嗎?」「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啊,她可是我的孩子啊。我難道不愛她嗎?」「我知道,我也愛啊。但有什麼辦法?這就是她的宿命啊,沒人能違背啊。」
麗麗听到父母的話越發迷糊了,手中的匕首藏了起來。莫非這里面還有著什麼陰謀不成。一個發呆,被身後的哈尼一叫,嚇的跳了起來。爸媽一看她來了,忙把淚水擦干,招呼她到︰「你怎麼不睡會兒再起來,看你累的身上衣服都破了,怎麼搞的啊?」麗麗不知怎麼回答,只能說好,那我去洗洗。
果身走進浴室,鵝黃色的燈光映襯在自己肌膚上,溫熱的水灑遍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麗麗覺得很溫暖,這是第一次,心頭的疲憊似乎可以被水流沖走一樣,心里溫暖的不得了。這種身上的疲倦不曉得是什麼積累的,可能很早了,也可能是去了鬼界之後。每天看著那些惡鬼走來走去,心里已經麻木了。難得被水一沖,久違的溫暖涌上心頭,心里說不出的安詳。水,真的可以淨化一切。
洗完,換上干淨的衣服,破舊的衣服媽媽直接讓保姆收走扔了。媽媽親自來到浴室為她吹干頭發,然後噴上香水,戴上漂亮的發卡。她母親親了親她的臉蛋說︰「你是真的很漂亮,只是你漂亮不過你的親姐姐。如果她在就更好了。」麗麗一驚,回頭看著母親的身影。奇怪她怎麼會突然提到自己。
「你大了,孩子,有些事我該告訴你了。」麗麗不說話,等待著母親的下文。果然,她又開始說了。「其實,你不是獨生女,你有個姐姐,但是已經失散多年了。我們一直很想她。」麗麗還是不說話。「這些年,她代替我們受了很多罪,是我們對不起她。我本來是小溪村的村民,我是村長,後來遇到了來村子里考察的科考隊員,也就是你爸爸。我不顧一切反對和他相愛了。最終嫁給了他。但是我們的婚姻是不受祝福的,因為我們村的規定是不得與外人通婚,我們是個被神所祝福的村子。自從那之後,村子不再得到神的眷顧,所以遭受了滅頂之災,一切都是我們的錯。那個孩子是被詛咒的孩子。她一出生,外面的地上就長滿了帶血的鈴蘭。我知道那是惡魔的邀請涵,她遲早要被惡魔接走的。」「那你們為什麼要把她送走呢?難道你們可以就這麼心安理得的過下去嗎?」麗麗終于按耐不住說了出來。「不是的,送走是因為我們要保留她的命,否則她受到太多的愛戴,我們的村民就都得不到好下場,所以只能把罪過讓她承擔,她是惡魔的載體,鬼怪的化身。」「那村民難道不會死嗎?」「是的。如果沒有那件事發生,她如果沒有和老校長相愛。村民就不會枉死。是我們太天真了,惡魔的審判終究還是來了。一切罪過都在我。」「你知道她和老校長相愛的事?」「是的,其實我們一直在暗處密切觀察,一切的一切我們都知道。」「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她?難道你們的良心好受嗎?」「良心?我們唯一的良知就關在那密碼筒里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化解她的仇恨,直到她可以輪回為止。我們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那密碼是什麼?快說。」「你怎麼忽然對密碼那麼感興趣,我想以後等死了親自去向你姐姐賠罪,然後把密碼告訴她的。」「就是啊,你急什麼,你怎麼可以態度對你母親那麼蠻恨呢?你今天是怎麼拉?和黃冉吵架拉?」父親也走了進來。
麗麗再也控制不住了,露出了凶狠的樣貌說︰「你們別等死了,我就是麗麗。就是你們曾經拋棄的女兒。」「什麼?怎麼可能?你不是婷婷嗎?也對,從開始就覺得你的神色不一樣。家里的貓貓狗狗也都早看出來了,只是我們不願相信是真的而已。那兩只是上古就留傳下來保護我們族群的神獸。現在是他們顯靈的時候了。」「那你們還等什麼,把密碼告訴我。」「不行,孩子,我們只有等到死的那天,會親自去向你賠罪的。那時再一起告訴你也不遲。」「你們死,哼哼,恐怕等你們死了,婷婷也早被殺死了。」「什麼?婷婷?她在哪?她出什麼事了。」「她現在和死沒多大區別了,你們沒看到我的身體現在用的就是婷婷的嗎?」
這次輪到父母不講話了。好久好久。母親先抬起了頭,看著麗麗。「或者你要殺了我們也可以,我已經做好準備,來。」說完還親手遞上了剛才那把匕首。那只哈尼和貓都躲在身後朝她吼著,隨時準備撲上去。硬生生被母親攔了回去。她對他們說︰「情願把過錯都責罰到她身上,也請他們原諒麗麗,她畢竟是無辜的。」麗麗不敢相信這是她媽說的話。睜大了雙眼顯得很不可思議。她並沒有接過匕首,只是冷冷的把它扔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就跑出了那個應該被稱做家的地方。父母在她離開之後雙雙跪地,淚流滿面,他們知道該來的始終會來,逃也逃不掉,這是他們的宿命。他們能等那麼久再發生已是上天格外的開恩了。
她重新回到鬼界,使時間繼續流轉,仿佛一切不曾發生一般。大家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故事還在發生。畫家並不理會張俊的固執,執意不肯泄露自己為什麼會留在這而不被發現。有些事說穿了就沒意思了。還是好好保藏著會比較好。就像那艘出事的泰坦尼克一樣,要是真的重回當初,難道打撈起來就一定是好的嗎?就像現在這樣永遠沉在水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它背負著太多的秘密,又如何能見到炙熱的陽光呢?陰暗,本身就掩蓋了許多怕為人所知的真相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張俊問到。他現在覺得大家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誰都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何況現在灘在大家面前的問題也越來越棘手了。「算了,你們還是先出去,我送你們四個字——自己小心,只能這樣了。你們怎麼來就怎麼走,我不送了。再見。」說完,畫師等于下了逐客令,大家也不方便久留,直接打道出去了。樓梯口,張俊爬了幾次都沒能從滑梯上倒爬上去,每次都滑下來?莫非要我們飛上去不可?這畫師可真逗。不是折磨人嗎?麗麗敲了敲張俊頭說︰「你看,旁邊的牆壁上不有小的突出物嗎?我們踩那個上去不就行了。」張俊一看差點吐血。「別沒被冤靈整死,倒自己摔死了先。那突出物就和一排排牙齒差不多大小,瓖嵌在牆壁上而已。我看猴子都未必上的去。」麗麗小心踩在了上面,雖然很難站穩,但那些齒狀物倒挺牢固。于是爬的還算順利。張俊見女生都帶頭了,不能不好意思,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于是四人重回了地面,然後穿好了鞋子。外面的月還是一樣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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