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功夫高強,內勁悠長,也算是南少林第三代弟子中的杰出人物了!
可當他馬不停蹄,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追到山腳下時,卻那里還有秦奮的半個身影?
八戒一坐在台階上,氣喘吁吁,心中郁悶不已。
半晌,他起身長嘆一聲,無奈地朝山頂原路返回了。
秦奮在哪呢?出租車上。
他早八戒幾分鐘前就已經下山了。
下山後的秦奮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找了個最近的五星級酒店,隨便登記了一個單間。
秦奮他老爹是開公司的,有錢。所以他自然不吝嗇這點銀子。
南少林寺,方丈室里,所有在寺里的長老都到了!
已七十多歲高齡,胡子都白了的方丈也在。
八戒進來的時候,正發現戒嗔低著頭,跪在兩座金身佛像之下,赫然是少林寺的創寺祖師達摩和南少林創寺祖師智空大師的佛像!
「孽障!戒嗔,我平時如何教導你的?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你真好,有人連夜拜山,目的是回傳我少林失傳千余年的驚世絕技,你不問青紅皂白,竟出口辱罵,甚至還敢對方動手?你作死麼!」年屆古稀的圓慎老方丈滿臉怒容,越講越氣,連胡子都激動得一翹一翹的!
他這廂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哪有半點得道高僧的無欲無求?看起來煞是搞笑!
但無人敢笑!即便站在這里的都是寺中長老一級的大和尚,大師傅!
這些大師傅隨便一位拉出去,都是震動佛學界的大佬級人物,但卻無人敢笑,嚴肅得很。
相反,他們听了戒嗔小和尚的講述,忍不住就都驚怒交加地瞪著半跪在地的他,露出恨不得將其生吃活剝了的神情!
為何?‘香象渡河’對少林寺多重要,他們心知肚明!那是傳說中只有達摩祖師才會的武功,在七十二絕技里排名第一,‘達摩一葦渡江’之所以成為絕響,就是靠的這門武功,才橫渡長河,然後抵達中土大地!
八戒不過是弟子,自然更是噤若寒蟬。
圓慎方丈長吸一口氣,略微平靜了下激動的心情,問戒律院首座圓方大和尚,「圓方師兄,戒嗔犯下大錯,依寺規該作何懲戒?」
圓方神情一凜,開口道︰「依我南少林寺規,應該,應該……」
圓方看了一眼正抬頭,眼巴巴可憐兮兮,活像條討吃食的小狗狗一樣看著自己的戒嗔,他目光中有絲不忍,後面幾個字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圓慎又怒,「師兄是要包庇這孽畜?」
「方丈,圓方不敢!阿彌陀佛!」圓方一驚,隨後趕緊躬身解釋。
方丈不言,面沉如水。
圓方見狀,深吸一口氣,沉聲喝到︰「戒嗔,今天起,你被逐出南少林門牆!收拾一下,就連夜下山…」
戒嗔一听,直接癱軟在地!
「方丈!求你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圓方師叔,你幫我求求師傅啊……師叔,求你了,你平時可疼我了!戒嗔不想離開南少林啊!嗚嗚……」戒嗔痛哭流涕,大打感情牌,令聞者心酸。
「唉,阿彌陀佛」圓方搖搖頭,連誦佛號。
「阿彌陀佛…」其他長老低頭誦念一聲佛號,卻無人勸解。
少林失傳千余年的絕技有望再度回歸,卻被這廝拒之門外,殺了他都不為過,逐出門牆算是輕的了,還作何言?
戒嗔見方丈閉目不語,眾長老也都默不作聲,他臉色變得慘然,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八戒不忍,上前一步,就開口了。
「方丈,諸位長老、首座師叔,弟子八戒有句話要說,不知可否?」
他和小戒嗔都是被拋棄的孤兒,從記事起就生活在南少林,一起玩耍,一起練功,幾乎形影不離,感情極為深厚。
雖說師弟頑劣,這次也犯下大錯,但他,自是不想見戒嗔真落個被逐出門牆的下場!
戒嗔感激地望著八戒,心想還是大師兄對我好啊。方丈師傅最疼大師兄了,或許自己能逃過這一遭?
「毋庸多說!戒嗔,你去,阿彌陀佛……」方丈態度堅決。
八戒臉色大變,卻不敢再勸。若再勸,搞不好師傅一怒,連他也一起逐了!他無奈何,只好低頭,合掌後退。再看了跪在地上的戒嗔一眼,苦笑搖頭,示意他也無能為力了。
戒嗔知道,自己被逐已成定局!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擦去臉上的鼻涕眼淚,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臉色竟然平靜了下來。
他不再求情了?!
八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戒嗔!
他覺得自己這小師弟此刻竟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戒嗔臉上的神情太冷靜了!
八戒隱約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但偏偏說不出來!不由抓耳撓腮,苦惱不已。
「噗通!」戒嗔走到方丈面前,直接跪下了!
「砰蓬蓬」戒嗔用力地一連磕了三個大響頭,再抬頭時,他額上竟已見血,貌似沒感覺到疼痛?
「戒嗔多謝師傅多年的養育之恩,弟子不肖,辜負了您的教導和期望,讓您傷心了!以後戒嗔不能隨時服侍左右,還您請多多保重身體了!」
戒嗔抬頭望著圓慎方丈,語意激動,想到自己馬上就要……他不由淚流滿臉!
方丈睜開眼楮,神情惻然,臉上也露出不舍的情緒,要知道,是他親手把戒嗔撿回南少林的,那是對方才兩歲!親手養大,感情不啻父子之情了!但寺規如山,誰也不能違反,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圓慎伸出大手輕柔又不舍地撫模了戒嗔的光頭兩下,放手。然後嘆氣,誦念「阿彌陀佛……」聲音微微愴然!
戒嗔就再不看方丈了,他竟也不起身,就這麼膝蓋跪在地上,一直移動,對各位長老師叔都磕三個頭,深情流露,說些類似于對師傅說的那些感謝的話。
弄得眾長老都傷感不已,連誦佛號!
到八戒師兄了,戒嗔依然磕頭。八戒大驚,一邊說「你這是干什麼,戒嗔!」一般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想拉他起來。
拉不動!
戒嗔很 ,死死不動!
八戒嘆氣,松手,不再堅持了。
戒嗔深深看了八戒一眼,突然開口道︰「師兄,我們兄弟就不必多說了。我不在了,師傅就有勞師兄多費心了!」
八戒氣急,忍不住就是一巴掌蓋過去,高高舉起,卻又輕輕落下,等到他頭上時,就變成了摩挲。
「戒嗔,你說什麼胡話呢?下山之後好好干,你一身本事但脾氣浮躁,經歷這次變故,性子該收些了!有時間多回來看師傅和我們,知道麼?」說著說著,就一把抱住戒嗔,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近二十年的日夜相處,雖說不是親兄弟卻勝過兄弟,感情自然深厚無比,一朝分別,心情自是感概萬千,疼痛莫名!
戒嗔和八戒抱頭痛哭,竟似聲動九天,聞者心酸!
見他們情深至此,方丈和眾長老神情不忍,口中連誦佛號,一股離別的傷感情緒,在室內彌漫開來。
話該說的都說了,哭也哭完了,該走了。
戒嗔突然對方丈師傅提了個要求,「方丈,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我可否最後再給達摩祖師爺和智空祖師爺磕幾個頭賠罪再下山?」他雙掌合十,語氣真摯,神情虔誠,臉上滿是肅然。
「去!」方丈點頭同意了。
戒嗔一听,竟微微一笑,然後朝兩位祖師爺的佛像徑直走過去。
八戒一愣,他總覺得戒嗔的微笑里帶著某種古怪的味道,偏偏又說不出來!
好像不對啊?戒嗔怎麼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他心中驚疑不定。
戒嗔在佛像五步之外‘咚’地跪下,‘蹦 ’就是三個響頭,敲得青石地板轟轟做聲!
起身,再轉頭,滿含深情地凝視圓慎方丈,戒嗔的眼中竟流下淚來!
「師傅,保重了!」只听他一聲大吼,戒嗔猛地轉身,一頭就撞向了供著兩位祖師爺的青鋼大台案!
不好!戒嗔竟是要自裁!
方丈大驚,身形一動就朝他沖去!
方丈驀地出手一把就抓向戒嗔上衣的長袖子,如神龍探爪,空氣爆響,赫然是少林龍爪手!
「師佷,你這是?……!」眾長老悚然動容,齊喊出聲!
「師弟……!」八戒驚叫,渾身嚇得顫抖!
卻哪里還來得及了?!
本就只有五步遠近,頭一伸基本就到了!
戒嗔的衣袖被方丈老和尚只拉住了一角,只听‘啦’一聲,陡然裂開,戒嗔就已然‘砰’地一聲撞實了台案,血花濺開!
長老們呆若木雞!
方丈看著手里的半截黃布,懵了一下,再看著額頭上鮮血正如自來水一樣噴濺的小弟子,他眼中神情悲痛莫名,身體便再也挪動不了了,如被雷擊!
「戒嗔師弟!」八戒目齜欲裂,狂叫一聲,一個箭步就沖到身子正軟軟滑倒的戒嗔身邊,雙手將他用力摟在了自己懷里!
「戒嗔,你這混蛋!你好傻啊!」八戒和尚撕心裂肺,痛哭出聲!
他現在終于弄明白是哪里不對勁了!
戒嗔在知道他被逐出門牆已成定局之後,立即就存了死志!寧死不下南少林!我應該早就能想到的啊!
我真他媽是豬頭啊!
八戒狠不得也一頭搞死他自己干脆!
他好悔!早就看出來戒嗔的神色不對勁,他就感覺要出事。但偏偏沒有想到哪里不對勁!
「痴兒,痴兒啊……」圓慎方丈黯然傷神,一疊聲嘆息!
「阿彌陀佛…」長老們誦念佛號。
突然,八戒神情一動!他疑惑地將手放在戒嗔胸口一探,好像不敢相信的樣子,再一探,然後他猛地抬起頭,眼神狂喜!
「方丈,師弟他還有氣,他還沒死!」八戒狂叫的聲音充滿驚喜!
「什麼?!」方丈和長老們目露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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