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九宮山下,麒麟鎮。泡-書_(8.)
冬夜,凌晨十分,寒風如刀,大街上,廢紙,破布,爛塑料袋被風卷起,獵獵有聲,偶有一兩個夜歸人經過,激起誰家小院里的狗吠叫幾聲,顯得格外冷清。
小鎮上,沿街的店鋪也都大門禁閉,居民也絕大多數早就入睡了,偶爾哪家的窗子里哼唧哼唧傳出幾聲難耐的女人申吟和男人的粗喘,那是在干著人類本能的活計,在寂寞的寒冷里,在床頭折騰自家婆姨,做著那延續香火的本能!
洪家祠堂是個例外,祠堂的大門雖然禁閉,但是幾絲火光閃耀,昏暗的光線透過門縫射到門外的條石台階上,映射出一溜光影斑駁!
守祠堂的洪老頭七十多了,在鎮子里的人看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老人,無兒無女的,幾十年來一直居住在祠堂里。一年下來,也沒見他和誰說幾句話,更沒人願意搭理他,若不是他偶爾出來曬個太陽,打掃一下祠堂外的院子,幾乎都有人忘了還有這麼一個老人的存在!
洪老頭身材很高大,年紀雖大,難身子健康,沒病沒災的,常年穿一件洗得發白的青色袍子,胡子拉雜的,但眼楮很亮,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還沒睡,盤坐在一個小火爐子旁,爐子上炖著一鍋菜,他手里拎個小酒葫蘆,飲一口,夾一筷子菜,深夜里,倒也自得其樂!
突然,「砰砰砰…砰…砰」祠堂大門上傳來一長兩短有節奏的敲門聲。
洪老頭夾菜的筷子頓在空中,倏地出聲道︰「天堂地獄切莫入!」
「國泰民安皆和祥!」門外有人低聲道。
洪老頭腳尖在地上一顛,整個人倏地立起,一閃就越過了六七米的距離,抽開了門閂!
好身法,好輕功!
「吱呀」大門剛拉開,一個人影便閃進了屋內。
「…咯啷!」門又重被拴上。
「刺皇大人,屬下東路刺侯王斌,刺伯張濤已失手,他本人,不知所蹤!」
進來的那人拱手抱拳向洪老頭行禮,輕輕道。
「哦,來,夜深清寂,喝一口小酒吃點菜,暖暖身子。」洪老頭眼神中一道精光閃過,隨即恢復了平靜,隨手將酒葫蘆扔給王斌,笑道。
後者一伸手接過了酒葫蘆,恭敬地道︰「謝刺皇大人!」,然後便走向火爐子。
兩人相對,盤腿坐在地上的布墊上。
火光下,王斌的臉上顯得昏暗不定,卻是個三十如許的而立之人,眼神陰翳,面孔普通得緊。
「王斌,我天國的殺手,除我是刺皇之外,分王侯伯子男五級,刺伯也屬于暗勁高手了,手持利劍誅殺一個戲子,怎會失手?」洪老頭抬頭看了對面的王斌一眼,問他。
天國!
要是秦奮在這里,估計會有印象了!
天國,正是他在北京隨緣酒問外救偶像陳當的時候,那個殺手瀕死之前嘴里提到的組織!
誰能想到,他們組織的頭目竟是一個七十人的老人,且組織的根據地藏身于一個小鎮上的祠堂里!
王斌沒說話,只昂頭喝了一小口酒,又將酒葫蘆扔給對方,皺眉沉吟半晌,才道︰「這也是手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張濤是我手下刺伯中的第一高手,暗勁巔峰,即使那叫陳當的戲子有貼身保鏢,照說也應該擋不住張濤的雷霆一擊才是,奇怪!」
「唔!」洪老頭鼻中輕哼一聲,眼神平靜地道︰「張濤身體中的子午散,是古方,解藥只控制在我手里,他不可能叛變,因此只有一個解釋…」
他眼中神光一閃,面容冷峻地接著道︰「他很不幸,踫到了高手,身亡!」
洪老頭篤定地道,喝一口小酒,又夾起一筷子菜塞進嘴里,咀嚼得有滋有味!
王斌神情一怔,道︰「不會?死了?」
洪老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將酒葫蘆扔給他,淡淡道︰「難道你有更好的解釋麼?」
後者手里拿著酒壺呆了半晌,終于嘆氣,「沒有…」
語氣寥落。
火爐上的鍋子里,狗肉炖得極爛,香氣四溢,咕嘟咕嘟直響,兩人卻都沒有再出聲,只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夾起吃了,酒葫蘆在兩人手里交替,一人一口小酒,倒也很有滋味!
狗肉吃完了,洪老頭把筷子往地上一扔,起身取了兩只空碗,將鍋子里的湯分在兩只碗里,遞給王斌一只,道︰「喝了這碗湯,你連夜動身,親自帶幾個好手!我倒要看看,一個女戲子,身邊有什麼人那麼厲害…!」
刺侯必須是化勁高手,王斌更是化勁巔峰高手,在刺侯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了,手中一支娥眉刺神出鬼沒,爐火純青,殺人不見血!
按照洪老頭的設想,只要王斌不踫到金丹高手,那個戲子的死,幾乎是十拿九穩了!
要知道,金丹高手可是能夠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級人物了,極其少見,全中國也沒多少個!
況且金丹高手也不會跑去給一個戲子做保鏢的,因為就是給國家主席做保鏢,也都綽綽有余了!
還犯得著給一個戲子做保鏢?傻比了麼?!
就是執掌武術界牛耳的少林、武當這等底蘊深厚的名門大派,也可能就幾個金丹而已,就拿他天國來,殺手百多人,習練洪家祖傳的功法,也就出了兩個金丹高手而已,一個是他,刺皇,另一個是刺王岳豪俠!
所以,他是極放心的。
「是,刺皇大人。」王斌咕咚咕咚大口喝完了那碗狗肉湯,沉聲道。
「去,小心點。」洪老頭淡淡道。
王斌點頭,轉手,直接向祠堂外走去!
幾分鐘後,小鎮上的一間居民里,走出五條身影,步履矯健如飛,瞬間就消失在夜色中!
同一時刻,尼泊爾賈格納斯神廟,方丈室內,禪香繚繞,幾名須發潔白的老和尚跌坐一圈,正在討論著什麼。
「好了,都別爭了,難道幾位師弟的境界比藏經閣首座烏諾般珂師弟還高麼?他都被那個秦奮打死了,你們去,又能如何?還是我親自出手去會會他…畢竟,我已經金丹大圓滿了!」
一個臉上褶子最多,層層疊疊如老樹斑駁一般的老和尚道。
他眼神平淡如水,幽深似海,睿智無比,聲音平淡。
「不可,方丈師兄!烏諾般珂師弟也是金丹巔峰,只弱你一層修為,這萬里迢迢的,萬一出個好歹,可怎生是好?」
「是啊,師兄,我等師兄弟七人去,我就不信,七個金丹還殺不死那個年輕人!」
「就是,就是!師兄三思啊…」
幾個白眉老和尚七嘴八舌地爭道。
好家伙!
竟然是八個金丹老和尚在爭誰去中國找秦奮報仇麼?!
真不知道秦奮知道了,那表情該有多刺激?
「我幾說了要殺他了?」方丈摩納枝微笑道。
「啊?不殺他?」
幾個老和尚都呆了,面面相覷。
「據喬塔多說,烏諾般珂被打死時,他在一處高地上看得仔細,那秦奮竟然也會我佛家的一種真言手印,我懷疑是達摩祖師爺在中原的傳承,這門傳承,必須要收回來…」
摩納枝微笑道,眼神中意味深長!
靠!那個死里逃生的尼泊爾中年和尚好大的膽子,當時竟然還躲在一邊看熱鬧!
「不行,若是如此的話,方丈師兄就更不能去了!不殺秦奮,而且要拿回這門傳承危險更大,高手過招,豈能容師兄手下留情?」
「是啊,師兄,而且,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功夫是否已經妖孽驚天得不弱于你呢?」
「對啊,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如果師兄不同意我們去,那我們勢必私自前往,不能眼看著師兄涉險…!」
……
眾和尚這回吵得更激烈了,都要求一起跟去中國!
「阿彌陀佛…」
摩納枝口宣佛號,眼神復雜地看了諸位師弟一眼,無奈地道︰「好,但是不能全去。就選三人隨我去中國,留下四位師弟鎮守神廟,就這麼定了…」
眾老和尚商量了一下,終于點頭!
畢竟,神廟不能高手盡出,後方空虛,再說四個大金丹對上一個年輕人,哪怕他再妖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就此議定了!
……
室內黑暗一片,秦奮還在客廳里揣摩烏諾般珂的六字真言,渾身骨節震動,不時發出佛家禪唱之聲,空氣被激蕩得嗡嗡作響!
突然,秦奮心里倏地一亂,散了真言!
嗯?
怎麼回事?
秦奮眉頭微蹙!
就在剛才,揣摩得自于尼泊爾老和尚的第三個真言剛剛有了點眉頭,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危機感,心里一悸,他竟然一時失神,散了拳架和真言!
「這是,心血來潮?西南方傳來的殺氣和危機?!」
秦奮眼神疑惑,嘴里喃喃道。
倏地,他眼光一亮,一句話月兌口而出︰「好好好!尼泊爾的老禿驢,你們竟敢還想動我的主意不成?!」
他進入見神不壞之境,精神力無比神奇,精神力竟能感知到無形的危機,可以覺險而避了!
只是之前是幾千公里,而這次,是萬里之遙的尼泊爾而已!
竟是類似于美國電影《死神來了》中的第六感的神奇本領了!
秦奮驀地咧嘴笑了,「哼哼,你們不來,本帥還準備得閑的時候去你們藏經閣逛逛看有木有好東西呢?既來了,就都給我留在中國,嘿嘿…」
某人的聲音,竟然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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