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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呼聲此起彼伏,從不同的方向傳來。這明半身人殺手正從多個方向接近,而且他們人數眾多。
高大漢子神情緊張,似乎想逃跑,但是又不太確定該往哪個方向逃跑,拔出自己的佩刀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到穆哈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想這個年輕人既然是個心靈術士,和那位艾基斯大人一樣,應該有些本事吧。
少年此時確實是在思考,自己先前之所以遲遲沒有找執政會議報告天蠍使團全軍覆沒的消息,就是擔心那些半身人賊心不死,又找上自己來。沒想到自己剛剛在城市守衛隊的總部表明了身份,半身人立刻就殺到了,他們從哪得來的情報?
殺戮聲越來越近了,水廠的工人們抄起身邊的工具進行著反抗。高大漢子緊張的瞥了穆哈迪一眼,「怎麼辦?」
穆哈迪回了對方一個大驚怪什麼的眼神,「殺回去」他用理所當然的語氣。
既然被伏擊了,這里的地形又完全不熟悉,逃是肯定逃不掉的,所以只要戰斗一條路。
兩人各持彎刀,沿著水廠內部的通道往外走,不一會就遇到了正廝殺在一起的一群工人和幾個半身人沙漠掠襲者。
水廠的人個個身材高大,但是他們沒有趁手的武器,被數量上佔劣勢的半身人殺的節節敗退。和在沙漠里的時候不同,這一次半身人沒有使用簡陋的骨制匕首和刀,通通都換上了鐵制的輪刃,一擊就可以切下人身上的肢體。
精彩!穆哈迪沖到打斗現場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頭領打扮的半身人飛身一躍,劃開了一名工人的喉管,鮮紅的血立刻噴濺出來。接著,那個半身人迎上了一個大塊頭對手。對方重重的揮出一記左勾拳,試圖打飛這個矮子。哪料到半身人首領根本不全力抵擋,竟然順勢抓住了他揮出的左手。
半身人首領體重人類輕的多,他全身都攀上了大塊頭的手臂,接著輕巧的一翻身,雙腿勾住了對方的脖子。接下啦的情形十分皈依,半身人好像游蛇一樣在大塊頭身上竄來竄去,留下一個個駭人的傷口。他最後從大塊頭身上跳下來的時候,還順手割掉了一個趕來救援的工人的手。整個過程起來復雜,實際上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區區三次眨眼的功夫,水廠這方就有三人倒下了。
好一個了得的半身人武士,穆哈迪在心里稱贊對方,不知道你對上我新掌握的第三級的靈能,又會有什麼表現呢。
看到有新的敵人加入,一名半身人指著穆哈迪,用听不懂的語言大喊了一聲,然後就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從腳步聲判斷,應該還有更多在附近的半身人听到吼聲後正在趕過來。
半身人首領听到吼聲,立刻以一招一往無前毫不防守的突刺解決了正在交戰的對手。這一下攻擊非常凶狠,看上去簡直是要和對方同歸于盡一樣。和他交手的水廠工人不是真正的戰術,在這種以命搏命的拼斗中畏縮了一下,後退防守,結果正中半身人的下懷。頭領手中的輪刃一閃,直接劃開了對手的肚子,腸子和其他髒器流了出來。
瞬間解決掉對手以後,半身人首領就手腳並用,飛快的向穆哈迪的方向襲來。
他看出少年的武器長,自己的武器短,所以試圖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讓穆哈迪沒有揮砍的空間。
渾濁的黃色眼球大大的瞪著,半身人身上散發著惡臭,凶猛的撲來。穆哈迪瞅的極準,在千鈞一發之刻專注了對方的前臂,立刻展現了一個新掌握的強大靈能。
在世人眼里,靈能雖然不及魔法強大,但是勝在詭異多變,變幻莫測,往往于意想不到之處出制勝。究其原因,是因為靈能所代表的規則與現實物理完全不同,更加唯心,更加神秘。
穆哈迪現在所展現的靈能,被稱為時間跳躍,能夠把接觸到的敵人從正常的時間流中強行剝離出去。在外人看來,就好象這個人突然憑空從世界中消失了一樣。但是這種效果並不能持久,過一段時間後,受術者就會「墜落」到正常的時間流中,重新在世界上出現了。
這個靈能最大的用途,就是各個擊破敵人。只不過一般的各個擊破戰術指的是在空間上分隔開敵人,這個靈能是在時間上分割開敵人。
在穆哈迪踫到半身人首領的瞬間,那個個子就神的從空中消失了。四周的空氣立刻彌補出現的空洞,發出噗的一聲。
這一手實在驚人,連從左右沖上來的兩名半身人都愣了一下子。穆哈迪抓住這個機會,左右開弓,一手揮舞彎刀劈向左邊的半身人掠襲者,一邊集中精神,準備對右邊的敵人施展心靈戳刺。
左邊的半身人輕松的避讓開了少年的揮擊,不可思議的踩著一側的牆壁疾跑到了穆哈迪的背後。而另一面,那個半身人認出兩個輪刃,旋轉著向他襲來,半身人自己則抽出骨制匕首,半俯子突進。
這是很凌厲的分進合擊,如果是一般人遇上,肯定會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但是少年自從在沙漠里遭遇半身人突襲後,就考慮過再次面對這些身手敏捷悍不畏死的戰士們該怎麼辦,所以不是全無準備。
穆哈迪對右邊的半身人施展心靈戳刺,狠狠的在對方腦海留下一道精神創傷。接著,他側過身子,讓後背對著牆,省卻照顧後方的麻煩。
高大漢子和先前繞到穆哈迪背後的敵人交起手來,不過三招兩式之後就被逼得推開,手腕上更是鮮血淋灕,差一點被剁下手去。
拿著匕首的半身人掠襲者又一次試圖飛撲過來,然而少年準備好了另一個靈能,減速術,讓這個飛身在空中的敵人突然急劇失速,摔在了少年身前一點的空地上。後者毫不猶豫的利用這個完美的時機,彎刀砍在半身人露出來的後背上。
更多的半身人從走廊的兩側涌現出來,現在少年這邊不過有高大漢子和另一個水廠的人依然站立著,而半身人對手的數量增加到了四人。
戰斗一下子變得艱苦了許多,那個水廠工人剛剛和少年完成一次絕妙的配合,砍倒一個敵人,就被新趕來的半身人瞅中破綻取走了性命。
穆哈迪臨危不亂,故意示敵以弱,果然讓一名掠襲者按捺不住從一側沖了過來。誰料到他沖到一半,空氣中居然一陣抖動,先前被剝離出正常時間流的半身人首領又憑空出現了。兩個半身人重重撞到一起,摔倒一起。
水晶碎片立刻在空中成形,向兩名半身人武士摔倒的地方激射而去。那個首領模樣的武士見機立刻用手撐了一下地面,翻滾著跳開,只被打中了兩枚水晶。另一個半身人就慘了,腦袋上中了一記,頭都被打的變形了。
半身人首領用一只手捂住腿上的傷口,怨毒的望了穆哈迪一眼。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意外,好像期待的什麼沒有出現一樣。這時候幾個水廠的工人趕過來支援了,又扭轉了力量的對。
首領見繼續纏斗下去已無意義,當機立斷,發出一聲嘯聲,就帶著剩下的兩個半身人掠襲者飛快的撤退了。少年緊緊的盯著對方,直到幾名半身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了,才放下心來,將彎刀插回刀鞘。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背後已經出滿了汗。
高大漢子居然也堅持到了最後,他四下打量著一地的尸體,血水和殘肢,一時失聲。趕過來的水廠工人看到地上有好幾個自己人倒在血泊中,咒罵著上前查看。
「看來這水廠很讓人眼紅,居然引來半身人搶劫。」穆哈迪喘著氣,「快派人在廠子里四下查看一下!剛才我們一共就遇到了六個半身人武士,就這麼點敵人,不可能如此快的突破到這里來,那麼其他的敵人哪里去了?!」
高大漢子听到命令,也覺得有些怪,水廠雖然賺錢,但是賺來的錢是不直接存在廠子里的。而水又沉重,向來是沒什麼人來搶劫的,這次居然會有半身人殺上來,真是怪了。要不是恰好這位心靈術士老板在場,可能傷亡還會更重。
「快組織人手,四下看一看。」他命令一個水廠工人,「看看其他地方發生戰斗了沒有,抽水的裝置有沒有被破壞!」
「你的名字?」少年看他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就問道。
「別人都叫我阿賈。」高大漢子回答。
穆哈迪點點頭,然後就開始安靜的恢復體力,剛才連續施展靈能,讓他的腦子昏沉沉的,一脹一脹的疼。
阿賈的手腕受傷了,他從死尸上撕下一塊布,胡亂包扎了一下,也坐在地上開始恢復體力。水廠的人開始在建築內外仔細的搜查,罵罵咧咧的聲音傳到這邊來著,是工人們自己給自己壯膽的聲音。
很快就有人回報情況了,一個一臉稚氣的工人沖過來,停在阿賈面前,「……我們……我們……我們……」
「喘口氣,」阿賈拍拍那人的肩,「然後慢慢。」
「我們發現了好幾處戰斗的位置,看起來這些半身人從外面院子里殺到廠房里以後,就分散成了好幾隊,好像在尋找什麼!」
穆哈迪想了想,上前扒掉一個半身人武士尸體上的毛皮,看到胸口上有一個人腿紋身。這是健足部落半身人的徽記,少年知道,他們在找我。
「有多少弟兄戰死了?」阿賈追問,臉上露出悲戚的神色。
「很多!」那個一臉稚氣的工人答道,伸出全部十跟手指,還嫌不夠,又晃了晃手。「至少有四手人!」
「手」是沙漠里的黑話,意思是不滿五個人。穆哈迪明白四手的意思大概是不滿二十個人。
「還有什麼特別的發現沒有?」穆哈迪也問,「半身人死了多少個?」從這些家伙的棘手程度來看,少年覺得半身人死的不會很多。
誰料到那個工人突然激動的大喊,「很多!很多!你們得跟我一起去現場看看!很多半身人都死了!」
居然殺死了很多半身人?阿賈和穆哈迪都有些驚訝,于是欣然讓那個工人在前面帶路,要去現場看一看。
就在穆哈迪剛才戰斗過的那條走廊旁邊不遠的地方,兩人看到了那驚人的場景。
幾個工人四肢不全的倒在血泊中,看來他們被半身人打了個猝不及防,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但是離工人的尸體沒幾步遠,就倒著一圈半身人的尸體,穆哈迪數了數,一共八個。其中一個的武器特別鋒利,穿著也特別一些,好像和剛才那個與自己交手的首領是一個身份的武士。每具半身人尸體的臉上,都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看來剛才戰斗的時候,那個與自己交手的首領在期待這批援軍。發現援軍沒有出現,他以為水廠的防衛力量超乎想象,就逃跑了。
「這些半身人誰殺的?」穆哈迪命令,「我要獎勵他。」
「我們不知道……」一臉稚氣的水廠工人看了看阿賈,遲疑的回答。「看見那件衣服沒有?」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塊破布。
穆哈迪看見了那件衣服,怪道「這衣服怎麼了?」
「那是曼蘇爾的衣服。」
穆哈迪不知道這個曼蘇爾是誰,「是,那又怎麼了?」
工人回答,「我們在院子里一個隱蔽的角落,發現了曼蘇爾的尸體,他早被人殺啦,還在半身人殺到之前!衣服也被剝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有人偽裝成工人,潛伏到了水廠里?結果半身人正好遇到了這個潛伏的人,以為他是水廠工人,結果動起手來,自己反被殺了個全軍覆沒?
什麼人這麼好的身手?穆哈迪問自己,然後他就立刻在牆上找到了答案。
那是一行不起眼的字,水廠的人都不識字,所以沒注意到。穆哈迪湊到跟前,看著那娟秀的筆跡,讀出了聲︰
「‘我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