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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雖然是從前面傳遞過來的,但是空氣被破開導致的涌動卻來自後方。穆哈迪迅速的轉身,雙眼投射出奪目的強光。
強光下,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暴露無遺,少年勉強分辨出一個驚慌的黑色消瘦人影快速退去,眼神里盡是恐懼的味道。
幽暗的石室一下子被強光充滿了,顯現出四周布滿裂紋和蛛的牆壁,爬在牆壁上的枯藤和蘚類,還有棲息在屋頂的怪異生物。
一些老鼠模樣的生物仿佛畏懼強光,迅速的躲進牆角處的洞里,好像褪去的潮水。少年四周,六名血族無法正視這樣的光線,半跪下來,伸出一只手遮擋住自己沒有被頭巾覆蓋住的眼部。
強光照耀下,他們手上的皮膚居然會干裂,冒煙,滲出和人類一般無二的體液。
據穆哈迪的了解,這種模擬的光線畢竟不是太陽光,殺不死這些不死怪物,但是足以讓他們感到痛苦和傷害。不過,從對方畏懼的程度來看,這些怪物的力量應該也是衰減的厲害,才會怕成這樣,大概他們很久沒有飽飲鮮血了吧。
這些阿塔斯種族,穆哈迪在心里感慨,都是些即驕傲又崇拜力量的家伙。自己無論是在部落,在街道上,在水廠或者是這里,都必須首先展示一下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別的人才會對你有那麼一點看重。
少年想起了在地球上听到過的一句話,人生就是一場討價還價,你願為什麼而戰,你最後就會得到什麼。如果你的底限很低,那麼世界總有一天會找出你的低價,按它來壓榨你。這些阿塔斯種族大都時刻準備戰斗,樂于戰斗,精于戰斗。大概也是因為他們如果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表現的軟弱,就會立刻被奴隸主,奸商和強盜偷榨干吧。
「夠了!」穆哈迪大喝,「難道我每到一處,就必須先展示一下力量,才能好好的交談麼?!」
強烈的光線突然消失,就像它們出現的時候一樣毫無預兆。血族不用喘息,但是穆哈迪仿佛听到了四周的血族畏縮的情緒。
「果然是心靈術士,和那個令人憎恨的艾基斯一樣……」首領話了,但這次他的語氣不再那麼從容不迫,帶上了一絲無奈。「……你贏得了向我們提建議的資格,可惡,要不是……」
「要不是你們處在饑餓狀態的話,你就可以制住我了?」穆哈迪接口完了對方要的話,把首領給嗆住了。
「讓我猜猜,你們很久沒喝到血了,對不對?」穆哈迪一邊,一邊注意著對方的動作。「在過去,奴隸制還沒有廢除的時候,你們大概可以通過買奴隸來喂養自己。現在麼,難度就大多了,不是麼?」
少年接著壓迫,「過去,死幾個奴隸沒人關心,巫王和聖堂武士們也不會去管。現在的話,死一個兩個倒沒什麼,死的多了的話,總歸會有人注意到,有人會追查的。選王大會召開在即,我听無論是珊瑚女巫沙蒂麗,還是大心靈術士艾基斯,又或者角斗士的頭領里卡斯等人都急著立下大功呢。我想他們一定會對粉碎一個吸血鬼反革命暴力團伙大感興趣的,所以你們只好潛伏不出。」
血族們沉默不語,黑暗中傳來尖爪掛過石板表面的聲音。首領沒有出聲打斷,而是听著少年繼續下去。
「這些大人物對城里的賤民死活光關不關心,我不知道。但是有心人可以利用你們,作為自己的功績,或者打擊政敵的機會……」少年,「……就連那個前聖堂武士的領袖泰西安,他也急著需要做出些功績,顯示自己已經真正的投身革命事業,而非一個暴君政權的余孽。」
「你們連偷偷上街去抓一個人來吃都不敢,對不對?珊瑚女巫的預言魔法,艾基斯的靈能,都可以定位如此明顯的罪案現場。而你們也不敢對那些手下下手,因為那只會迫使他們改換效忠的對象。」
黑暗里有聲音反駁,又尖利又憤怒,氣急敗壞的樣子。「你猜錯了!」
「猜錯了!猜錯了!猜錯了!」回音在反復質疑著穆哈迪。
「我不是在猜,我是在分析。」少年在黑暗里聳聳肩,「我剛才看到了你們遺留在上面的獸皮,大都已經破碎了,還有蟲類以及嚙齒動物留下的咬痕。」
「那些是你們的受害者留下的遺物吧,從蟲噬的痕跡來看,都已經有些時間了。」
血族們沉默不語,最後首領低聲發問。「你的建議是?」
「我的建議是你借給我幾個人,人類手下或者血族都可以。我要和城里的半身人討論一下他們拖欠我的東西。」
「你想要找半身人算賬?那麼我們可以得到什麼?!」首領質疑。
「所有東西。」穆哈迪,「新鮮的血和充足的戰利品。」
「正如我先前過的,我是天蠍部落的成員。而在來提爾的路上,一伙半身人伏擊了天蠍部落的使節團。他們搶走了很多不屬于他們的東西,也殺了我們一些同伴。所以我急于見到半身人的血,作為報復。」
「這批半身人現在就藏身在城里的半身人聚集地里,我需要找些幫手殺了他們,以報當日之仇。」
「事成之後,所有的戰利品,包括他們之前從天蠍部落使團哪里搶走的物品,都歸你們所有,我要的只是復仇……以及優先挑選一件戰利品的權利。」穆哈迪慷慨的許諾。
「優先挑選一件戰利品?」這個特別的要求顯然讓血族的首領注意到了,他肯定也听過天蠍部落使團護送神器來提爾的消息,就讓他以為我是為了追回神器才去找半身人麻煩的吧。
「如果……這些半身人像你的那麼強大,足以打劫你們的使團。我又為什麼要派我的手下去送死?」
「在沙漠里,半身人伏擊我們。而在城里,我們卻可以伏擊他們。」穆哈迪用不過菜一碟的口氣回答,「半身人居住在大河區的河床地洞里,那地方的通道又狹窄又黑暗,大部分地方只能允許一個人通過,一對一,我想無論是血族還是心靈術士,都不會畏懼和半身人交戰。」
而且那里窄到臉舞者也沒法藏身,只能現身在勉強可以容納一個成人通過的通道里穿行,這肯定一個在暗處的殺手好對付的多。相信她們就算本身再大,也不可能在河床里自己開出洞來吧。
「更別提這些半身人已經傷亡慘重了,」少年接著勸導,「你听沒有昨天發生在城東水廠的襲擊?」
那天水廠的襲擊發生後,穆哈迪指揮工人把半身人的尸體都賣做蜥蜴飼料了,所以城里的有心人肯定能打探到。至于臉舞者的參與,當然是保密了,胡子男人不也隱瞞了發生在他宅子里的襲擊麼?理由也很簡單,為了防止引起恐慌。
首領不為所動,「我听了有人賣了一大堆蜥蜴飼料。但正如你之前過的,搞這樣明目張膽的襲擊,難道執政會議的那些大人物會袖手旁觀?他們不是都在為了選王會議急于立功麼?」
「我不僅僅是天蠍部落的議員,我也是城市守衛隊的一員。」穆哈迪自信的回答。「我是名心靈術士,這代表了我是那位艾基斯大人的心月復。」
少年大言不慚的撒謊,反正對方又不能找艾基斯去對質。而且按照自己的計劃,他們活不了多久了。「我可以為你們作保,這次你們替我報仇,決不會有任何人來干涉。這些半身人居然膽敢襲擊一只與提爾結盟的部落,執政會議早就想要鏟除他們了!」
對鮮血,對戰利品的渴望吸引著這些饑渴血族。穆哈迪可以肯定,那個血族首領正在打算假意合作,等到真的找到神器後,就把自己一起給干掉,然後逃的遠遠的,這個念頭太有誘惑力了。
「我還是懷疑……」有個聲音插話了,他估計站的較遠,所以听起來朦朦朧朧的,還帶著回音。
「安靜!」首領命令。
「所有的心靈術士都是絕世的雄辯者和騙子,我不能相信你,除非你留下一滴你的血。」首領謹慎的提出,「我們血族有獨有的血液詛咒,如果你違背你的建議,那麼你就要承受死亡可怕百倍的命運。」
「合理的提議,我接受。」少年回答,抽出自己的彎刀,左手攥住刀刃,五指並攏。
右手一抽,刀刃就在少年的左手上劃開了一個口子。血族們看著少年賣弄的用靈能讓一滴血浮在空中,緩緩的向前飄去。
「心靈術士的血,我收下了。」首領最後終于答應了穆哈迪的提議。
血族的首領最後借給少年六個部下,三名血族,三名人類。人類中包括先前帶路的那個蒙面男子和街上的那個偷。
一行人等到天黑了以後就從巢穴出發,不出穆哈迪所料的是,果然這些血族連自己的人類部下也欺騙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大和幾個核心不是人類。只以為他們是喜歡深居簡出罷了。
三個血族沉默不語,所以穆哈迪就找些話和幾個人類談談。讓自己這一行人顯得不那麼古怪而殺氣騰騰。
「你的那個寵物,是什麼東西?」穆哈迪問那個白天的偷。
「大人?」那個偷明顯很畏懼心靈術士,痛快的了,「它是跳跳,大人。」
「跳跳是什麼?」
「跳跳是一類生物,大人!」那個偷,「有很多種不同的跳跳,城里的獸欄老板飼養這種蜥蜴,把他們培育成不同的品種。我那只是偷跳跳!大人!」
穆哈迪一邊留心著周圍,一邊心不在焉的和對方聊著。「偷跳跳?」
「跳跳的命名就是根據它們的用途來的,大人!」偷解釋,「有偷跳跳,食用跳跳,除蟲跳跳,皮革跳跳,染料跳跳還有吹簫跳跳等等。」
「蜥蜴會吹奏樂器?」穆哈迪注意到阿伊莎的黑袍出現了後方不遠處,並且默契的打出了約定好的暗號,感到很滿意。
「大人您真純潔。」偷回答。
路過提爾城都市守衛隊總部所在的大金字塔時,穆哈迪注意到幾個血族明顯緊張了起來,暴露在外的眼楮不安的四處掃視,好像隨時準備逃跑一樣。但是看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又放松了下去,看穆哈迪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信任。
像宮殿和大金字塔這樣重要的地方,顯然都是布置過偵測魔法的。血族這樣的不死生物和其他異怪,顯然都是偵測的對象。現在他們居然安全的從大金字塔邊通過而沒有任何人出來捉拿,明少年之前許諾的「城市守衛隊」決不會干涉果然是可信的。
血族們所不知道的是,其實穆哈迪早在找上他們之前,就先去了城市守衛隊一趟。他向胡子男人報告了自己要利用幫手對付臉舞者的計劃,要求就是城市守衛隊配合行動,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被稱作真理屠夫的胡子男人也急于擺月兌臉舞者的陰影,所以他同意了穆哈迪的請求。此刻,他正帶著一幫角斗士,在半身人聚集地附近布設伏擊圈。雖然沒想到穆哈迪居然帶出了一票吸血鬼,但是大體上還和計劃的差不多,所以他也就沒讓城市守衛隊打擾少年一行人。
穆哈迪看了看頭頂的雙月,這麼一番布置,要是臉舞者居然不出來,那可就失算大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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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玩dablo3啊,寫的時間短,不太滿意,有時間再改吧。
看到有人投我的更新票,我想,我真的時間有限,每天寫不了那麼多字啊。
不過這位風劍劍讀者,提出一個名字吧,我讓你在里客串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