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內有幢兩層的泥土房子,破舊但是依然堅固。泥土房的一層沒有花窗,只有一道沉重厚實的木門。「你們的馬會有人照顧的,之後你們是想留在這里和我們並肩作戰,或者是先回到提爾去,都隨便。」那個士兵說。
門後是里卡斯準備給兩人休息的客廳,一張斑駁的矮桌子佔據了房間的中央,一盞搖曳的油燈發出明滅不定的光芒。這座客廳連接著其它幾個房間,一面牆上還有件掛毯,但不少地方的毛都禿了,看不出原來是什麼圖案。[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
那士兵指指矮幾旁邊的地毯,于是穆哈迪和法赫德就盤腿坐下。還沒等兩個人開口說話,那士兵又說。「我還要去圍牆上巡邏,一會會有人給你們送來水和食物。」說完,他就走了。門重重的關上,一縷灰塵從老舊的屋頂上掉了下來。
「我以為角斗士們都用藝名的,納達爾,這個名字听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古代的勇士啊之類的。」穆哈迪對法赫德說。
「不是所有角斗士的藝名都很威猛的,競技場上所向無敵的角斗士畢竟是少數,有些新人被觀眾取了侮辱性的外號。也許革命後他們不想用那些外號了吧。我听說有些被迫淪為角斗士的奴隸很多在解放後都恢復了舊的名字,或者取了個新名字。」
兩人聊起了接下來的打算,法赫德建議稍作休整,然後去和部落的大隊人馬匯合。穆哈迪自己放走了美帝奇,要是無功而返,難免被部落的人瞧不起。雖然他並不在乎精靈們怎麼看自己,但是想要以後在提爾城獲得更高的地位,有部落在背後支持是必須的。所以他主張先留在鐵礦這里看看局勢發展,再做決定。
兩人正說著,突然傳來布料摩瑟的聲音,一個女孩走進了客廳。
來者高挑,優雅,有修長結實的大腿和豐滿的胸部,她還有張堅毅的臉和碧色的眼楮。她穿著簡單的衣物,看到兩人,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
這個女孩穆哈迪覺得有點臉熟,略一思索,就想起自己在提爾城里見過她,她是庫勒蘇姆老板手下的一名肚皮舞女,卻不知道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顯然法赫德是和庫勒蘇姆很熟的,而他也認識庫勒蘇姆手下的姑娘們。看到女孩進來了,他咧嘴大笑,「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看見烏黛你,可真是意想不到。老頭子怎麼把他最出色的一個女孩派到鐵礦這種地方來了?」
被稱作烏黛的女孩剛才一雙眼楮只注意到穆哈迪了,竟沒有意識到法赫德就盤腿坐在心靈術士身邊。听到法赫德叫她的名字了,她才注意到精靈也在客廳里,不由得吃驚的長大了嘴。
「我小的時候,母親告訴我,如果一個人張開嘴傻站著,那麼老鼠可能誤以為她的嘴巴是它的老巢,然後一溜煙鑽進喉嚨里去。所以,你要是想表達見到我的驚喜,就快點說,否則就要小心老鼠嘍!」法赫德打趣的說道。
「你和以前一樣有自大又找人厭煩!你知不知道其他女孩們背後怎麼說你?」女孩冷冰冰的對法赫德說。
「我又不是心靈術士,很少去猜測別人心里怎麼想的,更何況是女人的真正想法。」法赫德一點不以為意,「說到心靈術士,穆哈迪朋友,你看我能成為一名心靈術士麼?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能力的。」
穆哈迪裝作偏頭思考的樣子,然後說,「自命不凡的人,自信于自己能獨立思考的人。」
法赫德哈哈大笑,「人人都是這樣的,不是麼?你就直說我沒有靈能天賦吧。」
少年轉向烏黛,「我記得你,庫勒蘇姆的那家沙漠少女劇院里,你是最耀眼的舞者,你還給我倒過一杯飲料呢。不過我也好奇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庫勒蘇姆也來了麼?」
「哪里有生意,庫勒蘇姆就要插手哪里。」烏黛听到少年還記得自己,臉上好像更有光彩了,她看著穆哈迪解釋,「以前巫王限制非人種族插手太多領域,所以庫勒蘇姆只能搞些小打小鬧。現在沒有這些限制了,他自然要拓展生意範圍。這處鐵礦現在重新恢復了運營,就需要食物和水,娛樂和女人,庫勒蘇姆他又怎麼可能錯過這里的商機。」
「可是我在外面只看見了幾頂帳篷和巡邏的士兵,沒看見很多人啊?莫非……」
「你說的對,」穆哈迪話還沒說完,烏黛就贊同的點頭。「大多數人都住在地下,早期的不少井道廢棄後,就被改造成了房間。那里沒有地底那麼熱,還能勉強忍受。我和其他一些庫勒蘇姆的人都住在那里,我們賣各種東西,有時候還提供一些表演。听到有個心靈術士來了,我想會不會是你,所以就上來看看,結果沒想到真的是你!」
這女孩居然惦記自己這麼久,大出穆哈迪的意料,「沒什麼比像您這樣一位美麗女士的惦記更能讓我感到自豪的了,我可以幫到你些什麼麼?作為對你的回報?」
女孩咯咯傻笑,挑逗的俯身,雙手繞過穆哈迪的兩肩,在頸後交叉。她輕聲在少年耳邊低語,嘴唇踫到了後者的耳垂。「我會在自己的房間等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我都閉上眼楮,想象著是你在我懷中。」
她說話的時候吹出的氣讓穆哈迪覺得耳朵癢癢的,「沒有男人會拒絕這樣的邀請……」他先隨口敷衍了一句,接著話鋒一轉。「……但是我們為什麼不先聊聊天呢?我很有興趣多了解你一點。」很有興趣听听鐵礦的情況才對,不過穆哈迪沒這麼說。
法赫德在一旁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兩個人,「我說烏黛,你對一位客人大獻殷勤,對另一位卻不肯比照辦理,太不是待客之道了。」
「你是客人麼?庫勒蘇姆說過要把你當作兄弟一樣對待,哪個女孩會陪兄弟上床?」烏黛只是側過頭說了這麼一句,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穆哈迪身上來。「你想听些什麼?」
「隨便,只要是你想說的都行。」
她開口說話前,深藏心底的記憶都涌現出了,心靈術士可以模糊的讀到那些內容,所以她說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心里想到有用的內容就行了。「我是個孤兒,生活里從沒遇到過什麼值得記一輩子的大事。生而為阿塔斯人依然很不幸,身為女孩就更加不幸。我……」
她咬了咬嘴唇,穆哈迪安慰她,「但是一切都過去了,不是麼?你挺了過來。」
烏黛感激的點點頭,她用精靈語喃喃低語,「命運一定很鐘情于你,給了你這麼英俊的面容和甜蜜的舌頭,還有你的靈能。」
這臉雖然英俊,但其實不是我自己,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這個被我佔據了身體的倒霉蛋是誰呢,穆哈迪心想。「說說你在這里過得如何吧?」
「住在地下?」她笑出了聲,「听說你曾經到過提爾城里半身人的地下聚集區,和你的那個女伴一起,你有沒有覺得住在地下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這取決于我是否是個半身人,那里實在太低矮了。」穆哈迪回答。
「這座鐵礦背靠的山脈雖然很低矮,卻是座不折不扣的火山。你可以想象這里的地下環境有多糟,這里連泉水都沒有。幾處所謂的水源都是從地下噴出來的蒸汽,要冷卻了以後才能喝。而且那水非常不干淨,喝多了會讓人的牙齒蒙上一層黃色的污垢。」
「我會記住這點的,盡量少喝這兒的水。」
這時候一聲號角響起,接著是又一聲,然後是許多許多號角一起加入了合奏。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低沉的聲音滾動著,連矮幾上水杯中的水面都泛起了波紋。烏黛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法赫德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穆哈迪在就任軍官的時候,被教導過這些號聲的含義。他站起身來,有些詫異的解釋道,「這是提爾軍的軍號,它的意思是,敵人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