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堂武士話音方落,四周的沙丘頂上就閃出好幾個人影。法圖麥見狀立刻射出一箭,直飛提莫的胸膛。後者不閃不避,眼睜睜的看著這一箭穿過了蟲殼板甲,沒入自己的胸膛。
提莫用一種殉道者的神情看了看自己胸前微微顫動的箭羽,露出極輕微的一絲微笑。與此同時他胯下的蜥蜴坐騎人立而起,口中嘶吼。聖堂武士掉下馬來,重重摔在沙地上,晃動了幾下,消失不見了。
那只是個擬像。心靈術士看出來了,這不是提莫的本體,就是個魔法造出來的分身罷了。不過聖堂武士既然敢來面對我,為什麼不做抵抗直直受了一箭?
看到主子倒下,那些從四沙丘周躍出的黑影似乎也無意戰斗,他們在提莫消失後,立刻選擇了逃跑。看到那些人身上也穿著提爾的罩袍,穆哈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出手攻擊。不一會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那些人騎上馬跑遠了。
「懦夫害怕我們呢,穆哈迪。」女精靈說,重新把弓背到背上。「不過倒是給我們留下了一只好蜥蜴。」
心靈術士很慢很慢的搖了搖頭。「那些人不是懦夫,我沒有在他們心里感覺到一絲恐懼。他們那是有預謀的撤退,他們本就沒打算戰斗。」
「那他們就是群隱藏的很好的懦夫。」精靈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不然為什麼要逃?我倒希望這種人多一點,那麼我們就有數不清的梅吉洛特蜥了。」
心靈術士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這里離提爾很近了,也許他們會帶更多的人卷土重來。」
「也沒準他們都跑回去吸那個泰西安國王的老二了。」精靈對此一曬。「懦夫最擅長干這個,人多也只是送戰利品。」
那只提莫的蜥蜴現在就成了精靈的戰利品,雖然騎著它不適合放箭,但是用它來背東西還是不錯的。
法圖麥把自己的行李都搬到了蜥蜴背上,這頭梅吉洛特蜥極蠢,主人死了,就無條件的服從新主人的命令。穆哈迪和精靈在搬東西的時候,它一邊吐舌頭,一邊伸著長脖子在兩人身上嗅來嗅去。
心靈術士在剩下的一路上提高了警惕,但是除了遇到了些趕著毛駝的商隊的人以外,就沒再遇到聖堂武士了。
法圖麥一邊騎行,一邊有的沒的和穆哈迪搭話,完全沒把聖堂武士的攪局放在心上。下午的時候她有些累了,就騎在馬上睡著了。
當暗紅色的太陽快要沉入沙漠中時,提爾高大的圍牆終于出現在眼前。一隊隊行商隊伍綿延出數帕勒桑,正排隊等著進城。四周的沙漠里有不少被玻璃化的大坑,那是提爾之戰時留下來的戰爭痕跡。
並非所有提爾之戰的死者都被妥善收殮了,不少屬于巫王聯軍的士兵尸骨依然可在提爾城外的沙漠里發現。拾荒者們現在管這一帶叫做骸骨花園,他們活躍在這一帶,從沙子下面尋找失落的金屬武器或其他值錢玩意。
「醒醒。」穆哈迪輕輕踫了踫法圖麥胳膊,「我們到了。」
跟隨者商人們的駝隊再一次穿過提爾高大厚重的城門,心靈術士心底不由泛起些許感慨,幾個月前自己第一次來提爾的時候,還是個未解放的奴隸。現在回憶起來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城市……好大!」鱗次櫛比的石頭建築一幢接著一幢,暗紅色太陽的光芒從一個金色洋蔥頂跳躍到另一個上面。黑色的炊煙從一萬個煙囪升起,這就是十幾個種族五十萬居民的城市——提爾。法圖麥一邊瞪大眼楮四下打量一邊贊嘆。「我從沒見過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
「也沒見過這麼多奇怪的種族。」她有補充了一句,此時正好有一個有半巨人護衛的商隊經過。
「大歸大,」穆哈迪說。「可是危機四伏,小心,我有不好的預感。」
「你總是預感些不好的事。」
「不幸的是,我的預感老是成真。」
兩人踏入提爾城里沒多久,一群神色嚴肅身手矯健的衛兵們就把他們給包圍了。這些人裝備精良,配有鋼臂弩和猛火油罐,穿著鎖子甲,胸衣上有泰西安國王的紋章。還有四個薩拉菲斯特的守護者法師們跟在這些士兵們後面,作為支援。街道兩側房屋的屋頂上,也有影影綽綽的人影。
穆哈迪和法圖麥見到這幅排場,策馬停在街道中間。
正在繳納稅款通過大門的行商們見這邊起了騷動,都駐足饒有興致的觀望。肥胖的異邦人捻胡微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
法圖麥不屑的掃視了一番包圍上來的衛兵們,她嘴唇向上一卷,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說。「這難道就是下跪民迎接客人的禮儀麼?」
「客人自會被以客人之禮對待。」士兵中一個帶頭罩的軍官說,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下,但是聲音極其熟悉。「敵人只配被刀劍相對。」
「給我說清楚,誰是敵人?」穆哈迪高聲質問。
「你和你的同伴,」那名軍官說,掀開頭罩,果然還是提莫那張刻薄譏諷的臉,他眼神里閃爍著著莫名的激動,語氣中有惡毒的嘲弄和殘忍的笑意。「以執政會議和泰西安國王授予我的權力,你們被控以叛國罪,搶劫罪,謀殺罪,違反軍紀罪,以及殘忍將一支箭射入我前胸罪。」
「把我的蜥蜴給我牽回來!」聖堂武士下令,穆哈迪和法圖麥彎刀半拉出鞘,威脅的打量著想要動手的士兵們。
心靈術士掃視四周,看到圍觀的人群後面,兩名執政會議的議員也出現在現場。很多人被這邊的爭吵吸引過來,男人們依靠著泥巴牆,雙手交叉在胸前看熱鬧。
「抓住那個精靈和那個精靈騎手,類人種族該死!」有人喊道。還有人小聲的說。「我認識他,他是第一因的使者,超凡者,你們不能抓他。」「他是偉主指定的人。」以及「聖堂武士去死,提爾屬于角斗士。」
看來自己不在的時候,白閃光和加什干的不錯,現在竟然在平民中也發展出了不少信徒,心靈術士想到,找個得好好獎勵獎勵他們。
「你在沙漠里面對過我一次,然後你又逃跑了。告訴我,這又是什麼把戲?你還想再吃一箭?」穆哈迪抬起一只手制止了法圖麥沖上去痛打這個下跪民的沖動,質問前聖堂武士。
「你在沙漠里攻擊我的情景,已經被我的部下們用魔法水晶記錄了下來。」提莫昂首宣稱。「此刻它們已被呈交執政會議以供評測,正和你的其他罪證一起。」
「你可以選擇頑抗到底,」一個貴族男人越眾而出,他是執政會議的成員之一,身上的袍子有鮮花紋路。「或者在執政會議面前申辯。」
「我的其他罪證?」穆哈迪听了不由發笑,他的馬感受到主人心情,對著那個議員打了個響鼻。「你從哪里找得到這種東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提莫冷笑著說。「你勾結拉姆巫王,鐵證如山,難道還想抵賴?」
我勾結拉姆巫王?穆哈迪心中覺得可笑。「恐怕拉姆的巫王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後會勾結的對象,無論你或者泰西安炮制了什麼偽證,我都會在執政會議面前將其揭穿。管他是不是國王。」
「穆哈迪勾結巫王?」法圖麥用杏仁黃眼楮盯著提莫,好像獵人打量獵物。「他是預言中的超凡者,你這個白痴。你們休想踫他。」
「閉嘴,精靈賤人。」提莫身後的一個士兵說。「我們不但要踫他,還要踫你。」他把踫這個詞說的格外下流。
「這個精靈。」穆哈迪指指法圖麥,鄭重說明。「她可是天蠍部落的酋長,你們不能拘捕她。法圖麥,摘下面紗給他們看看!」
女孩聞言摘下沙漠里旅行時帶的面紗,露出那張清麗月兌俗的臉孔來。「踫我?你最多一試。」她不屑的對那個士兵說。
看到她果然好像是傳說中天蠍部落的酋長,提莫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穆哈迪幾乎看得出來他的腦子在進行抉擇,怎麼辦,到底要不要放精靈走?
顯然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聖堂武士還以為法圖麥只是個普通的精靈武士呢。他的臉色陡然間一沉,咬了咬牙,然後說。「好吧她可以走,你必須跟我們來。」
「我不會一個人走。」法圖麥控制著坐騎跨前一步,堅定的說。「想抓走他,你們必須先過了我這一關。」
「不要逼人太甚,精靈!」提莫威脅。「刀劍無眼,混戰中傷到你,誰都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精靈沒有回答,直接比了一個粗魯的手勢。圍觀的人哄然大笑。
「不必如此。你去精靈巴扎,找一家叫做水晶蜘蛛的店。」眼看氣氛變得劍拔弩張,心靈術士衡量了一下雙方實力。十幾個衛兵不算什麼,加上高階聖堂武士提莫就很棘手了。如果還算上那幾個薩拉菲斯特的法師,以及隨時可能出現的增援,兩人不佔上風……穆哈迪側過頭,壓低聲音告訴女孩。「那里你可以找到能幫我的人。」
「你真的……」女孩剛急著要說話,穆哈迪打斷她。「相信我,這樣做最好。」
法圖麥看著穆哈迪的眼楮,點了點頭,然後她轉向提莫,凶狠的說。「下次見到你時,我會殺了你。」說完,她打馬頭也不回的走了。包圍著的士兵急忙散開露出一個缺口,有個士兵動作慢了一點,被撞翻在地。
穆哈迪看到女孩走了,才對提莫說。「現在,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見執政會議了?」
他沒能如願以償。
「動手!」聖堂武士一聲高喊。提莫的士兵們一擁而上,想把穆哈迪從馬上拽下來。心靈術士展現靈能,在那些士兵心中注入了十倍常人極限的痛苦,讓他們倒成了一片。然後高階聖堂武士提莫和那四個守護者法師立刻同時動手,在街上打了起來。
據說前首席聖堂武士泰西安國王能施展第八層奧術,算是個極為強大的褻瀆者法師。這個提莫雖然不是首席,但看起來在法術上也有相當的實力,那四個守護者法師水平稍低,但也不弱。
看熱鬧的人就遭了殃,無論是靈能還是魔法,都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住的。人群驚慌失措,四散奔跑。商人們勉強控制著自己受驚的坐騎,向遠方避讓。有個商人的毛駝受驚翻到在地,它背後筐子里裝著的陶器器皿盡數摔碎在地上。
街道兩側房屋的格子窗里,很多雙眼楮在看。
靈能對魔法,還是以一敵五,穆哈迪本就吃虧。幸好革命政府反對無節制的抽取生命力,提莫和四名法師的法術並不高級,不然心靈術士可能一下子就支撐不住了。
毒咒術,移除抗力先後生效。穆哈迪竭盡全力,才勉強擋住對手一波又一波的凶狠攻擊。就在他漸感精神不支的時候,一個鋼鐵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心靈術士只感覺到後頸的汗毛一陣發麻。
「怎麼提莫你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麼?」提爾國王泰西安施法傳送到了騷亂現場。「總得我親自出手嗎?」
「睡!」穆哈迪听到一個有力的字眼,魔法的力量濃縮在聲音中。
奧術的力量勢不可擋的襲來,心靈術士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穆哈迪發現自己被送進了一間牢房里,而且自己的彎刀和銀刃都已被搜走。
泰西安雖然強大,但是也不至于能讓他毫無防備。心靈術士在國王施法前最後一刻給自己的靈晶僕下達了一道指示,讓它在危險的時候喚醒自己。
靈晶僕毫無反應,這是個好現象,至少說明自己目前沒有危險。
這座地牢的門十分厚重,但真正能把心靈術士關住的不是厚重的木門或者堅實的石牆,而是這座地牢里無形的魔法能量。那種魔法能阻止人以傳送或者虛體方式離開,也能阻止任何形式的對牢房的破壞。
沒有人給他送食物來,這房間也沒廁所或者夜壺一類的東西。地上僅僅鋪了一張薄薄的毯子,上面都是蟲子蛀出來的洞。整個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是厚門上鐵柵欄透進來的幾線光明。
這個地牢還十分安靜,穆哈迪估計這里沒有關押別的犯人,不過他可以听的見門外有打磨武器的聲音。那應該就是這里的看守。
心靈術士集中精神,試圖用靈能讀心。但是他的力量一接觸牆壁就倒卷了回來,反而讓他吃了個暗虧。看來監牢的設計者關押過靈能者。
穆哈迪再次集中精神,然後猛攻監牢的防御,但這一次同樣徒勞無功。好像潮水撞上礁石一樣。
無論嘗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監牢牢不可摧。
泰西安,穆哈迪在黑暗中吼出這個名字,你要以為這樣就能制得住我的話,你可想錯了。
他相信自己被抓的消息已經傳播開來了,法圖麥能從水晶蜘蛛那里得到一些幫助,法赫德,珊瑚女巫,還有商人議員福瓦德•伊本•阿巴斯都不會坐視他被泰西安逮捕。無論國王想要陷害他什麼,穆哈迪相信自己都有能力翻盤。
可是在外來的援手出現之前,他也不能干等。執政會議不是每天都有召開,而且穆哈迪肯定泰西安會把這事一拖再拖,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再動手。
穆哈迪盤腿坐下,開始一邊沉思,一邊試圖進一步提高自己的靈能力量。
心靈術士很快失去了對客觀時間的概念,有人從門上面窄縫里送來了一碗鷹嘴豆糊,還有些陳面包和爛肉作為食物。但穆哈迪沒有動它,于是食物又被收走。
心靈術士沉浸于內心的磨礪中,穆哈迪回憶著自從來到阿塔斯後學到的關于靈能的一切,從天琴的教誨,到那本心靈史學指南。
從外表看,穆哈迪似乎一動不動在沉睡。但事實上他心里經歷著最艱難的磨練,超過任何常人的想象極限。
終于,穆哈迪再次睜開眼楮,集中精神,試圖撼動牢房的魔法封印。
和上次一樣,靈能的潮水沖撞在魔法的礁石上,一點效果都沒有。
心靈術士的靈魂深處閃過稍縱即逝的一絲沮喪,自從到拉姆前靈能水平提升了一次以後,自己的實力到現在為止毫無寸進。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在阻隔他接觸更深層的力量一樣。
自從穆哈迪開始練習靈能以來,這還是從所未見的現象。
心靈術士立刻利用嚴格的自我控制壓抑住了自己的煩躁情緒,再次嘗試運轉靈能,但結果還是一樣的,自從他第一次到拉姆到現在,他的力量一點都沒增長。
肚子有些餓了,穆哈迪估計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那位已經有點上了年紀的獄卒再次送食物來了。
和之前一次簡陋的食物相比,這一餐明顯要豐盛的多。獄卒送來鮮馬肉,剛出爐的松軟面包,加過香料的烤蜥蜴串,胡桃,洋蔥,甚至一杯夜影之水。隨餐一同送到的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我們正在努力。」
這顯然出自女性的手筆,穆哈迪知道法圖麥不會寫字,更不會寫人類文字,所以這不可能是女精靈送來的。
自己的靈能學姐阿伊莎倒是有些可能,但心靈術士不確定她此刻是不是在城里。除了這兩個人以外,應該沒有別人了。
得知有人正在努力幫助他是件好事,穆哈迪吃過了食物,再一次檢視自己的修煉道路,試圖找出自己究竟哪一點不對,以至難以繼續提高。
自己的意志足夠強大,對自身情緒的操縱也無人能及,為什麼就是裹足不前呢?
老頭獄卒第三次送來食物的時候,心靈術士依然在修煉。
第四次的時候也是。
由于沒有刻意計算時間,穆哈迪已經記不清他在地牢里帶了多久。他吃完了就修煉,修煉完了就吃。雖然一點成效沒有,但心靈術士意志堅定,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
再一次失敗後,穆哈迪覺得就這麼盲目嘗試,不是辦法。于是決定先休息一下,然後再做計量。
意外的,心靈術士的眼光落到了牢房的一角。
那里牆根位置有個小洞,大概有手腕那麼粗,看起來像是某種嚙齒動物留下來的。牢房里光線極暗,要不是心靈術士有通感,絕對不會發現那個小洞。
穆哈迪走到牆邊,伸手模了模那個洞。洞不算深,大概也就能放進去一只拳頭的程度。心靈術士沾了沾地上的灰,拿到自己眼前嗅了嗅。
在心靈術士的通感里,他嗅到了奇異的暗棕色光芒,看見了一陣急促的鈴聲。這些都是一種獨特的石料給他的感官感受。
這種石料一般被用來制造一種水泥一樣的材料,用來加固石材。這麼說來,這牢房以前被打破過?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靈能沒法透過這里的牆,穆哈迪想,但是影響牆內的事物,應該還做得到。
心靈術士集中精神,然後顯現時間印記異能。
過去的印象在他眼前浮現,那是一隊獄卒押送一個女人前往這間牢房的景象。獄卒的頭子是個頭發剪的很短的青年,活月兌月兌是今天那個上了年紀的獄卒的年青版本。那女人頭發散亂,臉色蒼白,她的發色和黑夜一樣漆黑,眼楮則是杏仁黃色的。
那女人應該是個半精靈,因為穆哈迪听到青年獄卒喊了一聲︰「二轉子半人類!」然後他就把她推搡倒地。
幾個獄卒一起撲上來,三下兩下就扒光了半精靈的衣服。後者用高亢的精靈語哀求,但對雄性來說這只會增加他們的性質。她在反抗的時候似乎弄痛了一個獄卒,他給了她一腳。于是半精靈女人就滾到地上翻滾嗚咽。頭發很短的獄卒又補了一腳,她就連嗚咽都發不出來了。
接著,幾個獄卒輪流騎了那個半精靈,前後夾攻,花樣眾多。女人開始還試圖抗拒,但徒勞無功,她的眼淚濺落在地上,很快滲到了磚縫中。獄卒們爽完了,有說有笑的走了。留下半精靈一個在黑暗的監牢里,雙手抱膝,渾身**,不停哭泣。
穆哈迪從幻象中退了出來,異能揭示給他的可能是巫王時期這座監牢的情景,這里關押的應該就是巫王時期的革命分子了。那個半精靈女人看上去有點臉熟,不過心靈術士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有些年紀的獄卒又送來了食物,不過沒有新的消息。看來幻象中,時間流逝的也很快。
簡單吃過食物以後,穆哈迪再次展現異能。
這一次,看來獄卒們給了半精靈一件亞麻布袍子裹體,所以囚犯看起來不那麼淒慘了。半精靈瑟縮在牢房的一個角落,喃喃自語,一天接一天。
從她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中透漏的內容,穆哈迪慢慢確定了這個半精靈被關押在這里的時代。原來這是提爾革命爆發十五年前的時候,那時巫王卡拉克還統治著這座城市,而守護者法師們和奴隸們在他的暴政之下苟延殘喘。
這個信息很有用,既然知道了這從巫王時代起就是監獄。那麼就說明一般的靈能是不能破壞這里的魔法的,畢竟卡拉克上千年關了無數革命者,其中很多都會靈能,也沒听說過哪個逃出去了。
自然,除了珊瑚女巫,她是阿塔斯有史以來第一個推翻巫王的人。
幻象中,短頭發獄卒給半精靈送來了一封口信。穆哈迪通過異能,和十多年前的那個人一起展開它,閱讀。
「你的丈夫已死。」信的開頭寫道,用潦草的精靈文。「你的女兒無人照料,而我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作為一個繁盛部落的酋長,我可以收養她,給她健康,有尊嚴的生活。」
「如果無人收養的話,她會被當作奴隸。賣給某個變態的戀童癖,靠吸某個肥的有她五倍的老男人的那話兒為生。或者在皮匠作坊里打下手當童工,從暗日還沒升起一直干到暗日沉入沙海。忍饑挨餓,瘦骨嶙峋。」
「我能幫她擺月兌這一切,條件是你交出你發現的那東西的秘密,我要你把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畢竟,你的事涉嫌到那些革命者。如果不能確定你和他們毫無瓜葛,我不敢給予你任何幫助。否則,巫王可能會因此將我也視為革命亂黨,對我展開報復。」
「不僅如此,我還能幫你報仇。」
信的落款處,是另一種字跡的精靈文署名——阿比阿德。
阿比阿德,法圖麥和法赫德父親的名字,天蠍部落前一位酋長的名字。在幾個月前,他意外遇伏身亡,最終把天蠍部落推向了提爾革命政府一邊,並拉開了天蠍瘋馬兩大部落的戰爭序幕。
心靈術士對這位前酋長幾乎沒留下什麼印象,只記得他統治期間,天蠍部落過的中規中矩,沒怎麼壯大,但也沒遭受過損失。不過再仔細想想,倒是有兩件關于他事比較讓人在意,第一是部落里的人說起過阿比阿德年輕的時候在提爾城里干了一件大事,所有很有名望。二是阿比阿德看上去一大把年紀了,法圖麥卻只有十八歲不到。這對父女年齡差距也太大了點。
但是穆哈迪記得清楚,阿比阿德酋長一共就只有一個女兒一個私生子,沒听說他還有個養女。這個女性囚徒是個半精靈,顯然不可能是法圖麥或者法赫德的母親,後兩者可都是血統純正的精靈。
除了繼續修煉以外,在監牢里也沒什麼事情可干。心靈術士決定繼續發掘這個半精靈的往事,反正靈能的修煉沒有規律可循,有時候說不定觸景生情,事情就成了。
半精靈拿到信以後,陷入了長時間的焦慮之中。從她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肌肉的穆哈迪可以看得出這個女人心里經受著多麼大的煎熬。她的手指顫抖著,心跳加快了,呼吸也變得哽咽起來了。
最終,這個女半精靈叫來獄卒。她要一張紙一只筆,好給對方寫回信。為了這點要求,獄卒們又把她騎了一邊,臨走前還丟下一句︰「沒人會為你出頭的,二轉子半人類!」
穆哈迪掠過半精靈恢復平靜的過程,直接窺視她寫回信的時刻。
「從一個母親身邊剝奪她的孩子,這是何種殘忍。」她用顫抖的手寫道。「但我已然絕望,我會按照你要求的交出那件物品的秘密,並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清楚。」
「我的家族曾經花費數百年時間,尋找傳說中的精靈王之劍高錐。」她在昏暗的牢房里寫。「也許祖先認為那把劍可以把四分五裂的精靈部落們統一起來。但是到了我這一代,我已經不抱這種期望了,直到我遇見他為止。」
「他雖是人類,但卻對我家的傳說非常好奇。高錐雖然只對精靈和半精靈們有歷史意義,但它本身也是把不錯的魔法劍,附魔武器都很值錢,他想要找到它。」
「那個人類,就是後來我的丈夫。我們生活在一起好久好久,但最終我經不住他的勸。把女兒安頓好以後,我們組織了一個冒險小隊,前往據說是高錐失落之地的塵埃大殿。」
塵埃大殿,穆哈迪看到這里,不禁啞然失笑。塵埃大殿不就是自己師父天琴的地盤麼,這幫人敢去,肯定沒好下場。
「我們沒有錢,所以請不起專業的冒險者。我只好請了一個年輕的精靈武士做向導,他以前暗戀過我,常常為了我跑腿。這次我一求他,他果然也爽快的答應了……」
「我們穿越沙漠和陰森的黑森林,最後進入了那座陰沉昏暗的大殿里。但在那里我們遇到了超乎想象的阻礙……」
半精靈女人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種種塵埃大殿里令人記憶錯落的恐怖陷阱或者怪物,穆哈迪猜測那都是天琴變出來的幻覺罷了。他略過這一部分,直接查看信的下一部分。
「……陷阱越來越多,越來越致命。我差點中招,幸好那個精靈向導救了我。我們且戰且退,直到一個恐怖的怪物攔住了出路。我和丈夫拼命逃了出來,那個向導卻不幸沒埋在了廢墟里面。」
「我們九死一生,逃回了提爾。但這次冒險也不是毫無收獲,我們在那個被稱作塵埃大殿的廢墟中發現了那個東西。」
「……那東西似乎是一塊石板,上面是某種難以解讀的上古文字。我丈夫認出這是某種上古預言,他聯系了城里的守護者法師們,想賣了這東西賺錢……」
「……後來巫王知道我們的計劃,就殺死了他,搶走了我們在廢墟里找回的那塊石板……真的,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了。求求你幫幫我女兒吧!」
幻象中,獄卒拿走了半精靈的信。
故事變得有趣起來了,穆哈迪知道,巫王卡拉克十幾年前突然預言到有名大敵要重臨阿塔斯世界,所以開始倒行逆施,濫發民力,試圖完成自己的魔龍變。心靈術士一起一直認為卡拉克是預見到了太初術士附體在自己身上,所以才突然這麼做的。現在看來,事情沒這麼簡單,自己的師父心靈術士天琴似乎有意借這個半精靈女人的手送出一份所謂的「古代預言」石板。
是心靈術士們在背後誤導了巫王卡拉克的判斷麼?天琴一直守在沙漠里那件廢墟中,像她這樣的大心靈術士為什麼要待在一個地方這麼久?一切會不會是早有預謀?
自己因為意外,穿越到了這個沙漠世界……現在看來,這個意外疑點重重。莫名其妙要前往沙漠深處探險的尼本乃法師,心靈術士的布局,卡拉克的預見……一切的一切,像一張大網,讓人看不清楚。
不過這都不是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問題,自己身陷囹圄,這才是最急需處理的,穆哈迪想。既然以前有人打破過牢房,那麼自己觀察過去,總能得到些啟發。
集中精神,顯現異能。
沉重的腳步聲從牢房門外響起,獄卒帶來了一位訪客,他披著兜帽,帶著頭巾,遮住了臉。打開了牢房門後,訪客丟給獄卒一枚金幣,然後就沉默的看著半精靈。
「你就是阿比阿德?」半精靈縮在牢房的一角問他。
「阿比阿德就是我。」訪客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精靈面孔來。「我卻不僅僅是阿比阿德。」
「是你!」半精靈女人震驚了。「可你不是一直在精靈巴扎做奴隸生意麼?怎麼會是酋長……我以為你死在塵埃大殿了!」
「那個愚蠢盲目又痴情的我確實死了。」年輕時的阿比阿德酋長承認。「在那座廢墟里,真正的我轉世重生。」
「我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而你竟然傾情那個人類?那一天我救了你,你卻救了他。」
「從那一天起,我的心就死了。」阿比阿德說。「我結束隱姓埋名在提爾賣奴隸的生活,回到我的部落當了酋長。我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直到我听說你還活著。」
他拿起手中的信。「一個狗屁預言板,你就騙我加入你一起去冒險,還把我丟在沙漠里等死,賤人!」
「奇怪麼?」精靈說。「是我向聖堂武士泰西安告密,揭發你和那個人類的秘密的。不然你以為都市守衛隊怎麼會注意到你們?」
「你,為什麼?」半精靈好像已經詞窮,只能問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阿比阿德臉上掛著一種復雜的表情,混合了同情,仇恨,嘲笑,和不甘。「為了討還你那麼多年對我的欠債,換句話說,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我已經從你身邊除掉了那個人類,把你扔到這座牢房里受盡凌辱,淒涼等死。」阿比阿德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是那最慢的刀,切的最深。」
「哦。」好像生怕忘了什麼似的,阿比阿德又補充道。「有了你之前寫的那封回信,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收養你的女兒了。之後我會對她做些什麼,你大可以好好期待一番。」
----------------------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