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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宋代不再實行唐長安那樣嚴格的里坊和宵鼓制度,因此,進入臘月以來,大相國寺門前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喧嘩,這種喧嘩在正月十四晚上到十五燈節的白天達到了頂峰。
從十四這天晚上開始,整個汴京城上上下下所有街道都開始懸掛彩燈,以迎接即將到來的花燈節。這里邊以開封府動手的最早,規模也最大。[搜索最新更新盡在.;早在歲前的冬至,開封府便在衙前不遠的御街上絞縛山棚,所謂山棚,就是用木頭搭成象山一樣的架子,上面可以放燈。到正月初七,燈山開始上彩,端的是金碧相射,錦繡交輝,但這時卻不上燈,要等到元宵節這一天方將燈燭插掛。
這一天同時也是正月里最熱鬧的一天,從很早開始,便有街頭藝人聚集于御街兩側的街廊中,開始表演術異能,歌舞百戲,一時間,整個御街上鱗鱗切切,樂聲嘈雜十余里。這些人中除了平日在瓦子瓦肆中表演的那些外,還有平日不很常見的擊丸蹴踘,踏索上竿,趙野人的倒吃冷淘,張九哥的吞鐵劍,李外寧的藥罰傀儡,健兒的吐五色水、旋燒泥丸子,大特落的灰藥,榾柮兒的雜劇,溫大頭、曹的嵇琴,黨千的簫管,孫四的燒煉藥方,王十二的作劇術,鄒遇、田地廣的雜扮,蘇十、孟宣的築球等等等等,不可勝數。
線鈴此時便信步于御街邊上的街廊之中,一邊觀看這些術表演,一邊想著心事。昨天遇見清一,雖然清一很想跟線鈴多盤桓一陣,但他和寒清流實在處不到一塊去,因此,只是將線鈴拉到旁邊,兩人單獨聊了一會兒,談了一些線鈴最近的情況,自然也包括了笑一少的麻煩,接著,又問了問線鈴認識寒清流的經過,最後,清一惡狠狠的道︰「給我狠狠的吃他的,用他的,把他吃窮!」線鈴此時想起清一當時的表情,仍然忍不住露出微笑。
線鈴曾有兩個疑惑沒有弄明白,一個武當和靈山的這麼多當權人物齊集東京到底是為了什麼,當然,這個問題除了清一是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而問到清一時,他卻只答了兩個字︰「保密!」。另一個問題便是清一和寒清流到底有什麼過節,問清一時,他嘆了一口氣,神情惘然,卻什麼也沒,問寒清流時,由于習慣使然,他多答了幾個字︰「唉!當年的一場意氣之爭,雖然當時每個人都有錯,但立場不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受到的傷害要自己對別人的傷害大,便是時至今日,我們仍不能對清一當年的所作所為略有釋懷。」
線鈴听了這沒頭沒腦的解釋,不禁大惑不解,隨口問道︰「既然大家都受傷,為什麼當初還要去做呢?」
不想這話竟然令寒清流突然的沉默了,接著便強拉著大家一起去他家喝酒,這酒一喝就是一夜,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多言的寒清流整整一晚的話也不超過十句。
宋代的酒度數很低,系統在模擬酒量時又不能準確測得每個玩家的真實酒量,因此一股腦的都增大了,所以,幾個人喝了一夜,雖然都有點暈呼呼的,卻是誰也沒有醉倒。直到天亮,寒清流還想再喝,卻拗不過迫不及待想逛燈節和萬寶會的羽,只得罷了酒席,領眾人穿御街,沿汴河直奔大相國寺而去。
剛到御街,其他幾人便都如約趕來了。對御駕鹵簿,有些人看慣了是不屑一顧的,但對這萬寶會,倒是所有人都有心去見識見識,這其中甚至包括一向不甚合群的聞天音和生意繁忙的漸進,不過,從他的幾個伙計背上背的大包袱來看,這家伙顯然不是單純來看一看的。只有孟夢天,由于要伴駕去上清宮,因此難以趕來與大家相聚,只是命一往無前和兩個跟班保著華清風一起來湊熱鬧。
人一多,氣氛自然也便熱鬧了起來,便是一直心情郁郁的寒清流,話也逐漸多了起來,不時的跟大家對御街和汴河大街上的人事評頭品足一番。
御街到相國寺實在是很近,幾人是寅末從寒清流家出來的,卯初上得御街,又等了一會人,逛了一會街,但仍是不到辰時,一行十五人(包括華清風的兩個跟班和漸進的三個伙計)便已經來到了相國寺門前的廣場上。
由于有上次被擠散的經驗,這次大家是結成三角陣前進的,同時也做好了人會很多的思想準備。但是,但真的來到了相國寺門前的廣場上的時候,那種盛況仍然令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如果以往線鈴他們在東京所見到的人,大多是npc的話,那麼這一次絕對是一次玩家的大聚會。在整個山門前廣場上,甚至包括附近的幾條街巷中,都擠滿了各色人群,這些人中除了護衛國寶的禁軍和維持秩序開封府衙役外,百分之九十都是形形色色的玩家,其中包括了幾乎《江湖》中所有的職業,而以上區域內,到處都有各色各樣的地攤在出售商品,這些商品大多以《江湖》中各種玩家的日用品為主,從高級貨到低級貨,從人數最多的劍士職業到人數最少的包括樂工、民間藝人、青樓藝伎的雜樂職業的用品,都是應有盡有。另外還有一些工藝品和原材料,這些東西亦有很多人爭相選購。
看到這種場面,羽和寒清流自然是雙眼發光,臉現紅潮,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倒是原本計劃大肆采購一番其他系的道士技能書的線鈴,反而顯得有點畏縮不前。
不過包括線鈴在內的其他人,顯然拗不過寒、羽二人的強烈意志,用寒清流的話來,左右還有將近一個時辰萬寶會才會開始,此時不好好逛一番實在是浪費青春。
好在這次大家是結陣而行,而且負責開路的是素以力量見稱的蘇同輔,方才使得眾人沒有被人群擠散,但饒是如此,當巳時整開山門的鐘聲響起之時,大家仍然一身是汗,開路的蘇同輔更是猶如受了一場大刑一般,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既然萬寶會開始了,寒清流和羽也便不再堅持在外面逛了,這一陣體力活動,其他人幾乎都沒買什麼東西,唯有羽和寒清流兩人,為線鈴買了四十余本各類道士的技能書,這其中甚至包括了靈道士和很久以後才可能用道的各系的中級技能書,唯有線鈴一直很注意的「訓獸術」的書,由于太過稀少,因此雖然這里商品很全,卻是一本也沒見到。
當一行人傾盡全力,終于來到了大山門前的時候,這里已經聚了一大堆人,但令人怪的是,雖然圍著人數很多,但往山門里進的卻是寥寥數人。
這時,只見寒清流走到了這個隊伍的最前面,傲然將手中的一疊銅牌一晃,幾跟看門人便立刻點頭哈腰的將這個隊的人全讓進了山門。
進得山門,寒清流方才對著幾個不明所以的人抱怨道︰「寰宇公司也太黑了,進個山門就要收一兩黃金,象我這幾個能隨意進出包括大殿在內的任何院落的貴賓牌,居然要五兩黃金一個,今天要是買不到什麼好東西,那可真是太虧本了。」到這里,他仿佛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漸進道︰「對了,漸進,你的生意一定不錯吧?」
早在他們逛街前,漸進便讓跟他來的伙計找了個好位置擺開了攤,進寺前還讓華清風的兩個跟班幫忙看攤,他听了寒清流的話,興高采烈的答道︰「嗯!很好,剛才進來前,有一個伙計跟我,僅僅一個時辰,那些東西就賣了一半,而且所得的錢是預計的三倍,看來我隨身帶進來的這幾件精品,也不愁賣不出一個好價錢。」
「嘿!你子,最會揀便宜了,不行,如果你這幾件東西能賣出個好價錢的話,今天的入場費你可得出一半!」
漸進聞言咧了咧嘴,十個人的入場費要五十兩黃金,一半也有二十五兩,不過他仍然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頭兩道山門之後出售的都是一些npc高級的武器裝備,跨院賣的高級靈丹、靈符及技能書之類的東西,而後院則是賣一些珠寶首飾和高級服裝的地方,只有在大殿中,才是本次活動的正題——皇家御寶展,而在大殿外的主院四角,還立著四個圓木架起的拍賣台,每個台上都有三個拍賣師和十余個鑒定師,有許多象漸進這樣的玩家,不斷的將自己較得意的商品拿上去估價,然後就地拍賣,氣氛十分熱烈,不時傳來一陣陣的掌聲和歡呼聲。
見到這種情況,漸進耐不住勁,跟寒清流他們打了個招呼,便急急的拿著自己準備出售的武器裝備,趕過去估價了。
寒清流笑了笑,對大家道︰「這家伙素來便是工作優先,我們別理他,進大殿去開開眼界吧!」
大殿中此時已經是寶氣沖宵,便是線鈴等沒學過「辨氣術」的,也能夠出四處流動的寶光華彩,大殿里站滿了禁軍,每一件寶物上都加了禁制,這一方面是因為宋代玻璃還沒有便宜到能夠用來做玻璃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無機可乘。
在每一個結界中,都有一到三件展品,有武器裝備、靈丹妙藥,這些大都是神器以上級別的。除此之外,還有書畫珍跡、珠寶錦繡、陶瓷器皿、家具玩好等各類精品,也都是在《江湖》中僅見的東西。
大殿中參觀者不多,這恐怕是因為很少有人能買得起五兩黃金一位的貴賓牌的原因。就在線鈴等人走進展廳的一瞬間,異變忽然發生了,只見不知從那里打起了一道七彩霞光,將整個大殿映照得有如仙境,緊接著,一道青氣開始在大殿上流轉,所過之處的展品,竟然都發出了「嗡嗡」的低鳴,隨著伴隨這道青氣的七彩霞光越來越盛,這些展品的低鳴聲漸漸都低沉下去了,而它們放出的寶光也越來越弱,終至消失不見。
大殿上眾人見到這等景,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其中卻不包括線鈴,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從一進大殿,戴在他左手上的「萬仙靈戒」便開始不停的跳動,仿佛要月兌手而出一般,雖然自己竭力壓制,但最後終于還是讓它的仙華飛了出去,造成了眼下的情況。
對于這種情況,線鈴心中既驚訝又疑惑,他不禁向恨天無眼望去,卻見恨天無眼滿含深意的沖著他點了點頭,便又將注意力轉到了那道青氣上去。
這時,大殿之上的百寶皆已失去了光彩,唯有代表「萬仙靈戒」仙華的那道青氣還在放射著七彩霞光,而且其光芒越來越亮,直如萬寶中的王者一般。
就在那道青氣又繞著大殿轉了一圈,發現再無敢抗衡它的寶物而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在大殿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泛起了陣陣紅光。這陣紅光雖然很微弱,但在這等環境下卻是相當的醒目,大家的眼光不由得同時轉向了那里。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紅漆桌子,桌子上是一個很普通的結界,結界里是一塊黑黝黝很不起眼的木頭,先前進場的人中,有很多看過附在其旁邊的簡介——無名木,得自南海蒼穹島,本為通天神木,因抗天雷而被燒盡,僅余此物,為先之歷險者偶得,獻于宮中,其功用不詳,但堅逾金鐵,能工巧匠所不能毀。拍賣起價︰黃金五兩。
這個東西功用不詳,又不能熔鑄器物,兼且起價又較低(相對于大殿中其它器物來),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只看了一眼便離開了,沒想到在這萬寶低頭的青氣面前,竟只有這塊被燒焦了的破木頭,仍能頑強的放出其寶光來。
看到有了對手,那道青氣仿佛更興奮了一般,立刻卷起七色霞光,向那個角落撲去,登時將方圓一丈大的區域罩了個嚴實。
能出現在這大殿中的人物,大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他們看那七色霞光和那紅光斗了一會兒,都看出了那霞光實在是佔了優勢,僅僅一炷香的工夫,那紅光的範圍已經縮了將近一半,但那紅光顯然韌性非凡,而且隨著防御面積的縮,其抗力亦成幾何級數增長,雖然仍處于全力防守的狀態下,但那七色霞光卻是什麼也不能在將其壓回半寸了。
突然間,大殿中響起了一聲長鳴,仿佛是一千只大鐘同時鳴響一般,只把殿中大多數人震得昏頭昏腦,如羽之類的低級玩家和npc,甚至雙腳一軟,癱在了地上。
線鈴由于有「萬仙靈戒」的本體保護,因此還盡抵受得住,但他卻清楚的感覺到,這聲長鳴是出自自己的手指上,只是由于這聲音太響亮了,以至其他人都沒有听出來罷了。
隨著這聲長鳴,那道青光突然大盛,但七彩霞光卻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卻見一團白光從那青氣中月兌出。這道白光論威勢那七彩霞光要得多,但同時也亮得多,縱使眼神最好的人,也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這團白光中,有一個紅色的四足動物的身影在晃動。
轉眼間,那團白光已經毫無阻滯的突破了無名木的紅光防線,直接撲到了其本體上,只見那無名木上忽然泛起了白色的火焰,隨之而來的,是整個大殿的一陣晃動,其實殿里的人不知道,這一時刻,整個相國寺都在晃動,甚至整個東京城,都如發生了一場五級左右的地震一般在輕輕震顫。
只見那無名木在這白色火焰灼燒之下,開始慢慢縮,漸漸的,巴掌大的一塊變成了硬幣大,但那白色的火焰卻再也燒不動它了。
眼看這這無名木出的堅韌,那道青光再次大盛,突然飆起,融入了那白色火焰之中,登時,白色的火焰中泛起了陣陣青色,而無名木卻又開始繼續縮。
就在這時,帶著「萬仙靈戒」本體的線鈴,卻突然感覺到心中一動,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從那無名木中傳來一陣堅毅卻決絕的波動,那就是——絕不投降。隨著這股波動,無名木的氣勢忽然暴漲,仿佛要對它無法抵擋的萬寶之王做破釜沉舟的最後一擊一般。
在這一剎那,線鈴心中一軟,忽然動了惻隱之心,有點不忍這堅韌不屈的無名木就此消亡。不知是主人的心思真的能與仙器共通,還是「萬仙靈戒」與那無名木斗了半晌,產生了一點惺惺相惜之意,總之,在那無名木同歸于盡的大爆發前的一瞬間,那道青光卷著白色的火焰突然從無名木身上飛走了,並且以凡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沒入了線鈴的手中。
看了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斗,所有人都目眩神弛,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然一聲有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好!好東西,監場,這塊木頭我出底了,請拿出來拍賣!」
大家順著這個聲音回頭一看,只見殿門口站著一人,頭帶斗笠,身著綠色紋繡長裙,上身外罩純白色對襟褙子,腰間收得很緊,愈發凸顯出相當苗條的身材。由于她戴的斗笠太大,以至別人都看不到她的容貌,只能斷定這是個女子。
別人雖然不認識,但線鈴卻早已從那寬大的斗笠,那從斗笠下時隱時現的粉頸和下頜,那綽約的風姿,認出了此女竟是他連月來一直魂牽夢繞的天青瀾。
這時,那女子很優雅的解開了固定用的繩子,將斗笠摘了下來,一時間,空氣再次凝固了,大殿中所有人,又進入了方才那種恍惚的境界,這其中甚至包括早已見過她的線鈴和羽,包括那些沒有感情的npc。
好久好久,那監場的npc才想起自己的職責,連忙招呼人將那塊無名木端到隔壁的東配殿去,他這一動,大家才都逐漸清醒過來。
這次萬寶會的舉辦者,也就是大宋皇家,在大殿的東西配殿還準備了兩個拍賣點,用以拍賣大殿上的展品,只是由于這里的東西過于昂貴,一般是很少有人買得起的。
那個去拿無名木的禁軍來到了那張紅漆桌子前。原來罩在無名木上的結界早就被毀掉了,因此,他沒費多少手腳便將托盤取在了手中,卻忽听「噗」的一聲,托盤著手處立刻化為了空氣,緊接著,整個托盤也迅速在眾人面前消失不見,那無名木掉在了桌上,連聲音都沒發出便又「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而隨即,那張紅漆桌子也迅速化做一股輕煙,消失無蹤了。原來剛才「萬仙靈戒」後來發出的白光,乃是其在泰山所收的仙獸「火麟」的元神,這「火麟」的護身烈焰乃天下最強的三昧真火,無名木雖勉強抵受得住,那桌子卻只是普通楊木的,又安能抵御,只是三昧真火已經到了不形于外的地步,因此一開始,這張桌子雖壞卻仍能保持其形不變,只是一遇外力,便立刻化為灰飛了。
那個禁軍嚇了一跳,他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敢怠慢,連忙彎腰拾起地上的無名木,跑著送到了東配殿。
這是本次展出的第一件拍品,出底的又是一位絕世美女,因此,大家都一窩蜂的擁進了東配殿看熱鬧,反而是大殿上頗顯冷清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職業拍賣師走上了拍賣台,用椎敲了敲桌子,道︰「肅靜,本次皇家珍寶展第一件珍品的拍賣現在開始!拍賣品名稱是‘無名木’,底價黃金五兩,競價下限是一兩黃金,請出底的這位女士亮一下貴賓牌!」
這個拍賣師是寰宇公司的管人員,本來自從「天魔」系統成了管理系統以後,寰宇便很少派真人進入游戲參加管理了,只是此次活動的展品都是價值連城,動輒便是數十萬貫的金錢,為了怕出錯影響游戲的聲譽,因此寰宇才派了幾個管專門負責此次拍賣。
天青瀾本是很優雅的斜倚在一根柱子上,听到讓她亮貴賓牌,淡淡一笑,縴縴素手舉起了那個鍍金銅牌,這一動作只把那拍賣師看得神魂顛倒,好一會兒,才道︰「好,這位女士的貴賓牌是一百五十九號,現在,一百五十九號出價五兩,有沒有加價的?」
此時在場的人數雖不多,但大多都是在《江湖》中家稱人值兼且見多識廣之人,剛才見了那場兩大異寶間的爭斗,雖然不明用途,但打這無情木的主意的實是大有人在,誰知如今在天青瀾面前,仿佛大家有默契一般,竟然沒一個人肯出口爭價。
那拍賣師連叫兩次,仍無人接口,眼看這「無名木」便要被天青瀾買走,只听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六兩!」著,將自己的貴賓牌舉起。
羽其實並不想花大價錢買這個不知用途的東西,只是她見到無人跟天青瀾爭價,不知為什麼,就是忍不住想上來搗亂一番。
見有人抬價,那拍賣師也很高興,因為他能從賣價中抽取百分之五的勞務費,自然是價格越高越好。因此,他剛想報出羽的貴賓牌號碼,卻背另一個聲音打斷,「七兩!」
這個叫七兩的人卻又是一個美女——鳳南菲。殿中諸人見幾個美女較上了近,大感有趣,一時間,殿上充滿了嘁嘁嚓嚓的議論之聲。
原本斜倚在柱子上的天青瀾听到有人爭價,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立刻接道︰「十兩!」
這一下,羽倒是真的猶豫了一下,因為她此時全副身家也只有不到十兩黃金,雖然只要她張口的話,以寒清流的性格和財力,是絕不會不幫她的,但不是自己的錢,用著總是不舒服。
羽雖然猶豫了一下,鳳南菲卻沒有這份顧慮,立刻接道︰「十一兩!」
天青瀾見她很有決心的樣子,笑了一下,也沒太抬價,輕輕道︰「十二兩!」
這時,羽忽然象想通了什麼似的,再次叫價道︰「十五兩!」在叫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臉上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同時,線鈴忽然全身一顫,下意識的伸手模了模囊中的黃金。
本來她以為一下子加三兩黃金,就能將別人嚇住,誰知天青瀾想也沒想,便又道︰「二十兩!」
這個價錢喊出,羽和鳳南菲一時都沒敢再加,鳳南菲用很熱切的眼光瞪了一眼寒清流,將寒清流的目光從天青瀾身上拉了回來。見到鳳南菲的眼神,他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見到寒清流頷首,鳳南菲立刻來了精神,繼續叫道︰「二十五兩!」
「三十兩!」
「三十五兩!」
「五十兩!」
听到五十兩這個價錢,鳳南菲又看了眼寒清流,寒清流緩緩搖了搖頭,她只好臉有不干的閉上了嘴。
這一陣叫價,幾個人接的都是又快又急,直到此時,那拍賣師才能接上茬,道︰「好!一百五十九號出到了五十兩黃金,還有沒有再加的?」
連問了兩聲,無人接聲,正在大家都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華清風忽然亮起貴賓牌,道︰「五十五兩!」
這一下,眾人的眼光登時全集中到了華清風身上,她只是微微一笑,將眼光轉到了天青瀾身上。天青瀾見華清風注視自己,沖她點了點頭,繼續道︰「六十兩!」
「六十五兩!」
「一百兩!」
當這三個字出口之後,便是以華清風的沉穩,亦不由露出吃驚的表情,殿上其他諸人更是一片嘩然。一百兩黃金,那就是三萬貫錢,不要在游戲中,便是兌換到現實世界,那也是一筆不的財富,在眾人眼中,這個無名木也許確實很好,但不知用途,卻也絕沒有人肯花這個價錢來買。
叫完價後,天青瀾仍是掛著迷人的微笑,看著華清風。華清風只得搖了搖頭。她本也不想出價的,只是她在《江湖》中的經驗要鳳南菲和羽高出很多,一眼便看出了天青瀾對這無名木志在必得,因此,她一方面加價試探一下這個神秘美女的實力,另一方面也不自主的想給她搗點亂。只是此時人家已經出到二倍的價錢了,再搗亂的話那是不過去的,因此她便也只得偃旗息鼓了。
在這萬寶會中,能進正殿的人物都是有身份的,為了找到稱心的頂級寶物,他們都是花了大價錢才來到這里的,如今,雖然還沒有誰買到中意的東西,但卻都已大呼夠本,因為他們先看到了一場百年罕見的兩大異寶之爭,又見到了一位只在傳中出現過的美女,最後還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拍賣,一件底價只有五兩黃金的展品竟然拍出了百兩黃金的高價,這令他們感到極其過癮。
眼看著拍賣師敲響了成交的槌,大家這才注意到竟在這里耽誤了很長時間,他們還沒怎麼看展出呢!為了不至于白花那五兩黃金,見到天青瀾已經上去交款取貨,眾人便都一窩蜂的涌出了東配殿,只有線鈴還站在殿中。羽已經跨出了殿門,發現線鈴沒有跟出來,便也站住了腳步,隔著大門看著里面。
卻天青瀾心滿意足的拿到了那塊只剩下硬幣大的無名木,心的收到了背囊中,正待也出去,卻見到配殿中還站著一人,正沖著她傻笑。
她皺了下眉,對那個人回了個微笑,便要出去,這時,線鈴終于鼓起勇氣,叫道︰「姑娘,請留步!這個,這個,你還認識我嗎?」
听了這話,天青瀾仔細打量了一下線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噢!對了!你不就是一個多月前在這個大殿的外面跟人打架的那個閑人嗎?」
听到「閑人」這個評語,線鈴簡直哭笑不得,不過這也無形中放松了他剛才緊張的心情。
心情放松下來的線鈴,話也逐漸流暢了起來,他正了正面容,道︰「那天多虧姑娘幫忙解圍,否則我非吃虧不可,我想當面謝你好多次了,可是一直也沒找到機會,幸好今天遇到了你…」
「咦?我記得沒做過什麼呀?我那天只是看到那個老人家怪可憐的,便上去扶起了他,然後他又讓我扶他到你這邊來,僅此而已嘛!」
「那——,」線鈴登時沒了話,天青瀾的也沒錯,雖然笑一少那天逃走主要是因為她的關系,但她確實也沒主動做過什麼。
線鈴好一陣也沒「那——」出個什麼東西來,好在天青瀾的耐性好象線鈴還要好,她也不著急,只是笑咪咪的在一旁看著。
囁嚅了半晌,線鈴終于沒話找話,道︰「對了!前一陣我為了這事給你發了很多短信,你看到了沒有?」
「短信?」天青瀾顯然對此一無所知,這從她那張圓了的嘴能明顯的看出,「短信是什麼東西?」
見到她的表情,線鈴忽然感到了一種從所未有的輕松,一種難以言表的愉悅,他甚至想跳起來大呼幾聲︰「原來她不是不理我,她只是不知道短信罷了!」
雖然沒有喊出聲,但他心情頗佳卻是沒人看不出來了。因此,他很耐心的向天青瀾解釋道︰「短信你不知道,我記得每個人進游戲的時候系統都會有詳細的講解,你難道沒听嗎?」
「這個——」天青瀾眼神一陣閃爍,又道︰「我當時太興奮了,沒有注意系統了些什麼,你能告訴我短信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可以!很願意效勞!」沒有注意自己在宋朝用了西方的語言風格,線鈴續道︰「你向視野的左上角看,看到一個長條形的選單了按鈕了嗎?對,你現在將意念集中到那上面,是不是選單被拉開了?好,現在用同樣的辦法點選其中的短信一項,系統會問你是不是要激活,你選‘是’就ok了!」
等天青瀾做完了這些操作,又按線鈴的指導將他加入了好友名單里,線鈴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進《江湖》的?」
「臘月!來了就到東京了,所以到現在還是一級。」
「那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呢?」
「這個——」天青瀾還沒有適應線鈴式的思維方式,因此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她的眼神再次閃爍了一陣,才道︰「我的錢是從外面帶來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她這麼一解釋,線鈴方才釋然,但心里也在為她的富有和大手大腳而乍舌,百兩黃金,從外面帶進來要三萬塊錢,就是帶出去,那也能值五千塊呢!她竟然想也不想就花了出去。
不過線鈴雖然本身並沒有象羽和寒清流那種拼命花錢的yu望,卻也是個豪爽大方的主,否則當初也不會將價值巨萬的仙器送人便送人。因此,天青瀾的這一「惡習」並沒有影響線鈴對她的好感。他猶豫了一陣,終于鼓起勇氣問道︰「那你出了正月想怎麼辦?是繼續呆在東京,還是到外面闖闖?」
「這個我還沒想好,」天青瀾停了一下,繼續︰「不過從我本人的意願出發,我還是希望能出去走走的,只是我對這里的一切都不很了解,挺怕出危險的。」
「這個簡單!」線鈴听了天青瀾的回答興奮的道︰「我們轉過年去就要跑一趟京東路,很多人呢!你要是沒事就跟我們一起走吧,路上可以教你一些基本操作,順便還可以帶你練練級!」
「這——,好是很好,不過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