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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要求開口通商之後,所有關稅銀兩皆由一家洋人指定的票號負責匯兌,不知此款于洋人有何益處?」
直隸總督府中,花沙納看著龔李二人遞來的所請諸條問到。
桂良端坐在太師椅上,捋著那幾根稀疏的胡子,听到吏部尚書花沙納的問話,桂良怪笑到︰「花大人,你還在我這里藏什麼拙。那兩個崽子明顯是想從咱倆這里撈上一筆,否則他倆哪能那麼費心的替我等斡旋。」
「那桂中堂你看這條可否允他?」雖然名義上是兩個人平起平坐,同為欽差,但桂良乃是大學士,又是恭親王奕?的岳父,所以在處理事情上,花沙納還是能讓則讓,事事以桂良為先。
「票號的生意,老夫也有所耳聞,據稱這可是塊肥肉,那兩個崽子也太過貪心,竟想獨吞。」
听了這話,花沙納當即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這老家伙是也想分一杯羹啊。俗話,見者有份,花沙納本來也不是什麼清如水的官吏,听到有油水可抽,自然是鼎力支持。
「那明個兒,我就差人去將這兩人喚來,當面鑼對面鼓,把話挑明了得了。」
第二日大早,總督府遣來差官就等候在了英法公使駐地,李明峰接了請柬,看到是請自己和龔橙的,跑到龔橙屋內邀他一同去,誰知道他竟然堅辭不去。
扭不過他,李明峰只好獨自前去。
這次是直隸總督府派來兩頂四抬綠呢轎子,龔橙不去,就李明峰獨自一人坐著轎子前去。李明峰如今也懂了一些官場規矩了,用四抬綠呢轎接自己,那就證明桂良和花沙納已經算非常給面子了。
李明峰只是個的翻譯,沒有任何官方身份,所以這次只算是私人會晤。再加上桂良和花沙納也不想讓外人太過關注雙方的來往,所以轎子就從後門進的府。
考慮到將來還有許多事要依靠這兩個朝廷大員,李明峰可不敢像龔半倫那樣倨傲,見了桂良和花沙納,李明峰先給兩個人請了個安︰「晚輩李明峰見過兩位大人。」
這一下反倒給他二人弄的有點驚訝,稍一愣,隨即又高興的笑容滿面。
桂良得意的︰「還是你這崽子懂事,那不識大體的龔半倫強多了。」
花沙納請李明峰落座,又吩咐下人看茶。李明峰落了座,也不等桂良開口就直接到︰「想必桂中堂找晚輩來,是為了票號的事吧?」
桂良和花沙納听了這話都哈哈大笑,卻不接口。
李明峰看到這個情況,也跟著笑了起來︰「哈哈,晚輩也曉得,那點把戲如何能瞞得過兩位大人。明人不暗話,這次前來,明峰早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喝了口茶,李明峰繼續到︰「此票號生意是由廣東張家做的,張家是百年巨族,經營上是不會出任何紕漏的。至于紅利,則是張家取三分,桂中堂和花大人您二位拿二分,再從中取出三分由二位大人拿去打通京里的關節,剩余的二分則是我和龔大哥孝敬洋人的。」
李明峰故意給張家多了一分,否則要讓這兩個老鬼知道有三分紅利落在自己手中,恐怕將來少不得被別人壓榨剝削一番。
听了李明峰的話,桂良也不置可否,僅僅是樂呵呵的道︰「洋人提的條件老夫都看了,無非是一些金銀貿易的事情,我大清乃天朝上國,區區利自是不在乎,此條約之草稿,明日老夫便派人送進京,請聖上決斷。你也寬心,朝廷里的事情不大,京里群臣與老夫和花大人都是相交甚篤,應該無人反對。」
花沙納也點頭示意,京里的問題不用李明峰操心。
「還有一事需二位大人費心。」李明峰決定還是把團練的事情和票號綁在一起談,否則下次再求人恐怕就得掏銀子了。
桂良問了聲還有何事,李明峰就把編造好的故事抖了出來。無非就是廣東張家是當地士紳,如今廣西鬧天地會,長毛里最彪悍的石達開也大軍壓到兩廣,為了守衛鄉土,想要辦理團練。
自從鬧長毛開始,朝廷委派了幾百個團練大臣,倒也不差一家,桂良當即就做主,允了此事。不過餉銀朝廷是不出的,要由當地的士紳自己掏錢。而且按照慣例,必須身有官職之人方才可以出辦團練,李明峰當即替張世平做主,給他捐個官。
兩方商議已定,李明峰謝絕了兩位相爺的挽留,獨自回府。
到了府上,又差人去請張世平,秦誠二人。二人到了之後,李明峰就把自己的安排講了一遍。無非是為張世平捐個官,靠著張家在廣東的影響力招募鄉勇,組織團練,而具體的軍事指揮和日常事務都由秦誠負責。
這麼安排是為了防止日後這支團練變成秦誠的私軍,張家的介入能有效的控制住他的權力。
張世平听了這番安排,低頭沉吟了半響才答道到︰「捐官的事情,我倒研究了許久,我二弟就捐了個候補同知,如今的價格是道員4723兩,知府3830兩,同知1474兩,知縣999兩,縣丞210兩,若要做一方團練大員,起碼要捐個知府餃。」
李明峰微笑著︰「老張,你還在意這點銀子嗎?對你張家來,區區幾千兩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張世平臉上微紅,顯得有些尷尬︰「讓大人見笑了,世平是一個商人,對銀子較敏感,事事喜歡算計。道組織團練一事,世平恐怕難以為大人出力了,不過世平可舉薦他人為大人效命。」
李明峰也知道讓張世平在管理商號的同時去組織團練,確實是強人所難,但手里就這麼幾個人,不用他也沒人用了,听到張世平肯舉薦人,李明峰當即高興的問︰「是誰?」
「是與我同宗的兩個弟弟,其中一個名叫張世杰,便是我的捐了個同知的那位,我這弟弟從不喜經商,專讀詩書,但到現在也僅僅中了個秀才,家里索性就為他捐了個官,哪知如今捐官太多,實缺太少,候補了七八年,仍然是入仕無望。我這弟弟一心想報效朝廷,我看這次機會可以給他。」張世平到。
得!李明峰一听就知道,這個張世杰和秦誠一樣,都是個官迷。
「還有一個族弟,名叫張世宏,也是不喜經商,卻也不喜讀書,從專好舞刀弄槍。家里一直管他不住,前幾年長毛一部流串到廣東,他自己拉了幾十個從玩到大的好兄弟,去衙門里投軍。幸虧衙門里的老爺認得他是我張家的少爺,給送了回來,否則沒準鬧出什麼事來。」提到這個弟弟,張世平顯然是頭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