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丫頭,莫要吃驚,是老和尚,呵呵。」
劉秀珠只是看到一個影子,淺淺的一個影子,她也知道可能會是老和尚,但不敢肯定,畢竟船上老和尚功夫最高,沒有理由,有人上了船,而這個高手卻不知道的。
「法師約小女子到此有何指教。」
「吃人東西嘴短,老納欠大掌櫃一個人情。」
「法師說笑了,欠王大哥人情與我何干。」
「噢,大掌櫃與你無關,呵呵,小丫頭!與你無關,為何寫我名字與他看?」張定邊笑了。
「我們是朋友。」這話說了一半,劉秀珠自己都不知要怎麼說下去,朋友,什麼叫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劉秀珠愣在那里,就象當初在湘西,王動說到朋友,把她愣在那里一樣。
「劉丫頭,自己喜歡,就要去說,不要學你師傅噢。」張定邊看著劉秀珠,看她愣在那里,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我師傅?」劉秀珠睜大了眼楮,在她心目中,師傅可是個不知人間煙火的人。老和尚的話,說的小丫頭莫名的沖動,轉瞬又被師傅二字壓了下去。
「呵呵,沒什麼,劉丫頭,算起來我和你們師門也有點淵源,今日送你個見面禮也算不得什麼。」
「噢?」這些掌故,劉秀珠可從來沒听師傅和師兄們說過。她師傅和她提過張定邊,但也只是說福建有位前輩高人,出家前是個大將軍,至于這個師傅嘴里的前輩高人是張定邊,她是自己走江湖時,得出的結論。不過師傅從沒說過,張定邊與蓮天宮有淵源,下次要問問師兄。
「劉丫頭,我這有套步法,名為「幻影」,不知你師傅有沒有教過你。」
「師門有天縱之功,不曾听過幻影」
「天縱與幻影,前者長于距離,後者多位置變換。內家心法一樣,但提氣與步法不同」說罷「簌」的一聲,人竄到數丈外,劉秀珠識得這是天縱身法,但在轉瞬之間能飛出這般遠,這份功力不知師傅有沒有,反正劉秀珠自己只能飛出不到一丈,即使如此,已經是蓮天宮僅次于師傅的了,在他們幾個弟子里面,她的輕功排第一,連師傅也夸她有天份。
忽的,老和尚又竄到她跟前,身影一穩,然後突然左右晃了起來,由一變二,由二變三,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如同鬼魅一般,差別是,真是鬼,可能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而這會劉秀珠能听到衣袂飄飄,然而此時天依然黑著,月光倒是有幾分,江邊上蘆葦隨著江風舞動,四周夾著了個飄忽然的身形,須發飄飛,更讓人覺得恐怖。還好先入為主,已經是個慈詳和藹的老和尚,不然,真是嚇人。
忽然身影定住,正正對劉秀珠,不足一尺,仿佛正听著鬼故事,一回頭,故事里的白胡子老爺爺正笑眯眯的在你身後。
「看清了沒有」老和尚還是那張笑臉,「當年亂軍之中,沒這身法,老和尚早作黃土了。」
「法師,太快了,秀珠愚笨」劉秀珠臉紅了,還好天黑看不清。
「再來。」這次老和尚竄到了五尺之外,在不到丈許範圍之內,慢慢的演起了步伐,左一右一,左三右六,前三左三,詭異的是,上半身直直的隨著腳步移,若不看腳,那真是一個提線木偶在飄。老和尚越移越快,慢慢的,又只是看到人形在飛,只是在轉向時,看到有個定形。
老和尚一停下來,劉秀珠便開始學了起來,步伐倒是沒有記錯,只是身形慢,還有就是做不到老和尚那般直直的挪動。
半個時辰,一套步伐,劉秀珠已經記下了。
「果然是個聰慧,當年老和尚還是練了一天才記熟,沒想到,只半個時辰,小丫頭就偷去了。哈哈哈哈」老和尚捋須大笑,笑聲漸遠,人形漸遠,每一步跨的不大,也不快,腳不落地一般,如落葉隨風,飄開了。劉秀珠大驚,老和尚引她出來時,還能看清楚一身影縱跳,而這會,那人是在緩緩的往前飄,尤其是在這昏暗的月光下,說不出的神秘。
武功之道,天外有天。
劉秀珠見老和尚遠去,自己一人發了會呆,想那老和尚開始說的話,又問自己老和尚與師門真的有淵源嗎?他提王大哥干什麼?其後,一人在這江邊,練起了幻影步伐。最練越是喜歡,慢慢的,自己移位時也能感覺到眼前的蘆葦迷離恍惚了。
回到船上的時候,東方已經有魚肚白,船夫起來了,燒水,董標坐在船頭,沐著晨風,打坐練氣。劉秀珠躍上船頭時,董標站了起來,「劉姑娘回來了,這麼早便出去吹風。」
「習慣了,看著星星,四處走走。」
「呵呵,蓮天宮武學果然不同一般。」
「比不上董舵主,董舵主下水如魚龍,這等武功,不是一般人能學到的。」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劉秀珠的師傅武學方面的造詣很高,對天下武功都有涉獵,水中功夫,師傅曾經和她說過,漕幫有個舵主,上了岸,一般般,下了水,倒是有些真功夫。
小六子比王動起得早,起來呼吸了下新鮮空氣,便候著王動刷牙洗臉,王動出門有一整套的生活用品,比如牙刷,牙刷是竹柄的,上面的豬鬃被王動用一種酸水泡過,比一般的牙刷軟,不會傷到牙,用來刷牙的是牙粉,也不知王動怎麼制的,極細的鹽粉滲著些白白的粉末。
一幫人,王動還不是最後一個起的,老和尚是最後一個,起來後,大和尚自嘲了一下。
「人人都說,年老之人少睡,老和尚倒是睡不醒一般。大掌櫃,這早飯有什麼稀罕之物?」
古人早期一日兩餐,富庶人家才有三餐,當然更有錢的人家六餐都有,上午有茶點,下午有香茗,晚上有宵夜。
「法師,真想吃點特別的?」
「大掌櫃莫要藏私」
「呵呵,稍坐」
王動又去廚艙,先听得里面一陣鍋碗響,那些個漁夫沒想到這麼早,這大掌櫃又竄到下人們棲身的廚房。不多久,聲音不大,依稀听得王動問這問那,過一會,又听到鍋碗瓢盆響,不知他們在找什麼東西。然後就是「滋啦」,「卡卡」,還有洗涮之類的聲音。
外面的人,說些今天天氣哈哈之類的話,都在等著,看王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不到半個時辰,王動出來了,笑容可掬。
身後幾個漁夫端了東西出來,小米糊糊,極稀,另兩個大盆的油煎餅,還有火焙魚,這火焙魚是江河里不足一寸的小魚,小眼網千百條網住後,曬干燻制,很香,用來送酒或是就稀飯最好不過,這本是漁戶家家都常備的小菜,只是那油餅不一樣,極薄,金燦燦非常誘人。王動先示範了一下,小薄餅攤在手掌上,把那小燻魚裹在餅中,卷成一卷,喝口稀糊糊,咬一口餅,看得眾人月復中直叫喚。
「香,脆,大掌櫃怎會想到如此吃法,董某吃這火焙魚幾十年了,卻不曾想到還有這種花樣。」
「王大哥,這餅里有加什麼?」「雞蛋而已」
「大掌櫃,小米糊糊老和尚也喝過不少,沒這般爽口,看著也沒這般清爽悅目。」「法師有所不知,加了些芡粉」
「大掌櫃這面餅如何做的這般薄脆?」「呵呵,加了些粘米粉」
「大掌櫃,這些是如何琢磨出來的。」「楊兄若是願意到瀟湘記幫廚,小弟願教你創新之法。」「大掌櫃,不怕漕幫在船上開飯莊?」「如今,好象,還沒有哪家酒肆飯莊敢和瀟湘記叫板噢?」
「哈哈哈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一頓早飯,一幫人,硬硬吃足一個半時辰,米糊是一大鍋,王動後被催著多做了兩回餅,船家的一小缸火焙魚干掉一大半,這裹魚的小餅,嘴都咬破了,還是覺得香脆,那米糊糊的鍋更是被刮的干干淨淨,若不是王動說著,中午有更好的菜肴,怕是又要催他,再去做上一盆油煎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