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是與人有約,張浩在岳州的時候就對他說了,大哥坐船回京城,到時在漢陽會停一下,有事要與王動商議。算著日子,張科今日應該到了,不出意外,這會已經在三湘客棧等他了。果然,王動一回客棧,就被告知大公子在瀟湘記等他一起用晚飯。
張科,字治平,娶妻張柳氏,有兩子,老大張克帆,十五歲,老二張克綿,十歲,算上丫鬟,下人,算上在京城瀟湘記做工的長沙伙計,浩浩蕩蕩也有十來號人,一大幫人正好一船裝下,順水而下。
整個張府,張晉湘,張保,還有張科,他們三人最清楚王動是從石頭里迸出來的,但這又能怎麼樣呢。王動本事之大,他們都見識到了,要緊之處在于,王動于瀟湘記有百利而無一害,這個很重要。其實張科與張強一母所出,關系親,張浩小他們十多歲,遠了點,不過張萍這個小妹,他們幾個做哥哥的都是非常疼愛,看著王動這會也離張府女婿不遠了,大家早都把他看成自己人了。到漢陽相會,本來是王動提出來的,王動在正月里與張科,張強沒少交流,兩位公子非常吃驚的是,王動不只是問他們生意場上的事情,更是問了很多朝中官員和最近朝庭的動態,一般的生意人是不會有這種眼光的,特別還是處在千里之外的長沙府,他們不大清楚王動葫蘆里埋的是什麼藥,但也知道王動是個干大事的人,但這大事有多大,他們不得而知。關于三湘商行,兩位公子是支持的,畢竟這是于瀟湘記有好處的,要在以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個商家都會有自己的算盤,但王動很快就把他們擰到一起了。當然他們也知道,那些商家是看到了瀟湘記,看到了潭州煤爐,看到了縱橫制器,王動出手才三個月,都是大動作呀。只要王動瞄上哪個行業,只要瀟湘記給王動財力上的支持,除非你有不傳之秘技,不然,想要斗得過王大掌櫃,那是很難的。想到這些,張科倒是慶幸,那日父親在桔子洲撿了王動,慶幸王動投身于瀟湘記,慶幸王動不是自家的對頭。
家宴,沒有設在听濤,開在另一個雅間,听濤有人訂,生意第一。菜家都是些家常小菜,廚師按著王動帶來的菜譜試制的,張科一家人回長沙老家的這一個多月時間里,發現了張府有了很多的變化,且不說那些好用的小玩意,王動在張府搞出很多新的家居用品。最大的變化,還是家里飲食方面有點變了,外婆還在,老人家都很喜歡吃王動整出來的那些個小菜,甜品,還有新的菜式。試了之後,果然不一樣,家里可是開飯店的,能把家里的日常飲食都影響到,王動真是有手段。本來張科也是帶了本瀟湘菜譜回京城的,沒想到,在漢陽府,這些廚師都已經開始試著做這些菜了,心下大喜,這一家大大小小也是很開心,臨到離開長沙時,張科夫人還在抱怨,走船,船上沒可口的飯菜,沒想到,第一站漢陽,馬上又能吃到喜歡的菜式了。
飯吃了個七七八八,這會上的是甜品,還有水果。
「靜之,怎麼萍兒沒和你一起。」張柳氏早就把王動當成妹夫了,「綿兒,莫要急,慢些,燙呢。」二小子在吃王動所創的甜品--香芋泥。
「象是湘翁喊她回去了。」王動不知如何作答。
「噢。」其實他們動身前看到張萍氣鼓鼓的回了,還以為與王動之間有什麼爭執,看王動這樣回話,想來不是。
「呵呵,萍兒脾氣不好,靜之,讓著點。」張科笑了,邊說著話,邊吃挖著芋泥
他說的很不經意的樣子,王動倒還真是臉紅了。
「相公,回去也磨點香芋粉,讓老劉頭學學制著芋泥」
「吃多了不好,此物性寒,不利腸胃」雖這麼說,嘴可沒停,也沒少吃。
「王叔,你那火折是如何制出來的。張虎那有一個,很寶貝。」張科的老大在問,張虎是張府里的火頭軍,只管在廚房打雜,做菜輪不到,劈柴燒火是他的事,王動給了他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用來點火。開始老頭用的很歡,後來發現是個寶貝,居然收了起來。張克帆自小喜歡和下人們一起玩耍,與張虎家孫子交好,這次回來,听張虎孫子說爺爺有個寶貝,結果一看,知道是王動送的,但這火機是怎麼打起火來的,太神奇了。
「克帆喜歡呀,呵呵,王叔這會沒帶身上,改次送好小東西給你。」
「帆兒,哪里可以這樣!」張柳氏家教還是不錯。
「哈哈,王叔自要送我,與我何干」小家伙很開心。
「王叔,那沁園春,浪淘沙真是你所作?」
「呵呵,王叔偷來的。」
「真的?」張克帆怎麼看都不覺得王動是個能寫出如此文章的人。在他眼里,王叔有點象個掌櫃,又有點象個匠人,但就是不大象他家里的老師。這些詞是他在父親書房里看到了,其實,張科抄了這詞是為逗解縉,而張克帆則抄了給自己的老師看,結果,那老師也是佩服的很,弄的張克帆沒回長沙前就對這未來的姑夫非常仰慕。
「克帆,改天你好好請教你王叔,讓他教教你偷人文章的本事。」張科逗著自家公子,這會他已經吃完了一份甜品,開始喝水果羹。
王動暗自發笑,怎麼學,要不小家伙你也坐下飛機,撞次山。
「靜之,幾時到應天府,過來幫幫我家夫君,省得他天天在店里陪酒。」
「大嫂,莫不是要靜之去陪!」
「你酒量大嘛!」說完這話,張柳氏自己倒笑了。
王動很喜歡這種氣氛,一家人的感覺。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王動都會有一絲不安,怕不能隨時擁有,不能永遠擁有這種感覺。
「茵兒,你帶孩子們先回,我與靜之有事要商議。」張科吃飽喝足了。
「莫要太晚,靜之,談事就是談事,別縱著我家夫君喝酒。」張柳氏,閨名柳茵。
「靜之,今上很難服侍呀。」張科一改剛才的恬淡,一付苦臉。
「大哥此話怎講。」
「原本我在京城,上上下下都還不錯,靖難後,朝里相熟的官員,十之七八都沒了。」
「大哥與解大人不是相好。」
「我看解大人路也快到頭了。」
「為何?」
「今上喜武不喜文,解大人輕狂,如今又與東宮參在一起,皇上正是虎狼之年,朝臣交好東宮,不是好事。」
王動非常吃驚,以張科京城一個酒店的老板,居然有這種見識,這也太牛x了吧。怕是怎麼教出來的呀,這話,這口氣,實足一個朝庭里的老官油子呀。張科怎麼沒去做官的,憑他與那些朝中大員的關系,弄個官當,太容易了,憑他這份見識,應該能在官場混出來的呀。轉念一想,大明朝能開連瑣企業的有幾家,能趟京城這渾水,沒點真本事怎麼行。怪不得,瀟湘記能在大明朝到處開花。
「洪武皇帝坐定天下後,天下文官武將殺了大半,當今天皇上進京時,文臣又去了大半,世事難料。現在正在對安南用兵,如你所算,怕是還要對元蒙用兵器,國無寧日呀。」
「大哥多慮了,瀟湘記只管做生意,不理政事,足以自保。」
「不理政事,不是你想不理,就能不理的。瀟湘記的名聲太響了,在這京城里,很多人盯著瀟湘記,若不是老二當初在北邊打下了些底子,瀟湘記怕是早就被人吃了。」
「大哥,思謀多時,有何良策。」
「良策?呵呵,若有良策何須此時留你。」張科笑了。
王動看著張科,輕輕的問出一句︰「大哥,你說這大明朝誰最大?」
「皇上」
「若皇上參股瀟湘記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