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在下黃州陳澤,字材棟,昔日曾聞靜之大作,大雨落幽燕,氣勢雄渾,今日听君,把酒酹滔滔,胸襟開闊,更有如此截山裁雨,君之神飛不輸于太白。」此人作禮。
「材棟兄過獎,一時興起。」王動拱手回禮。
這時周圍人開始小聲議論,不知道的王動的,這會知道了,听過王動名聲的,這會都睜大了眼。陳澤這聲倒是把黃鶴樓的掌櫃給召來了,剛才看到瀟湘記程掌櫃上來時,已經吩咐過了,好好招待,程掌櫃沒介紹所陪之客,他也就沒問,這會听說是大掌櫃王動,趕忙過來見禮,今日這酒水,他請了。同行應酬,平常的很,王動也沒見慣,倒是非常客氣的敬了掌櫃一碗酒,不過,這個掌櫃馬上抓住了機會,問王動,瀟湘記的酒精,可否賣點給黃鶴樓,王動當場答應,掌櫃歡心不已。
其後,王動憑欄,陳澤也是湊了過去,兩人站在黃鶴樓上,對濤濤長江,小聲私聊,其他人則是在後面指指點點。
陳澤家也是做生意的,鹽商,不過陳澤此人倒是個讀書人,對于生意一道也是頗有研究,但以為是末技,只是兩次科考落弟,他這個秀才慢慢失去了信心,這個信心不是對自己的學問,而是對科考入仕。加上燕王殺方孝孺,天下讀書人為之一寒,陳澤這幾年就是游歷天下,準備著好好見識一下,然後回家安心做個商人。年前在京城,王動之名已經傳開了,當時大家只是王動是淮左之人,奇怪的是,不聞于京師,反名動荊湘,等陳澤回家過年的時候,王動之名在勾欄里也能听到,那不用多說,王動作詞曲,在那妓寮里紅的很。生意人有生意人的敏銳,也有他們的消息渠道,特別陳家是做鹽生意的,鹽商之富可是甲天下的。漕幫的私鹽,一只是這些漂白了的鹽商重點打擊的對象,但漕幫是江湖草莽,你能奈之多少,近來漕幫與瀟湘記走的很近,特別是長沙府據傳,眾多富商成立了個三湘商行,推了一個叫王動的做大掌櫃,陳家就對這事上心了,結果派人一查,此王動居然是個年輕的讀書人,之前還已經坐穩了瀟湘記的大掌櫃,陳家還在想,只要不踫鹽,三湘商行隨他們去折騰。漕幫說句實話,陳家不放在眼里,但瀟湘記的湘翁,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大明朝聯號的酒肆客棧,獨此一家。以張晉湘的目光和手段,能請王動當大掌櫃,可見此人來頭不小。陳澤也是以此得知了王動一些底細。這趟陳澤是到武昌來拜會楚王的,正式知會楚王,陳家年輕一代,有個新人出來走動了。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王動大陳澤兩歲,不過陳澤倒兩個孩子的爸爸了,王動還只是個單身漢。
談起武昌府的生意,陳澤倒也不藏私,把知道的都對王動說了,原來這武昌府因地勢,與那長沙一樣,四通八達,特別是水道,也是眾商雲集。不過,這地面上生意最大的是鹽茶,不過讓王動吃驚的是,陳澤家傳的生意,做的不錯但他本人似乎並不看好。初次相交,王動也不便多問。不過接下來一聊行程,王動倒是要下黃州,陳也是過幾天要回,約好同行。
臨走的時候店里有人,把那詞寫好了,請王動過目,王動只是笑了笑,也沒看,擺擺手就走開了,王動之聲在武昌傳開了。
每天都排的滿滿的,晚上,瀟湘記,大殿下作東,宴請王動,作陪的只有文刀三這位長吏。酒過三巡,大殿下開口了,原來,楚王差他問計來了。
「靜之兄,烷與靜之兄,神交已久,一見更是如故,今日誠心尋策。」
「大殿下抬愛,受之有愧。」
「靜之,大殿下之意,還請靜之不吝賜教。」
「此話怎講?」王動看著這兩人。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文刀三開了口。
「文某隨王爺多年,按理,早就應回京另遷,建文帝時本已有表奏,然時逢靖難,如今皇上對我也是寵信有加,王爺更是恩寵。」頓了一下,這些話是說給大殿下听的,下面的才是關鍵,「燕王登基後,繼建文後手,削藩更是迅猛,王爺早不掌兵,這兩年只是求神問丹,然皇上還是青眼有加,王爺日日寢食難安。昔日與靜之一席話,知靜之高才,經天緯地,入瀟湘不過數月,長沙府瀟湘記月兌胎換骨,耳目一新,文某听得,整個長沙府城,酒肆一業,已為瀟湘記吃的干干淨淨。靜之謀事之潭州煤爐,碎屑般小號,數月累銀千萬。更有縱橫制器,文某大膽預言,不出年余,軍械生意靜之探囊取物。」
這番話,說的王動全身冰涼,自己已經小心翼翼,周邊之人,合作伙伴也是再三關照,沒想到這楚王府已經把他的底模的清清楚楚。轉念一想,文刀三如此相告也是表示個誠意,看來這個好風水迷丹藥的楚王,不是王動想象的那麼簡單,也是,楚王能累整個大明朝而不衰,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這第一任,當年可是朱元璋用來看京城西大門的將帥之材,不可能那麼貪婪無厭,不可能那麼愚笨粗俗的。搞笑的是,如此一能人,居然要向王動問計,難道他真的踫到了什麼大困難,暫時又不能說,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靜之,殿下的意思,以靜之之見,王府應如何應對皇上。」
「殿下,王某有一事不明,如今皇上已有針對楚王之文詔?」
「現今沒有明詔,然,暗潮洶涌,若等那詔書下來,孟烷怕是要去京城吃宮里的飯菜了。」
「呵呵,那容易了,事道佛,事黃白,不言兵,不問政,只說家事。」
殿下與文刀三乍一听一愣,細一想,好計。
事道佛不用多說,向皇帝表明,目前求長壽,實為膽小怕死之人。
事黃白,那是黃金白銀,你貪錢好過你貪權,只要不過份,自家兄弟好說,天下錢財還不都是姓朱的。
不言兵,手上沒的軍隊,怎麼造反。
不問政,不結交朝中官員,沒有朋黨,皇上最放心。
只說家事,那就是只要開口,只說些朱姓家里的事情,讓皇上時時知道,你是以朱家大業為重。
當下兩人大喜,好計謀。
其實這兩人過來是在昨天王動走了之後,與楚王商量多時的,本來楚王的意思不是要過來問計,畢竟才剛剛認識,雖然都折服于王動的才華,但這種大事,不是心月復,不能有半點風聲的。楚王的意思是過來再模模底,能不能把王動收為已用。不過大殿下的意思是,以王動之才,你不示以誠心,若想收他,怕是很難。楚王是領過兵打過仗的人,為人極為果斷的,知道大殿下的話什麼意思,于是吩咐兩人便宜行事。既然如此,大殿下也就坦誠相待了。
楚王其實真的日日擔心著,燕王已經開始削藩了,京各種消息都傳了過來,自己雖然在管王族的宗人府還著右宗人一職,這個右宗人說好听是讓你分擔家族事務,說難听,是豎你的旗拿你當個小刀子。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