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月的江南,驕陽似火。
觸目所及,到處是花紅草綠,景『色』醉人。
南下杭州的官道上,一匹老馬拉著一輛破舊的馬車,在車頭坐著的王老漢一路揚鞭下,跑的倒也快捷。
在千瘡百孔的車廂內,被何煒穿越附身的西門町微閉雙目,神『色』冷峻地依窗而坐,卻是無心欣賞沿途的風光。
西門町復活,或者何煒附身穿,關于對「西門町」這具軀體的掌控權問題,可是經過了激烈的酣戰,終于是代表正義的前世壓制住了『婬』邪的今生。
掌控了西門町軀體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後,他不用想,也明白那輛撞向自己的車百分百是方祥明暗中指使,他可是不止一次警告過自己,讓自己別代理那件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但沒被車撞,卻遭雷劈,還莫名其妙來了個穿越,西門町只能表示很無奈,入鄉隨俗吧。
此時他『果』『露』在外的肌膚上,包括臉上都涂滿了黑灰,仿似天生皮膚黝黑,那件顏『色』鮮亮的錦繡長袍也換成了一身粗布衣衫。
他這幅打扮,即便是老頭子西門嘯天復活,如果不細鵜乓丫??Х宋逄焓奔洹 br />
金陵玄武莊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偌大的玄武莊被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化為灰燼。
這個消息彷如在江湖之上投下一枚核彈,是炸開了一片天!
這是什麼人所為?
又有誰具備這樣的實力?
放眼天下,不管是領袖武林的蓬萊上清教,還是天下第一大魔教惡魔崖,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滅了金陵玄武莊。
金陵玄武莊數百年來獨霸一方,雖然在武林四大派中實力最弱,但在近些年卻是實力漸漲,並且,玄武莊與武林四大派中的另一家,杭州天機閣向來唇齒相依,關系非常。特別是西門町和天機閣閣主輕舞飛龍的獨生女兒輕舞霓裳指月復為婚,兩家聯姻結盟,即便是武林四大家之首,蓬萊上清教也不願得罪他們。
但玄武湖畔那方圓數里的慘壁斷垣告訴世人,金陵玄武莊真的被滅門了,金陵玄武莊的確不復存在了。
金陵玄武莊對門下約束極嚴,一向低調行事,很少在江湖中挑起事端,而西門嘯天更是一身正氣,與人和善,從未听跟哪門哪派結仇。
凶手是誰?
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人能猜出來。
那場滔天大火已將一切有可能留下的線索都燒毀了。
不過,西門町不管是思維還是靈魂雖然都被穿越來的何煒控制了,但他腦中的記憶卻沒失去,臨死前那黑影呷呷的陰笑,灰蒙蒙的雙眼和凌厲的一指。
五天前因為玄武莊一片大火,讓整個金陵城都混『亂』起來,包括那秦淮苑枕香樓。
從枕香樓趁『亂』出來後,西門町第一時間便是趕往火光沖天的玄武莊。
滔天的火勢不但將金陵城的夜空點燃,是一片火紅,連空氣也被燃熱,隔著數百米遠便感熱浪撲面,根本不能靠近。
面對一片火海的玄武莊,西門町紅了眼,但他清楚,身在『亂』世,草菅人命司空見慣,江湖之上,更是處處險惡,自己不諳江湖,更不懂絲毫武功,要想憑一己之力去調查滅門案的凶手,並報這血海深仇,絕對是一件勢登天還難之事。
西門町隱匿在金陵城郊外想了一晚,覺得唯一可信的,就是天機閣閣主輕舞飛龍。
不過,他喬裝打扮趕去天機閣,除了希望從輕舞飛龍口中確認那黑影的身份,進而追查出滅門慘案的凶手,還有一件事︰那就是退婚!
根據西門嘯天和輕舞飛龍的約定,再過三個多月,也就是今年的金秋十月便是西門町和輕舞霓裳的完婚之日。
對這樁婚姻,具有強烈的現代婚姻意識的西門町來,當然是感覺荒誕。
且不詬病「指月復為婚」這種事,單是現在家逢大難,滅門之仇沒報的情況下,哪有心思完婚?
而在西門町的記憶中,對這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卻是毫無印象,更不用了解她。
即便對輕舞飛龍,那也是兩年前在玄武莊見過一次,貌似那次他對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的自己頗有微詞,與西門嘯天還爭吵了一番,言辭之間似有悔婚之意。
西門町清楚,輕舞飛龍最後之所以沒有悔婚,主要是念在與西門嘯天多年的情義上,不便讓玄武莊難堪,另外也考慮到兩家聯姻結盟,無疑便成了武林中一股最強的勢力,放眼天下,任何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
但現在玄武莊慘遭滅門,聯姻結盟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主動前去退婚,既不會給輕舞飛龍在江湖中留下背信棄義、落井下石的罵名,又能還自己和輕舞霓裳一個自由之身,對人對己都是一件好事,想來天機閣應不會拒絕。
西門町腦中正想著前塵往事,突然從馬車後疾馳而過幾匹駿馬,揚起一片飛塵,卷入了一塊破布遮住的窗口。
西門町睜開眼,還沒等他抬手捂住了鼻子,卻是听到後面又有馬蹄聲響,一眨眼,四五騎快馬已飛馳而過。
王老漢駕著馬車還沒走出二里地,竟是一連過去了七八撥人,少則二三騎,多則七八騎。
西門町看這些人,一個個掛刀佩劍的,想來都是江湖中人。心里暗想,難道江湖上,又發生了什麼重要之事?
正在這時,後面卻傳來更密集的馬蹄聲,似有千軍萬馬一般,王老漢嚇得連忙將馬車避到路邊,還沒及回頭,竟有二十幾騎快馬,如旋風般飛馳而過,王老漢的馬車頓時淹沒在塵土飛揚中。
憑記憶,西門町依稀認出,他們皆一身月白長袍打扮,正是武林四大派之一,黃山明月堡的人。
西門町很是驚,連明月堡的人也出動,並且人數如此之眾,而這一撥撥的,看來都來自各門各派,這些人如此急急趕路,究竟要趕往何處?又為何事?難道是因為玄武莊滅門案要召開武林大會?
王老漢剛將馬車駛入道中,西門町卻是又听到後面有馬蹄聲響,不禁將頭探出,倒要看看,這又是何方神聖?
遠處正飛奔過來三匹長程健馬,當先一人,是一位年約五十左右的老者,面白長髯,神態凝重,一身灰裝;緊跟著是倆年輕人,一著藍袍,一著玄黃長衫,都是英俊異常。
西門町雖然是西門嘯天的兒子,對江湖中的人和事卻是知之甚少,這三個人是毫無印象,也不容他多看,三匹健馬已一閃而過。
這一路行來,不時有三三兩兩江湖中人,從馬車旁越過,卻也相安無事,一路順暢。
這日戌時,終于到得諸暨鎮,西門町知道,留宿一晚,明天應該可以趕到建于西子湖中孤山上的天機閣。
到鎮上一找,卻是發現,大大酒家樓肆都已人滿為患。
西門町身上僅有一些碎銀,一路花來,已所剩無幾,也抱著低調的姿態,倒沒想過去大點的客棧吃飯留宿,和王老漢二人一路看過,終于在諸暨鎮外找到一家看起來還蠻清爽、里面沒什麼客人的店。
王老漢去安頓車馬,西門町正要邁步而入,卻看到一隊人馬夾雜著幾輛馬車,浩浩『蕩』『蕩』,風塵僕僕,很快來到了這家店前,並在門口停了下來。
西門町看他們氣勢,應是官宦人家,這些個隨行人員,一個個挺胸凸肚,滿臉傲氣,想是作威作福慣了。
當先一個馬車上,下來一位老者,六七十歲,已是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卻是一臉陰狠,多瞧一眼,便感到心底泛寒。
幾個丫鬟、書童正要上前攙扶,老者一擺手,自行向店內走來,卻是步伐穩健。
另外幾輛馬車上也陸陸續續下來一些女眷,看她們穿著綾羅綢緞,一個個嬌弱、富態,想是享盡了榮華富貴,沒吃過什麼苦。
想來他們在諸暨鎮里也是沒找到客棧,才來到這家客棧。
看這些人不像是好相與,西門町也不想進去跟他們爭搶房間了,至于這店能否住得下他們這麼多人,西門町腦中一閃念而已,卻是懶得多想,『模』了『模』鼻子,便轉身去找王老漢,看看能否重新找個店家。
卻在這時,從最後一輛馬車上走下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子,不禁讓西門町停下了腳步。
女子一身火紅『色』的衣裙將她曼妙的身軀包裹的玲瓏有致,腰肢縴細,翹『臀』長腿,欣長白皙的脖頸處系著一方紅『色』紗巾,腳上蹬著同『色』的蠻靴,外罩一件銀白『色』的綢緞披風,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片白雲裹來一團火,讓人如沐驕陽,身體一熱。
店前的燈籠燭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臉廓,泛出淡淡的柔光,明眸皓齒,玉面芙蓉,步履輕快地走進了客棧。
雖然前世今生都見過不少美女,但這個女子還是讓西門町不禁多看了幾眼。
而隨著女子走過,西門町雖然隔著很遠,卻是聞到一股淡淡的很是特別的幽香,沁人心脾,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