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學園的默示錄 第十七章 千千結

作者 ︰ 來年七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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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

院子里,台子已經搭建好,不過因為只是用幾塊木板堆砌起來而已,好留一個供人站立的地方,所以看上去相當簡陋。旁邊一輛推車開過來,把一個金屬籠子放到與台子平行的位置,隨後推車上的青年朝台上了一個「ok」的手勢。

「這個男人,名叫土井哲太郎,他是一心會的老人了,在這四分之一多的世紀里,他是隨著我一路奮斗過來的同志,亦是朋友!」

人群開始聚攏過來,台上話的男人身材相當高大,拄著劍,肌肉將制服都繃緊了,下午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光輝,讓人有些不能直視,這時候眯著眼往下看,眉目間是滿滿的煞氣,片刻後,就無人敢出聲了。

「只是,在進行拯救行動時,他為了救助部下,被咬到了……這正是自我犧牲!是人類最高貴的一種行為!作為他的上屬,同樣作為朋友,我感到非常榮幸!但是……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了!而是會帶來危險的‘怪物’!」

金屬籠子里,一個中年人呆滯地張大著嘴,雙目赤紅,五官都流著血,不時朝著聲音嘈雜的方向撲打過去,撞在籠子上,瘋狂撕咬,嘩啦地響。

「正因為如此,現在,我……」

籠子被打開,喪失意識的中年人愣了一秒,低吼一聲,朝著台上的男人撲過去。

「……就要向吾友展示最後的友情!」

男子身子一偏,躲開中年人手掌,兩人錯了過去,男子順勢抽出刀,高舉著一刀斬下,底下頓時一片嘩然,刀身反著光,隨後中年人保持飛撲的姿勢摔到台子上,腦袋飛了出去,血一下噴濺出來,湊近一點還能看到血管在蠕動。不少人已經捂著嘴開始干嘔,轉過頭去,或者倉惶離開,一部分人還能保持鎮定,咬著牙繼續看,飛出去的腦袋在台上滾著,最後被一腳踩住。

「這就是吾等的現實!」用力踩住頭顱的男人高聲叫道,「無論是朋友也好,情人也好,家人也好,只要變成‘怪物’,就要盡全力去打倒!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戰斗!」

完用力一跺,皮靴下面,頭顱的太陽『穴』頓時爆裂開來,濺出一股血花,台子都發出一聲悶響。他揮舞著手。

「我是‘憂國一心會’的會長,高城壯一郎!假如你們願意戰斗的話,那就是我的戰友!是可以托付後背的同伴!我們不需要懦弱的人!無需畏懼!拿起你們的武器!戰斗!」

「戰斗!」

同樣是一心會的成員,周圍的人都高呼起來,而被這股情緒帶動,一些普通的市民也漸漸地開始呼喊,響聲開始匯聚,整個莊園都在嗡嗡作響。無論是因為信念也好,或是因為恐懼也好,這個想法始終是映入了大多數人的腦袋。

而在此刻,水池旁的假山那里,兩個處境類似的少女正在聊天。

兩個人是早就認識的,不過一直不是很熟,現在乍一相逢,心里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抱膝坐在草坪上,雖然也算不上藍天白雲的天氣,周圍還吵吵的,但相之前的遭遇,這樣難得的安逸還是讓人放松下來。

「所以,你就是這樣逃出來了?」

「嗯,當時很『亂』,我也不是很清楚,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地倒下去,也分不清方向了,就一個勁地朝前跑,呵,後來也是運氣好,從圍牆上翻了出來,喏,這些傷就是跳下來的時候摔的……」

花音翻了翻袖子,又拉起衣服,擦傷相當嚴重,雖然已經經過包扎,但一些血跡還是透了出來,央萊心下一緊,她從來沒受過這麼多傷,也無法知道這到底有多痛,不過平時手指頭被針戳了一下就痛得受不了了,更別提大塊的皮膚都被蹭掉。

「還、還疼嗎?」

想伸手去踫,最後還是不敢,花音笑了一下,把衣服拉好,「疼還是會疼的,不過已經好很多了,都涂了『藥』的……之後就一直在逃命了,沒頭緒地到處『亂』跑,好幾次都差點死掉了,也沒吃的,身上全是泥跟血,惡心地不得了,真是還不如就這樣死掉算了……差點就沒撐過來。」

花音笑容有些苦澀,那時候真的是萬念俱灰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該往哪里去,熟悉的城市突然間就變陌生了。想回家又不敢,街道,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那些「怪物」,那種絕望,差點就讓她崩潰掉。

「幸好最後被救了呢。」央萊安慰似的握著她的手,花音笑笑,「是呢……」

現在能有這樣一個結果,起來還是很幸運的,至少沒有死。微風輕輕吹皺池水,細到微不可見的波紋『蕩』漾起來,那是底下的魚吹的氣泡,不知道是不是該笑出來,只是現在笑都有些麻木了,有些想哭。

不過,現在不能哭出來……

其實剛才已經被看到在哭了,直到央萊叫出聲才反應過來,臉上全是水花,視線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等到手忙腳『亂』地擦干了,就看到離自己很近地一張臉,很擔憂地看著自己,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瞳孔是紫『色』的,倒映出自己狼狽的『模』樣。明明跟帝子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她。

然後才想起來,那個女孩的名字,青木央萊——曾經很羨慕過的女孩子,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等到之後聊起來,心里的一些慌『亂』才慢慢褪去。

外面傳來「戰斗」「戰斗」的聲音,很多人在喊,連池底的魚都被驚動了。一起朝那邊望望,沒有去探個究竟的意思,而且樹木掩映間也看不到什麼。花音沉默了一會,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試探地問道︰「那個,村上同學沒有跟你們在一塊嗎?」問完覺得好後悔,黑桐花音你是花痴啊,這時候還想著這個。

「呃……」央萊愣了一下,不過倒也沒有追問,道︰「他啊,剛出來的時候就跟我們分開了,昨天剛遇到,然後又一個人跑掉了。真是的,根本就不知道別人也會擔心他啊,哼,還有子……就是毒島啦,竟然也跟著他胡鬧,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啊啊,這兩個人……一定要教訓他們!」

著著,央萊突然變得氣憤起來,連續哼了好幾聲,舉了舉拳頭,做出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不過即使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身上那股弱氣還是掩飾不了,畢竟平時就是被兩人欺負慣了的,現在也只能在嘴上逞逞強。

「呵……呵呵。」

花音別過頭,低低地笑出來,然後被不依的央萊抓著撓癢癢,最後不心踫到傷口,疼得吸了口氣,央萊被嚇了一跳,不停地道歉,花音疼了一陣之後,就繼續笑。

「真的這麼好笑麼?」央萊頗為郁悶。

「不,也不是,只是……」

花音止住笑容,稍微靠了過去,對著還透亮明媚的天際,眯上了眼楮。

……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只能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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