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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間崖西南二十幾里,葉赫軍營。
「兩位貝勒,馬總兵命你們火速到尚間崖會師,共同抵御叛逆。」
「武將軍,看在蘇泰、烏塔娜分上,請你如實告訴我們,此戰可可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金台石一向笑眯眯的臉上雙眉緊簇、布滿愁容。杜松的西路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入葉赫貝勒金台石、布楊古耳中,兩人驚懼萬分,遂率四千葉赫兵止步前行,想要視實際情況發展再做計較。葉赫對明朝各路大軍虛實還不熟悉,要是讓他們知道西路大軍是明軍的精銳,是此次出征的希望所在,恐怕早已望風逃回葉赫,不敢停留在此地。
「將軍難道有難言之隱——」布楊古看者武安神『色』嚴肅,心里的擔憂更甚,「明國不是還有其余三路天兵嗎?」
武安抬頭苦笑道「兩位貝勒應該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若是北路軍再有失,怕是此次出征我們是敗定了,到那時建州要滅的就是你們葉赫了。此戰不僅關系我朝的國運命脈,也關系你們葉赫部的生死存亡,總兵大人望兩位貝勒能明白這個道理。」因為武安怎麼也是金台石的孫女婿,馬林只能讓武安來服讓落在後面的葉赫兵繼續前進,現在北路軍只能是死守了,而葉赫兵的戰力不錯,若能兩軍合兵一處,勝算就大大加強。
金台石、布楊古臉上表情陰沉不定,最後兩人吐了一口氣,對視一眼,明白雙方的決定,由布楊古對武安歉意道︰「武將軍,此事干系重大,請先回去稟報馬總兵,等我們叔佷倆商議後再。」
武安來之前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現在看他們不敢隨意做決定,也明白葉赫的難處,這次四千葉赫兵可是他們最後的精銳,不能有絲毫閃失,葉赫幾次被努爾哈赤擊敗,境內國民被大肆搶掠,人丁大為減少,他們不像明朝漢人幾千萬,兵源充足,損失幾萬、幾十萬也不能傷筋動骨。
「還請兩位貝勒早做決斷,武某還要回去復命,不能久呆,就此告辭。」武安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做,既然沒有完成馬林所托之事,再在這里也沒用。
金台石、布楊古看武安站起來一抱拳,也沒等兩人甚麼,直接出帳而去。
「布楊古,也許我們該——」金台石沒有心思去送武安,依然坐在右側的座位上,回頭看佷子布楊古也是滿眼通紅、布滿血絲。
「額其克,這四千勇士是我們葉赫部復興僅存的希望,決不能隨明國去賭那沒把握的事。」布楊古堅決道。
「額其克只是擔心明國事後會來興師問罪—」
「哼,明國前些年見我海西四部強大,就支持建州賊子來打壓我們,今日終于養虎為患!現在只要葉赫部保存實力,明國就不敢與葉赫翻臉,只能是交好籠絡我們,因此額其格大可不必憂心。」布楊古冷冷道。
「哎,不知結果會如何?早知今日,蘇泰、烏塔娜就不要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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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踩著白雪咯吱咯吱的響,春寒陡峭,大地一片皎潔之『色』,武安騎馬急馳沒有心情欣賞此間美景。一個時辰後到達尚間崖,一路上看到軍士在各自頭領的吆喝下在那里挖掘壕溝,軍士來去匆匆的推著火炮、戰車忙者布陣,面上驚慌往往犯錯,引來陣陣喝罵聲。
武安繞過壕溝,走到後營的一處大帳,只見北路軍主將馬林正站在軍帳前,失神的看者天邊,武安上前行了一禮,「總兵大人——」
馬林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頭依舊看者遠處,面無表情道︰「葉赫的兩位貝勒怎麼?」
武安慚愧道︰「末將有失總兵大人所托,葉赫兵已喪膽,不敢前來。」
「武將軍不要自責,該來得總要來,即使多加上葉赫四千人馬也無濟于事。」
武安听馬林沒有信心,問道︰「總兵大人既然知道結果,為何不丟棄輜重,若是如此大軍應該能月兌困。」
「我馬家世代受朝廷厚恩,若是不戰而逃,馬某又怎有臉再去見世人?此戰只有拼死血戰才有出路。」馬林嘆了一口氣,「義忠,別人可以逃走,惟有我等將軍不能,日後朝廷追查下來,言官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那些不知世事的文官,你沒罪他還要找你的岔,惟恐讓人忘了他們的存在」也許知道的太多,沒有再下去。馬林那李如柏更聰明,知道若沒有與後金交戰,朝廷必會懷疑,想想坐鎮沈陽的經略楊鎬手中的尚方寶劍,武安現在可沒有想法去試試它是否鋒利。
由于武安的提醒,擔心再次被各個擊破,馬林沒有將北路軍及西路軍分成三路,歷史上,馬林將兩萬大軍分為兩路,馬林親自扎營在離薩爾滸三十多里富勒哈山上的尚間崖,命監軍潘宗顏率一部駐守芬斐山,龔念遂、李希泌統領西路輜重營依舊斡渾鄂謨,互為犄角,彼此支援,結果被一一殺敗。
現在北路軍收攏西路殘軍,人馬有兩萬五千多人,只是能戰的只有馬林二子率領的親兵兩千多人、武安的中衛騎兵三千余人,這些都是機動能力較強的精銳騎兵。剩余的就是戰車營、輜重營等火器部隊,裝備火銃、火炮等重型武器,但是現在遼東冰雪未融,火『藥』受『潮』嚴重,威力大大降低,且為了急行軍,北路軍攜帶的彈丸、火『藥』等並不充足,不能持久作戰。
回到中衛的軍營,武安見韓猛、胡勇、劉大山、許匠頭正焦急的等待著他,一看到武安,都急忙驚喜的跑過來。
進了軍帳,武安獨坐上首,其余人也依次坐下,只有黃狗牙站在帳門口前.
「將軍,听老張率的三千弟兄都陣亡了?」韓猛首先急不可耐問道。現在軍營流言四起,有的是朝廷三路大軍皆被北虜消滅,只剩下了北路軍一路人馬,弄得許多士卒軍心不穩,而韓猛等人听西路軍全軍覆沒,想到同來的三千寧夏軍士也全部戰死,難免有兔死狗悲的傷感。
「張僉事及三千寧夏弟兄沒有丟咱寧夏鎮的臉,戰死沙場本來就是我等將士的榮耀!明日叛逆可能就會攻打尚間崖,你們要早做準備。」武安對張一得是有愧疚的,明知他是去送死,自己卻無可奈何,尤其是那三千寧夏騎兵,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是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將軍放心,上次咱殺的那幫賊子落荒而逃,明日若敢來犯,定讓他們再嘗嘗中衛鐵騎的厲害。」劉大山豪氣道。
「劉兄弟的不錯,杜總兵是犯了兵家大忌才被打敗,而我北路大軍卻沒有這種失誤。將軍日日厚養士卒,軍士深受將軍恩義,皆有隨將軍死戰之心,明日若出戰就是我中衛鐵騎揚名之時!」胡勇不甘落後道。
武安笑道︰「諸位兄弟的好,我武安自從在正虜堡僅有百名士卒時,遇敵就沒有膽怯,今日我等統領三千鐵騎,自然沒有退縮的道理。今晚好好犒勞士卒,明日為咱們擊破敵軍。」完後,親自帶諸人依次去鼓舞軍士士氣。
次日清早,後金八旗緩緩的開進尚間崖,明軍與後金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