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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內閣的辦公機構在過午門後的右側會極門內，文華殿的南面，這里也是制敕房、誥敕房的所在。如今內閣首輔方從哲正呆在值班房內，朝廷兵部尚書黃嘉善、戶部尚書李汝華、工部尚書周嘉謨、刑部尚書黃克瓚、禮部代尚書侍郎孫如游、左都御史張問達等朝廷六部大員一早就來商議大事。
「首輔大人，聖上龍體欠安，卻不依祖制召太子入乾清宮，如今朝野上下流言紛紛，大人身為首輔理應帶領我等入宮晉見。」左都御史張問達被屬下的言官『逼』迫，臉『色』陰沉。今日一大早，御史楊漣聯合朝中科道言官一起向都御史張問達施壓，使他進言督促方從哲率百官進宮問安，向鄭貴妃顯示朝臣的實力。
方從哲撫了撫花白的胡須，苦笑推諉道︰「今上諱病，我等即入宮問之，左右內官也不敢傳，又何必徒勞——」
張問達心里惱怒異常，不過多年的修養還是壓住怒氣道︰「御史楊漣昨日向大人言首輔需率百官一日三問，即聖上不許我等入宮，也令宮中知廷臣在，宵之輩自不敢妄動，請首輔大人此時就率我等前去，下官這就去召集諸位同僚。」完向上拱拱手，朝外面走去。
方從哲剛要什麼，張問達已經頭也不回，急匆匆的走出門外，他無奈笑笑，又對坐在左面的兵部尚書黃嘉善道，「黃大人病可痊愈？」兵部尚書黃嘉善去年請假養病，幾次上書致仕，萬歷皇帝都沒應允，這次右翼蒙古入寇陝西各地，黃嘉善才重新入朝理事。
黃嘉善回道︰「多謝首輔關心，下官以無艾。」頓了口氣，又問道，「首輔大人，听陝西官員彈劾三邊邊將？」
方從哲氣道︰「朝廷去歲與蒙古聯盟共擊遼東奴酋，七月奴陷開、鐵時，遼東蒙古林丹汗與努爾哈赤大起兵戈，構怨嫌隙已生，朝廷正好趁機以錢帛誘利之，使奴虜自相仇殺，朝廷自可不費錢糧而安收魚翁之利。延綏鎮總兵官杜文煥、寧夏鎮總兵官武安膽敢擅自出塞開啟邊釁，險些壞了朝廷大事，如若不是朝廷政局不穩，定將兩人綁縛京師問罪。」
戶部尚書李汝華如今還署理著吏部事物，位高權重，冷哼道︰「首輔大人，朝廷應速派三邊總督坐鎮陝西，如今那些邊將囂張跋扈，肆意妄為，如不加以節制，日後不準還會惹來更大的禍患。」
「李大人所言甚是。邊將權力過盛，難免陰生驕縱之心，此非朝廷社稷之福。素聞龍虎將軍武安、都督僉事杜文煥驍勇善戰，屢立戰功，如今還需他們鎮守三邊，但這次必須略施薄懲，示警告之意。」刑部尚書黃克瓚素以知兵著稱，他從相繼任過兵部、戶部、工部、吏部、刑部尚書等要職，民間以「黃五部」稱之。
一直沉默的兵部尚書黃嘉善想起現任薊鎮總兵官蕭如燻前日來信問候，信中雖沒什麼，但黃嘉善明白蕭如燻有為起女婿寧夏鎮總兵官武安求情的意思，幾十年的交情，黃嘉善也想在朝廷為官最後的日子幫扶一次故人。
黃嘉善輕聲道︰「首輔，諸位大人，此次韃靼人入寇雖因邊將私自進兵而起，然下官听聞寧延兩鎮軍士斬首級無數，並驅韃靼兵倉皇出關，總算也是將功補過，杜文煥、武安兩位總兵官素來忠于朝廷，料想去歲搗套也是出于公心——」黃嘉善還要什麼，外面傳來吵嚷聲，一主事來報，文武百官已在外聚齊，請首輔及六部尚書速去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