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渣坐在出租車里,悠閑地點了顆煙,他始終還是不願意買車,覺得有事沒事打的,擠擠公交車是件很愜意的事。至于說有些美女寧肯坐在寶馬里哭泣,不在單車上笑,哥既沒有寶馬,也沒有單車。單車一大把,寶馬有米勒,不怕被他玩死你盡管去就是。
不得不說,調查組的效率就是高,不多時,便通過全球定位系統找到了鬧場子的人,通過相貌比對,得到了資料。這人姓王名迪,是西北某特種部隊分隊隊長,作戰驍勇,技術全面,曾經參加過****反動武裝的戰斗,得過二等功。後來因為與同僚不和睦,偏偏那同僚又是個背景雄厚的,一級級往下擠兌,最後竟把他擠兌到了某軍區後勤辦事處。要說這也是個悠閑舒服的肥缺,但王迪哪干得了這個?一怒之下,又跟上邊的領導干了一架,最後熬過了兩年,復原回家去了。
他本是個閑不住的主,在家里呆了半個月,悶得要死,出去找工作,人家問他會干啥,他說會開戰斗機,會射導彈,會百步穿楊,解救人質,草,正經公司誰要你這個?理所當然的,王迪同志走上了黑道,在四川某小幫派手底下要賬混日子。
問題再度出現了。他出手太狠,每次要賬,遇到抵抗就是一通暴打,那些小混混小老板哪經得住他三拳兩腳,商量好了一樣紛紛骨折,**,住院,手術,那小幫派請了尊瘟神回家,立刻被警方盯住,一網打盡。王迪這身本事不是擺著看的,區區一群小警察,入不得他法眼,倒也不敢當真襲警殺人,故布了幾個疑陣,三繞兩繞了幾個圈子,跑了。此後,王迪的妨主一不可收拾,進了哪個幫派,哪個幫派就得垮台,有愛看三國的,給他取了個綽號,叫人中的盧,的盧大家都知道,三國時第一妨主的馬,誰騎誰完蛋。王迪能當上人里面的的盧,可見霉星高照,不同一般。因而各地的幫派,只要听說王迪來了,先備好幾十萬,人一來就送錢,自謙廟小容不下大神,打死也不肯收他進幫,那幾十萬就當是送瘟神了。天底下,再沒有賺錢比王迪還要快的了。但王迪本人並不滿意,錢他不怎麼在乎,主要是得有事干,不能白瞎了這身功夫。
他大概是听說了雙鷹盟力滅閃組的傳聞,心中熱血沸騰,以為找到了用武之地,便千里迢迢趕來投奔。
林小渣心中來來回回琢磨著,自從重生,他是越來越迷信,能不迷信麼,鬼都見了兩個了。的盧妨主未必是真,王迪妨主那是江湖同道親身經歷的,眾口鑠金,做不得假。這人收是不收呢。收了怕真的妨主,自己現在根基不穩,猛然間妨礙一下,說不定就得墮落萬丈深淵,永不翻身。但不用吧,又覺得可惜,這麼好的人才,自己又在緊急尋找有水平的特種兵來訓練小弟,現成的高手,說不用就不用,肉疼啊。
直到車抵達劉光北罩的地界,他猛然間哈哈大笑,把身邊的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的盧妨主,卻救了劉備一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林小渣人生再起,夫復何懼。豈有人才相投而不納的道理,那不和梁山的王倫一樣了麼。畏畏尾,能成什麼大事!」
司機見他說話古怪,便道︰「話說山東好漢武二郎……」
「滾!」
劉光北如今有了錢,給自己弄了間辦公室。他在他那塊地盤的中心,開了家北北台球室,門口有個小賣部,飲料煙酒報紙雜志應有盡有,進了屋,外擺十幾張台球桌,這其實是個幌子,往里走有一道隔音的牆,推開門,是一間休息室,醫療器械齊全,地方寬敞,長年累月坐一個專治外傷的醫生,弟兄們受了傷,離得近的,立刻抬進來醫治,風頭過了再轉醫院。過了休息室,再推一扇門,便是劉光北的個人辦公室了,里面有一張寫字桌,老板椅,文件櫃,電視機電腦電風扇收音機等等一應俱全。這時,並不太大的辦公室里擠滿了人,劉光北苦著臉坐在老板椅上,旁邊是橫眉怒目的董大壯等武林高手,一個個氣沖斗牛,恨不得一口氣把人給吞進肚子里咽了。
在武林高手的對面,是個殺氣很盛的男人。林小渣進屋後,打眼看這男人,只見他個子不甚高,只一米七出頭,兩膀寬闊,腰細肚平,雖穿著外衣,渾身肌肉仍難以掩蓋的向外隆起。此人相貌不凶,一雙濃眉大眼,高挺鼻梁,厚嘴唇,肌膚白皙而不細膩,看得出曾經飽受風霜。凶的是他的眼神,冰凌的仿佛寒冬臘月埋藏在千里雪峰下的一根冰錐,直直透入人的內心。
這家伙,手里不知道宰過多少條人命啊。想想他曾經參與過****,便可以猜到他雙手沾滿了多少的血腥,在那種環境下作戰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林小渣徑直向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前停住,逼視著他冷漠的眼楮,淡淡地說︰「人中的盧王迪,久仰大名。本人林小渣,幸會。」說罷,伸出了右手。
王迪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以前到處投人不著,弄得他都有點怕了,所以這次來煙雲,他是隱姓埋名晝伏夜出,生怕消息外泄,不料還是被林小渣一眼認了出來。他不怕別的,就怕林小渣拿出一疊錢,帶著客氣的微笑說︰「我們小廟容不下您這尊大神,這點錢不成敬意,您老另謀高就吧。」
他現在只要一想起這幾句話就哆嗦,忍不住想要嘔吐,實在是這些年听得太多了。
林小渣的手擱在虛空之中足有一分鐘,董大壯便要上前翻臉,劉光北示意他們全部安靜,不要攪和。
王迪到底琢磨不透林小渣是個什麼態度,總不能失了禮數,便緩緩伸出手,與他握了一握。
林小渣呵呵一笑,道︰「好了,各位兄弟,這位王迪兄,從今以後便是咱們自己兄弟,我知道剛才你們之間生了不愉快,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打過了就是自己人,誰要是為這事記恨,就***不是爺們了。」
王迪呆了一呆,道︰「你肯用我?」
林小渣呵呵一笑,道︰「的盧妨主,好像沒听說的盧妨兄弟的。林小渣爛命一條,出來混,早就置生死于度外。有人來投奔,我絕沒有趕走的道理。何況王迪兄真金白銀特種部隊出身,一身的絕活,正是我雙鷹盟急缺的人才,我焉有不重用的道理!」
王迪呆了半晌,哈哈大笑︰「我今天才算是見到了一個識貨的人。那些老東西妄自活了幾十歲,卻不如一個孩子的魄力。」
劉光北的處境一直很尷尬,董大壯他們可以上前比劃比劃,動手動腳,他是這一塊的負責人,卻不能上前和來投奔的人打作一團,不成體統。這時見王迪歸了雙鷹盟,心情放松下來,笑道︰「王迪,你莫小看我家公子,年紀雖小,格斗的本事算得上頂尖,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林小渣被他氣樂了,指著他鼻子說道︰「北哥。咱不會成語不丟人,老老實實講話,別***胡扯。」
眾人都笑了起來。
林小渣當天在龍蝦給王迪擺了聲勢浩大的接風洗塵宴,不僅雙鷹盟的重要任務如數出席,虎堂和調查組的人如數出席,連這一陣天天膩在家里不問江湖事的林天飛都去了。王迪深受感動,表決心死心塌地追隨雙鷹盟,誓要打出一片天下。
但同時,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即效力十五年,然後退休。屆時雙鷹盟需支付給他二十萬元洗手費,並每月放退休金保證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在場的很多人臉色都僵住了,在他們看來,這種要求私下提沒有問題,但拿到桌面上說就有點不恰當。你想,單你有這個待遇,別人沒有,別的人怎麼可能還有積極性去做事呢。
林小渣當即表示答應他的要求,並同時宣布︰將要搞一個內部積分制度,退休時達到積分及格線的,無論職位大小,皆可享受此待遇。于是皆大歡喜。
王迪也沒有因為自己‘泯然眾人’而氣惱,反而更加放心,他本不是個財迷,靠本事賺錢,展現自己的能力,才是他最大的夢想。正所謂肯花錢的大哥有前途,一個吝嗇鬼,再雄才大略,手下人才再多,做守財奴也是不可能混大的。
洗塵酒喝完,便進入到新年倒計時了。凌莎被他父親凌群一遍遍的電話催的不耐煩,只得坐飛機去應騰集團總部去和父親過年。那日,林小渣與凌群進行了第一次電話會談,相談甚歡,初步定下了應騰集團與雙鷹盟的戰略聯盟關系。以前僅僅是虎堂和雙鷹盟的聯盟,現在整個應騰集團都加入進來,聯盟的實力一下子飛升了一大塊。當然,怎麼合作,合作項目是什麼,力度要多大,這些具體的事項還沒有細談。來日方長,只要有這個意向,林小渣便等于抱上了一棵參天大樹。對于整個雙鷹盟來說,這也是值得關注的,因為和應騰集團的聯手,不僅增強了自保的能力,更把幫派的影響力推向了煙雲之外。畢竟,煙雲這一畝三分地的市場實在太小,只有把腳步踏入全國,乃至世界的黑色底**系,才有可能真的做大做強。
楊老實等虎堂的弟兄,紛紛回家過年,沒有人留守煙雲,本來,夏琪生怕閃組等敵對勢力會趁後方空虛偷襲,想讓楊老實等人留下來駐守。但林小渣覺得心理過意不去,虎堂在煙雲呆的這一陣,死傷慘重,每場大戰都立下了汗馬功勞,過年了,沒有理由再麻煩人家。于是,一口回絕,要求所有虎堂成員全部都去回家過年,玩不爽不準回來。楊老實第一次承了他的情。死了這麼多好兄弟,他也意識到生命短暫,不一定哪一會就會流星般隕落,對家里的眷念也越來越深。
臨近年關,唐非也暫停了手上的業務,去陪伴爺爺去了。
值得慶祝的是,蘇北的病情一日日好轉,因為有心儀的夏琪在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他的心情很好,心情好對于身體的康復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而恢復神,一日千里。可惜的是,這個年要在醫院里過了,好在夏琪爸爸死了,那個無恥的媽也卷了她的錢遠涉重洋逍遙快活去了,獨自一人,便陪伴在蘇北身邊,與他共度春節。
米勒這廝比較冤枉,明明是中國的節日,偏偏被他會說山東話的老爹給叫了回去,臨走前留給林小渣一個國際長途電話號碼,說有事立刻撥打他電話。林小渣心里很感動,嘴上卻說道︰「抓緊滾吧,老子什麼事解決不了,要浪費那麼多錢打長途。快走快走,眼不見心不煩,省的你又來勾引你妹妹。」
米勒大笑而去。
楊臣和劉洋各回各家,沒別的講。斷腳的李萌則被直升機送去了美國加利福尼亞,由調查組的專業人員給她安裝神乎其神的動力假肢。在這里我們不說專家,因為這個詞是侮辱性的,調查組那幫人,是名副其實有真本事的,沒得扣上個專家的髒帽子。
調查組的李旦等人也被打回去了。人家又不是你雙鷹盟的小弟,也有權力休息休息,林小渣說服米勒,把人都帶走,又不願意回去,想在中國過年的,雙鷹盟出錢,盡全力讓客兵吃好住好完好,主客皆大歡喜。
隨著時鐘永不停息的擺動,林小渣知道,重生後迎來的第一個新年,即將到來。回重生後這半年時光,恍惚若夢。真的生了太多的事,從拎著刀去夕陽酒吧救林天飛,一直到星星旅店的浴血奮戰,很多在上一世活得很舒坦的人死于非命,也有一些上一世這時本應躺在棺材里的人煥新生,玩的風生水起。
最大的痛,大概就是葉琳的灰飛煙滅了。
最大的喜,則是林天飛在劫數中艱難的活了下來。
最大的收獲,是有了唐非凌莎等紅顏知己,米勒猴子等鐵血兄弟。
最大的遺憾,是終于,沒有抓住她的手,讓她在最後的機會面前,永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