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出示請柬——」服務生照例檢查請柬,安寧便將請柬隨意丟在他的托盤里,便走進了會場。她小小的心中滿是歡喜的雀躍,靜靜地安心地等待著蕭絕燚出現,然後鄭重宣布今晚的女主人公——安寧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咦,今晚的賓客群體,竟有大部分是政府高官,商界顯貴當然也不少,但基本上是與政府打交道的那批。敏感而聰慧的安寧,心中陡然升起模糊的不安。尤其是,她看不見蕭絕燚的身影。
「咦安小姐,你也來參加晚宴!」熟悉的綠色身影,翩然而至。安寧收回略顯凌亂的眼神,定格在面前人的身上,原來是楚蓓蓓。
「你今晚的打扮好特別,真的好像公主哦——」楚蓓蓓打量著安寧的造型,贊嘆不已,「安小姐,你真好看。咦?你看起來好像——」楚蓓蓓盯著安寧的雙眸,俏臉上浮現些許驚訝的疑問。安寧禁不住問道︰「怎麼了?」
「我覺得你像一個人!」楚蓓蓓雙手背在身後,俏皮地說。
忽然間的心驚肉跳讓安寧剛剛穩定下來的心緒,再次紊亂。她屏住呼吸,沉聲問︰「像誰?」
「像今晚的主角。」楚蓓蓓認真地回答。
安寧松了口氣,「楚小姐真會說話。」她微笑著看著楚蓓蓓。
「晚宴馬上開始了,安小姐,我們去那邊——」楚蓓蓓拉著安寧穿過人群,到達了舞台邊緣。雖然不是非常願意跟這種小孩子扯上關系,但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安寧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熟悉的女伴。也就在這恍惚之間,安寧發現了會場中還有熟人,那個男人的背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他五十歲上下,步履矯健身材挺拔,像極了——安寧陡然握住胸口,心口劇痛,讓她瞬間忘記了呼吸。安小姐的生日——是哪個安小姐?她怎麼忘記了,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安小姐——她想起lisa的電話,她一定是想提醒她什麼——
偌大的會場陡然變得黑暗,只有舞台變得異常璀璨,一束追光落下,九層的蛋糕被緩緩地推上來,後面還跟著一輛華麗的小馬車。馬車上坐著一位身著白裙,黑發齊肩的年輕女子。她眉眼清晰純真,嘴角輕輕上揚!安寧目不轉楮地盯著舞台,身體一點點冷卻下來,剎那間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人。
「安小姐,你看她是不是有些像你?對了,她也姓安哦,叫做安心。是財政司長安森元的寶貝女兒,藝術系研究生畢業,今天剛好是她26歲生日——」楚蓓蓓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天邊傳來,它穿越四海八荒,落在安寧耳邊,如同帶刺的蒺藜,一顆顆鑽進她的耳朵,在刺入心髒。汩汩冒出的鮮血,一點點淹沒她的意識,她的知覺——安心,安森元,寶貝女兒,藝術系畢業。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句子,對安寧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酷刑。她站在那里,身體像被掏空一般,沒有一點思緒,仿佛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尸體。慘烈的回憶悲傷泣血——
「爸爸,下次過生日,我想要扮公主——」
「你就是爸爸的小公主,還要扮什麼公主啊——」
「我不——我要穿上那種蓬蓬裙,還要做王子的馬車——」
「好——乖寧寧說什麼,爸爸都答應——」
冰冷的淚,倒映著舞台上璀璨的光,如同天邊一顆寒星。
「心心是我唯一珍愛的寶貝,今天是她26歲的生日,很感謝各位能來參加。26歲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已經不算很小的年紀了,所以今晚不光是心心的生日晚宴,等一下我還有另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宣布。」儒雅的安森元,一邊作簡短致辭,一邊慈愛地看著寶貝女兒。安心就像只小貓般偎依在父親身邊。
安寧再也忍不住,倉皇背過臉去,淚如雨下。
簡短發言之後,安森元伏在女兒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安心便微笑著點點頭,走開了。這時燈光重新亮起。
「安小姐,你跟安心不會是姐妹吧,看你們名字這麼像,長得也很像——」楚蓓蓓嘟嘟噥噥,安寧馬上斬釘截鐵地否定︰「怎麼會,只是巧合而已,我們怎麼會有關系!」說完,她嘆了口氣,沉聲說︰「楚小姐,我去下洗手間。」
楚蓓蓓一心只盯著那華麗的舞台,奢華的蛋糕,以及美麗純真的安心,根本沒注意到安寧的離去。
在洗手間里,安寧盯著鏡子中精心裝扮的自己,忽然失控地大笑起來。
「安寧!沒有變,一切都沒有變,你還是那個被眾人遺忘的安寧!」她忍住洶涌的悲傷,笑著對自己說。可不是嗎,今晚的她是自己最大的笑話,她以為這一切是蕭絕燚精心為她準備的驚喜,以為——
「安寧!很好不是嗎?你應該只活在仇恨里——」她冷酷的安慰自己,眼淚卻一直都沒停過。
「求求你——」緊繃的神情逼近崩潰的邊緣,她後了眼楮,卻依然止不住淚水,「不要再哭了——」哽咽的聲音,帶著痛徹心扉的嘶啞,那樣委屈的悲傷洶涌如同潮水般鋪天蓋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寧才疲憊地從洗手間出來。奢華的公爵大廳,早已成為歡樂的海洋,安寧從侍者托盤里端起一杯紅酒,迅速混跡到人群里。既然今晚不屬于她,那她就做好一個旁觀者。
「心心,我不是叫你去等蕭絕燚嗎?你怎麼還在這里——」伴隨著寵溺的嗔怒,一雙溫暖的大手搭在安寧的肩頭,安寧自然轉身,于是那張熟悉的面孔,便落入她淚光還未熄滅的黑眸中。
「安寧!」安森元失聲叫出來,他瞳孔瞬間放大,呼吸急促,嘴角神經質地抽動,雙手緊緊抓住安寧的肩膀,劇烈的顫抖︰「安寧——」他聲音哽咽驚慌,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
五年里安寧醞釀了無數次與他重逢的場景,比如驕傲的出現在他面前,用力地甩他耳光,告訴他是為媽媽打的,或是故意冷冷地從他身邊經過,裝作從不認識,或是故意出現在某個場合,出盡風頭,引起他的注意——然而事實上,此刻,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非常非常平靜地看著這個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禮數周全地說︰「對不起,您認錯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在五年前母親灰飛煙滅的瞬間,畫上了永遠的句號。
對不起各位親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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