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行了一天的路程，過了今晚，估模著到明兒傍晚，就應該到邯京了。
不知為何，龍承燁倒是精神抖擻，竟還邀了湛王過來下棋，十分有興致。
婉寧棋藝不高，微微能看懂一些，只是她也不想去揣測他們兩人下棋的用意，只是在一邊伺候著兩人的茶水及糕點。
見著湛王的臉色較之前相比，稍稍有些了氣色，那婉寧自然也就放心了。
龍承燁執黑棋，湛王執白棋。
棋盤上，落滿了黑白雙子。幾乎都快沒有可以下子的地方了。
婉寧剛給他倆續上了溫熱的茶。
龍承燁輕輕落了手中的黑子，便見著湛王虛了一口氣，一笑，道︰「皇上好棋藝，臣弟甘拜下風。」
龍承燁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氣，收回手，道︰「沒有外人，且喚朕皇兄便是，自家兄弟。」
「皇兄說的是。」
「不如咱們再下一盤？」不知為何，龍承燁竟興致頗高。
想來，龍承燁這麼要求，那湛王定當是不好拒絕的。
湛王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打趣道︰「臣弟剛從閻王殿回來，皇兄竟是想讓臣弟死在皇兄的棋藝之下麼？」
龍承燁听罷，佯裝不悅，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是什麼話？今兒你身子好轉，不如咱倆喝一杯？」
下完一盤棋，腦力勞動定是過多了，湛王對于這個提議，欣然接受。
于是，龍承燁吩咐婉寧道︰「且把這些無味的茶水撤了，換上好酒，再準備幾碟小菜。」
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好端端說要喝酒了。
湛王身子才好，酒定是不能沾的，龍承燁身子一直不怎麼好，酒這種東西就更加踫不得了。
「皇上，王爺，奴婢斗膽，不如以茶代酒？」思來想去，婉寧還是請龍承燁三思。
兩人對視一眼，龍承燁沉默了良久，淡淡地點了點頭。
又一盤棋結束，連婉寧都看了覺著頭昏腦脹了。
包公公已經將湛王送回去。
婉寧收拾了棋盤，正打算要服侍龍承燁歇下，他卻道︰「陪朕去太後那邊瞧瞧，這幾天路途勞累了。」
婉寧吃了一驚，只是忙抓起了衣架上的裘貉，急急地跟上了龍承燁的腳步。
已經看得見太後的營帳。
一位嬤嬤在外頭守著，見著龍承燁，趕緊下跪行禮，只是卻被龍承燁攔下了，怕是他不想擾了太後休息。
嬤嬤點點頭，退後，撩開了帳布。
婉寧本以為太後是歇下了，沒想到是這樣熱鬧，皇後也在這里。
想必皇後也是一個人孤寂，便來太後這邊，說說話解解悶。
龍承燁進去，眾人皆行禮。
他威嚴地環顧了一周，道︰「朕和太後說說話，婠婠留下。」
眾人皆會了龍承燁的意，皆行了禮退下。
婉寧心里一怔，為什麼他退下了眾人，卻要將她留下？
皇後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臣妾告退。」
皇後走的時候，婉寧明顯覺得她的臉色，甚是不佳，仿佛再怎麼樣，臉都會扭曲一樣。
罷了不想了，婉寧扶著龍承燁過去椅子上坐下。
他與太後談話。
這里的婢女應該都是太後的心月復，且不會有細作吧，他竟然全部退下了。連皇後都听不得的談話？那還留下她，太後不會不高興麼？
不過，太後的臉上，並沒有顯現出異樣，平靜地望了龍承燁一眼，呷了口茶，看樣子，已經做好了听他說話的準備。
「皇上，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想起來哀家這里看看？」
龍承燁波瀾不禁，道︰「明兒就到邯京了，兒臣知道這幾天母後路途勞累了。」
太後微微一笑，道︰「那哀家可是要謝謝皇上掛心了。」
龍承燁臉色突然微緊，聲音也低沉了許多，道︰「那兒臣就跟母後說正經事了。」
听龍承燁這麼一說，是誰都要心里緊張一下的。
屋里已經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了，太後抬眸，掃了婉寧一眼，道︰「茶涼了，你且再去沏一壺。」
婉寧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端了茶水出去。
龍承燁這話一出口，太後就警覺地支開了她，那肯定是要說點誰都听不得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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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太後的臉色微微顯得比較緊張壓低了聲音道︰「他，可安好？」
他。
「他？」龍承燁明知顧問了一下，「兒臣愚昧，不知母後指的是誰。」
太後的臉色愈加不好，但是，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道︰「皇上可是答應過哀家的！」
見著太後這麼緊張，龍承燁竟然愈加放肆。就仿佛，他控制著她的情緒，控制著這個談話，控制著這個場面該往哪個方向發展。
忽而，他竟然掉轉了話鋒，道︰「母後多慮了，兒臣不是要與您談論這件事。」
太後心里一怔，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平了平自己的情緒，恢復了尋常，道︰「哦？是麼？那皇上要與哀家商量什麼事？」
「朕要立婠婠為妃。」
簡答的七個字，確實字字有力。
在剛剛的談話中，龍承燁句句都是用了「兒臣」二字，足以體現出他對太後的尊敬，而這句話，他用的是「朕」。
朕。
是皇上的代名詞，象征了至高無上權利。
太後心里一顫，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個叫作「婠婠」的女人。
太後不是不知道，曾經有個女人，長得跟她很像，幾乎是一模一樣。那日在惠山第一次見面，她就愣了許久。而如今，龍承燁說要立她為妃！並且是用了這樣強硬的語氣。
她，還能說點什麼呢。
還有，若是她執意不同意……可是他的命，還握在他的手里啊！
如此一來，她還能保全他嗎。
她知道，龍承燁敢這麼跟她說話，他定還是在的。
眼前的男人，真是好聰明，把這個選擇題交給了她選。
她縱然是不願意，但是她別無選擇。
太後擠出一個微笑，道︰「前皇後去了之後，皇上便無心傳宗接代，于皇後也無子嗣，今兒你說要立妃，哀家自然是同意的，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謝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