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像是尷尬極了。拿著筷子的手，都明顯地僵在了空中。
龍承燁倒是很平靜。太後亦是如此，且像是在拉家常差不多無幾。
這……
婉寧的心里愈發顯得疑惑了，定是自己在這邊礙手礙腳了吧？
她趕緊行了禮，道︰「多謝皇上，多謝太後，奴婢惶恐。奴婢在邊上服侍便是！」
「婠婠！」
他的語氣略顯地微微嚴肅，連俊眉都不由一緊。
罷了罷了，死了便死了吧。總能當一個飽死鬼。
婉寧暗自咬了咬牙，低著頭輕輕地走過去，在級別最低的位置上坐下。
膳用到一半，突然，外頭竟吵鬧了起來。
一個身著艷麗服侍的女子風風火火地走來，連身邊的丫鬟都來不及扶住她。
包公公緊跟著女子進來，為難道︰「皇上，奴才勸說了，可是情妃她……」
「你先下去吧。」
在場的每一個人，估計都知道包公公那半句未說完的話是什麼，龍承燁亦是如此，所以還未等說完，便退了他下去。
屋子里忽然多了一個人，氣氛仿佛也鬧騰了許多。
情妃依舊是那日所見的模樣，飛揚跋扈。
「臣妾見過皇上，太後，皇後。」
這一路說著，一路便沒停下腳步，往了龍承燁走去，還伸手就箍住了他的脖子。
他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筷子，倒是沒有說點什麼，只是臉上微微不悅。
太後放了筷子，圈起了手，輕輕得咳嗽了幾聲。嬤嬤見狀，趕緊上前，輕撫了太後的後背，且遞上了手巾。
情妃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該是有點過了。只是，手，卻還是不舍得放開，聲音嬌柔，道︰「母後，臣妾失禮了，可是臣妾真的太想念皇上了！」
太後抬眼看了情妃一眼。
皇後怕是氣氛會因此僵下去，于是上前緩和，道︰「妹妹說的是，母後也別太計較，哎對了，妹妹來的正巧，妹妹吃過飯沒，不如坐下一起？」說著，然後對細細道。
「去，添副碗筷。」
皇後真是有一國之母的氣勢，三言兩語，就把這樣尷尬的氣氛給緩和了。
只是，婉寧這才覺得，她自己，貌似更加尷尬了。
本來就皇上，皇後，太後三人。雖說不熟悉，怎麼說也是一路從惠山結伴而行，少說也有點交集。而情妃，以前見是見過，只是，那日她差點還要了她的命……現在，她們兩人竟一同用膳，情妃會不會記在心里，哪一天跟她翻翻舊賬？
可是，婉寧若是現在找個理由退下，會不會丟了龍承燁和太後的臉面？
好吧，硬著頭皮坐下吧。一餐飯而已，很快的。
其實情妃還是懂點規矩的，沒有吵鬧著要挨著龍承燁坐一起，乖乖地坐在了皇後身邊。
情妃有意無意朝婉寧這邊瞧了一眼，第一眼，像是沒有認出她來，第二眼？婉寧從她的眼神中就知道，情妃已經認出她來了。
果真，不過是兩秒鐘的反應時間。
「大膽奴婢！」情妃一拍桌子站起來，對著婉寧喝道。
婉寧一怔，趕緊站起來，退至桌子邊上跪下，聲音弱小︰「情妃娘娘！」
情妃看了眾人一眼，眼神重新鎖住婉寧︰「大膽奴婢，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麼？也敢跟皇上一同用餐？來啊，把她拉下去！」
「是。」
宮人應聲上前。
慌亂之中，婉寧回頭看了龍承燁一眼。
他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但是，她已經看見他的目光，眼神流轉。
忽而的，她竟然突然一下子安下心來，連求饒都失了言語，任憑宮女架著她，將她拖去。
那樣的眼神，為什麼，會讓婉寧覺得，如此安心。
「夠了。」
從情妃進來那一刻起，他便沒有說過話。而此刻，他，開口說話了。
皇上一說話，眾人自然都是放下手中的事物，且，以他現在不悅的口氣，眾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話語的矛頭，指向應聲上前的兩個宮女︰「近日來，你們跟著情妃，膽子且大了不少啊？」
宮人臉色一變，趕緊放了婉寧，撲通一聲跪下，連聲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情妃見狀，自然更是不悅。上一次，是皇後救了婉寧，這一次，皇上又出面救了她。只是，礙于身份，她自然是不好多鬧什麼。想來，自己的身份也是一位主子，日後想要弄死一個宮女，簡直就如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容易。
因為，即使是不悅，即使是多想除掉眼前這個奴婢，她還是要擠出一絲笑容，退一步為先，道︰「皇上，臣妾失態，臣妾知錯。」
這時候，皇後也出來勸和︰「皇上，妹妹定是太過想念你了，用膳吧，這菜都快涼了，想必母後也餓了。」
「姐姐說的是。」見著皇後為她解圍，情妃自然乖乖巧巧。
太後依舊是一臉平靜，仿佛這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不過便是輕輕點了點頭，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龍承燁的臉色，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眼神越過情妃的時候，她心虛地低下了頭。
「婠婠，坐下。」聲音沉沉的。
婉寧抬頭，他的語氣明明是微微不悅的，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卻是這樣溫柔。她看了看身邊一同跪著的宮女，她站起來，在原先的位子坐下。
情妃的眼神一直鎖著她，若是說眼神可以殺人，婉寧想，那情妃早已將她碎尸萬段，千刀萬剮了吧。
婉寧默默地，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過是可憐了那兩位應聲上前的宮女，本以為可以發泄發泄下自己平時受的憋屈，結果，直到用完了膳，都還跪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到了散席的時候，還是皇後幫求情，龍承燁才點點頭，表示放過了她們。
走出了宮門，婉寧依稀還听得情妃氣急敗壞的聲音。
「真沒用！就跪了這麼一會，現在走路都不會走了？真是的，本宮要你們何用！」
漸漸走遠了，婉寧也听不清楚她們在說些什麼了。
罷了，不過也是些出氣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