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有意無意的話,他對她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他問她,她是否是他的婠婠。
嗯,全郢國都是他的,所以,她,可以算是他的吧。只是,她沒有這麼明確的回答。
這一次,他對她道,叫她做他的婠婠。
嗯,全郢國都是他的,所以,她,做不做「他的婠婠」,又有何差別呢。
這一次,她也用同樣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可是,誰都不能蒙蔽自己的心啊!誰都無法蒙蔽自己的心啊!
在你最失落最失意的時候,有個這樣好的男子,對你很誠懇道,叫你做他的女人。難免你的心不會動搖嗎?
第一次,婉寧也許可以將這些淡去,將這些看做是他一時興起的話語。第二次,她也還是可以用這等理不清道不明的話語,來搪塞掉這個沉悶的話題。
有一句話,叫做,事不過三。
一次兩次,婉寧可以忘記,可是,若還是有第三次,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動搖了。
婉寧無聲一笑,低低道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皇上真是說笑了。」
正欲端了藥碗出去,手臂卻在下一秒被龍承燁抓住了。
她心里一怔,忙是停下,不然藥碗就該因為慣性而摔下托盤去了。
她驚慌︰「皇上,怎麼了?」
「把你最後一句話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冷冷的,不悅。
呃,難道被他听見了最後那句她自言自語的話嗎?見著他現在的樣子,俊眉微皺,眼神淡淡,已經微微顯示他不悅,若是,若是她還這麼說,他是否會真的生氣?
不,他是一定會生氣!
瞧他的樣子,不像是調侃她來著。而他作為一國之君,不知多少女人千方百計想要爬到他身邊服侍他伺候他,而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皇上親自開口將她要下,她竟然拒絕?!雖然這件事只有她知他知天知地知,這件事也不會被傳出去讓天人下知曉,也不會被天下人嗤笑,可是,她若是拒絕了他,那他的顏面何存!他的自尊心何存!
婉寧一下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說接受,似乎,她還沒有做好要接受他的準備。說拒絕,她是真的怕傷害了他……
太快了太快了,這一切都來得好突然,龍承燁又是這樣咄咄逼人!
「皇上……」
「呵。」他忽而勾起嘴角冷笑一聲,「怎麼,怕是傷了朕麼?」
好吧,龍承燁,既然你都知道婉寧是怕說了實話傷了你的心,為什麼還要這樣逼著她不放呢?
婉寧只覺得手臂上的那股力量,禁錮地越發的緊了,漸漸的,微微的痛楚傳入了大腦,柳眉都不覺微皺起來。
痛!
可是,婉寧就這樣忍著,與手上的那股力量僵持著,堅決不喊痛!
過了良久,終是龍承燁讓了一步。
他放了她,聲音頹然,道︰「出去。」
痛楚依舊在一陣陣充斥著婉寧的大腦神經,她勉強行了個禮,便退出了。
對不起,她只能在心里對他說!
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只是,龍承燁還依舊望著,這樣痴迷,這樣失落。
他是多想要她做他的女人,可是,他也著實不想傷害她。
她竟然拒絕了他?他很生氣,非常生氣!他明明可以下旨,明明可以硬來,可是他只要一對上她倔強不服輸的眼神,還有眼眶中那微光點點,他全部的怒氣就一下子消弱下去了。
他,終是贏不過她。
拳頭緊握,這是第二次,如若還有第三次,那也休怪他不客氣了。
人的忍耐限度,總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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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公進來的時候,龍承燁單手成了頭,靠在案上休息。
「皇上。」他小聲地喚了一聲。
龍承燁睜開微閉的眸子,道︰「事情辦的如何?」
包公公點點頭。
忽而,龍承燁嘴角露出了久違的微笑,輕拍了桌案,道︰「走,帶朕前去瞧瞧!」
「這……」包公公有些為難,「皇上,牢房重地,環境不佳,氣溫悶熱,怕是會上了您的身子。」
龍承燁並不理會包公公的勸阻,心情大好,徑直邁了步子前去,包公公即便是無奈,也只好躬身跟上他的步子。
輾轉來到皇宮一處偏僻的角落。其實這里是一所偏遠的宮殿罷了,但是,囚禁著一個人。所以,姑且,稱它為「牢房」吧。
門前守著的侍衛,見了龍承燁的身影,忙是跑下台階來叩禮︰「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龍承燁低頭看了看兩人,「唔」了一聲,便依舊抬步往前走,且並不理會這時候包公公還在後頭勸阻。
見著龍承燁要進里面去,守衛自然不敢多言,立馬為他開了門。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霉味就沖著每個人的面龐而來。
包公公馬上上前擋在龍承燁的前頭,驅散那一股子惡心的氣味。
龍承燁倒是不介意,推開了包公公,向內走去。
屋子的擺設很簡單,不過是一張塌,一張桌案,一張圓桌,幾張凳子罷了。這樣的擺設,讓原本就空落的宮殿,顯得愈發空落了。
桌案前,盤腿坐著一個男子。
接著微微弱弱的光線,龍承燁可以分辨出這個男子是誰。哦不,即便是沒有光線,他都會知道,因為這里,只有男子一人。
不知是龍承燁的腳步輕盈,還是男子沉醉于他的書畫當中,他並不知曉龍承燁的出現,直到龍承燁喚了他一聲。
「順明侯在這里可住的安好?」
皇甫穎嘴角忽而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笑道︰「呵呵,皇上的步子可真是輕盈,朕都沒有听出來。」
話音一落,包公公就厲聲上前,大喊道︰「大膽!竟敢在皇上面前自稱朕!是不想活了嗎?」
龍承燁停手示意,包公公縱然想說些什麼,但也只能閉嘴退下。
這時候,皇甫穎又是發出一陣笑聲,陰冷,不屑︰「皇上好教育,一個奴才竟敢在您面前大呼小叫。」
不過是一個亡國國君,竟敢對龍承燁這般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