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完月,眾人也便各自回去了。
湛王雖不是皇上,不是太後的親身兒子,只是,這樣的場面,他又怎會不出席呢。莫不是……他中的毒,還木痊愈。
想到此,婉寧的心不由地擔憂起來,私心想著,得找個時間,過去湛王那邊看看。
回了屋子,估模著他也是折騰得累了,婉寧只是幫他寬了衣,扶著他過去了塌上,他一躺下,便睡著了。
這時,包公公道︰「婠婠姑娘,你且下去休息吧,這里有奴才便是了。」
許是賞月那會要不要杖責的事,包公公怕是擔心婉寧心里不舒服,且叫她回去歇著了。
這樣也好,她便得著空去看看湛王了。
婉寧不推月兌,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謝包公公,那麻煩包公公了。」
語畢,便退下了。
龍承燁在塌上估模著是睡熟了,也只有熟睡的他,臉上才會有這樣安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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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湛王房門前。
窗戶里幽幽射出一線昏暗的燈光,這麼晚了,他還沒有睡下。
婉寧輕輕扣了扣門。
屋子里傳來沉沉的聲音︰「誰?」
「是奴婢,晚。」
「進來吧。」
無誰規定她與湛王見面時禮數是如何。這樣簡單的話語,倒像是成了他們之間獨有的方式了。
婉寧進門,然後輕輕關上門。
這麼晚了,他竟還沒有休息!竟然一個人獨自坐著,桌上且放著一壺未喝完的酒!
湛王身子還沒有痊愈,怎能喝酒!
婉寧一個箭步上前,便奪下了湛王手中端著,正要往嘴里送的酒杯。然後退後跪下,道︰「奴婢斗膽,王爺恕罪。」
湛王倒也不怪罪,婉寧以為這也便歇了。誰知,他竟然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酒壺,對著嘴里灌。
「王爺!」婉寧急急地輕喚一聲,「王爺身子未痊愈,喝不得酒啊!」
只是,湛王並沒有理會婉寧。
「王爺——」
婉寧實在看不下去,實在不能看著他這樣傷害自己。只好顧不得尊卑,奪下了他手中的酒壺。
「奴婢不知王爺是否心里難受,但為何要傷害自己?」婉寧著實是疼在心里!
湛王苦笑一聲。
「那好,湛王若是真想喝酒,那麼,奴婢就陪您喝!」語畢,婉寧眼楮一閉,心一狠,拿起手中的酒壺,就往嘴里灌酒。
只是,才一口酒剛下肚,手中的酒壺就被一股力量甩遠了,只听得酒壺摔落在地,發出「叮——」的聲音。
婉寧吃了一驚,慌張抬眸,對上湛王的眸子。平常安靜的眸子,今日里竟然是這樣的一種情愫……
忽而一個踉蹌,幸好他扶住了桌子,是以才沒有摔倒。
婉寧趕緊上前扶住。
誰知,跌入了一個柔軟懷抱。
那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王爺……」不敢大聲,婉寧只能低低地喚他。
箍在婉寧身上的手臂緊了緊,頭也不覺靠在了她的肩頭。只听得他低聲道︰「別說話。」
婉寧也試著,試著,讓自己的臉,緩緩地映上了他結實的胸膛。
他沉穩的心跳,聲聲清晰,聲聲有力。
想起那時候,她難過,她受人欺負。趙則寧都會第一時間出現,不理會別的什麼,只是一把把她擁入懷中,然後輕聲安慰道︰婉寧,哥在,任何事都不用怕。
這樣的世界,似乎是沒有世間的喧囂,真的,好安靜……讓婉寧不禁閉了眼,靜靜地享受。
突然,婉寧只听得「吱呀」一聲,門竟然被撞開了!
婉寧心里一驚。
誰!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竟敢撞了王爺的房門。
直到昏暗的燈光,映出了一個輪廓分明的臉龐時,婉寧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他是真有這樣的膽子,因為他是郢國的皇帝。
皇上!
婉寧心里驚呼一聲,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注了好幾分,心想著湛王是不是被她弄疼了。
果真,湛王微微皺著眉頭,從婉寧的肩上,抬起頭來。
她的心里頃刻之間全部亂了套了。一邊是皇上,一邊是王爺。論尊卑,甭管他們誰高誰低,她趙婉寧位份是最卑微的。得罪了皇上,她要掉腦袋,得罪了王爺,她也一樣要掉腦袋不是嗎?
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房門外之人,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這樣靜靜地站著,看著屋子中的一切。
婉寧映著湛王的胸膛,背對著龍承燁。此刻,湛王已經抬起頭來……他們兩個,是否是,已經在對視了?
權衡之下,婉寧怯怯地推開了湛王,急忙退到一側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不知是真假,湛王在婉寧行禮之後才注意到門外之人。帶著微醺的醉意,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意,道︰「哦?皇上來了?正巧正巧,來陪臣弟喝一杯?」
屋外之人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肌肉好似都繃緊了,只是,且沒有發作,竟然笑道︰「湛王好興致,朕可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了!」
說罷,龍承燁徑直進屋,那房屋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婉寧只覺得,龍承燁只要再稍稍地多用一份力,這門,便會被他踫塌了。
在場的誰都明了,龍承燁這句「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是如何的一種意思。
湛王真的喝醉了麼,手在桌上模索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酒壺。
跪在一側的婉寧,心被揪地緊緊的。
終于,湛王找到了那被他打掉,且滾到不遠處的酒壺,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撿起,道︰「皇上見笑了,嗯……酒怎麼沒有了?哦,對,剛剛臣弟和婠婠姑娘小喝了幾杯……待臣弟命人再拿壺酒來!」
湛王似是胡言亂語了一通,龍承燁倒依舊是站著,也不管他,也不扶他,隨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婉寧根本不敢抬頭!生怕見著龍承燁那雙犀利的眸子。
湛王丟下手中的酒壺,搖搖晃晃地走至門口,伸手開門的時候,竟然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身子還未痊愈就喝起了酒,現如今又要摔倒,怕是摔著了什麼,對身子更加不好。
龍承燁冷眼站著,並未有意去扶,婉寧顧不得多想,上前攙扶,奈何她身單力薄,兩人一同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