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楠拖著行李到達江城的時候已經將近四點了,但是他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搶過了司機手里的鑰匙,將大包小包送到了司機的手里,吩咐他去打的,他就直接開著車子離開了,完全不顧司機的一臉苦惱。
他跳上車就陰沉著臉看了看車上的時間表,他再快也已經來不及了,秦洛跑了。一出機場就接到了秦洺的電話,說秦洛不肯見他,而是要和陳一起去吃晚飯看電影。一想到秦洛要和陳去吃晚飯,宋正楠就紅了眼,恨不得這車子能長一對翅膀出來,他要立刻飛到秦洛的面前,看看秦洛這里兩年到底變的怎麼樣了?居然膽子大的顧不上他的威脅了。她竟然還說陳現在是她的男朋友,陳,又是陳!秦洛和自己的每一次爭吵都是因為陳,他冷笑著看著前方的路段,嘴角輕輕一撇,男朋友是嗎?他的眼里漸漸積聚起了怒氣,也顧不上自己駛向的是單車道,猛地打轉,直接往陳工作的醫院方向疾馳。逮不到秦洛,還攔不到陳嗎?對于陳的作息,只要他想要知道,有人就會毫無保留的提供給他!
得到了陳確切的下班時間和保證在醫院里的消息,宋正楠反而一改剛剛的急狠,他堂而皇之的將車停在了醫院的大門口,悠閑的守株待兔,他敢打賭,秦洛絕對不會到醫院里直接找陳。于是他好整以暇的直至陳出現,看著陳開車出了醫院的大門,他不疾不徐地一路跟隨著陳。如他所料,陳真的是回了家,再沒有出現。
宋正楠的脾氣出奇的越來越好,他就一直守在了陳的車旁。沒有人要他這樣做,可他就是想知道,秦洛究竟什麼時候會出現在這里,或是陳什麼時候會出去?都說等人是最焦急的,可宋正楠一點也不焦急,看著日漸昏黃的天色,他玩味的思索著秦洛的表里不一。說到底,她到底還是有顧慮的,真的把自己的威脅放在了心上的。
想到那個威脅,宋正楠的喜悅瞬間就被無奈澆熄了,他記得秦洛說再也不要看見自己,他那時答應了,所以也消失了兩年,不讓秦洛看見他。一想到了秦洛的話語,他的嘴里就一陣陣發苦,苦到他想抽煙,借著煙味麻痹著這種苦澀。于是宋正楠在車廂里翻找著,終于找到了半包司機抽剩下的煙,他不管煙質好壞,立即點上抽了起來。他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著煙,透過繚繞的煙霧,他看著陳停靠的車子。他其實一直不敢想像自己離開的兩年里,秦洛和陳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或許除了吃飯還有什麼實質性的發展也說不定,他也一直逃避著這個問題,盡力不去想,可他不想,不代表有人就不會說給他听。要不是母親說小洛要結婚了,他也許還不會回來,秦洛是他的,從小就是,他絕不允許她嫁給別人,于是他想也沒想的馬上就回來了。可確切的從秦洺的嘴里說出陳現在是秦洛的男朋友時,他的一口氣還是差點提不上來,心里那個恨啊!宋正楠隨意的解開了胸前的兩顆扣子,他需要透氣,也需要冷靜!
降下了車窗,宋正楠將拿著煙的手隨意的擱在了車窗上,手指尖猩紅的煙頭被晚風吹得一閃一閃的,就像小時候秦洛手里揮舞的煙火棒,他靠在了椅背上重重的嘆息著,他和她再也回不去那時的愉快了。
天終于全暗了,滿城的燈火瞬間鋪展開來,宋正楠靠在椅上感慨的看著,不過兩年的光景,江城的夜景都已經美不勝收了。
遠遠的傳來了清脆的鞋跟敲打著地面的聲音,透過一側的玻璃窗,宋正楠目瞪口呆的看著夜幕下徐徐走來的秦洛,近了,再近了,他才回神過來,急忙的滑上車窗。他的心里優喜參半,苦守了幾個小時,秦洛最終還是來了,但是她也沒有和陳一起吃晚飯。說不出的心情困擾著宋正楠,也許應了那句近鄉情怯的話語,本來想著見了面如何如何的,現在反而只是靜靜的靠坐在車里,隔著車窗看著秦洛從他面前走過,一步一步朝著陳家的方向走去。他狠狠地咬著牙隱忍不動,這不是宋正楠的處事風格,可他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看秦洛,猶如一頭雄獅,守在暗處,牢牢的盯著自己的獵物。
看著秦洛在身前不遠的地方駐足,宋正楠放下了座椅,將兩手墊在了後腦勺,換了個姿勢舒服的躺在車里,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秦洛,他已經有兩年沒有看見秦洛了,現在看見她,才知道母親說秦洛變了是什麼意思?原來她變瘦了,原先有些嬰兒肥的下巴,如今削的尖尖的,原本愛笑的臉,現在也像時下的白領一樣,不苟言笑了,她的頭發也長了,身材也更好了,想到秦洛的身材,宋正楠忍不住喉間發堵,再不願意深想下去。
而後他看著前方,看著秦洛打電話,不久,陳就和一群人出現了,就在宋正楠想跳下車的時候,他看到秦洛居然躲了起來,陳毫不知情的和別人一起走了。這又是什麼狀況,他們居然沒有一起去看電影,這讓宋正楠郁結的心情一下變好了一些,一晚上枯糙乏味的等待,總算沒有白費,看著秦洛的身影再次回轉,不疾不徐的走過他的車前,他最終選擇躺在車里看著她遠去,很久,他才拉開車門下車。
他跟在秦洛的身後,一如從前,她駐足,他也駐足。秦洛還是和從前一樣,永遠也不會回頭看一眼,宋正楠的心一下失落起來,可是看到她停下腳步側耳細听,他還是下意識的躲在了樹後,然秦洛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電影院門口的那對小情侶,那樣熟悉的畫面,縱然過去十年,二十年,宋正楠想他和秦洛也不會忘記的,從前的他們就是這樣子的。看她把票送給他們,宋正楠緊抿著的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看來沒有遺忘的不止是他而已。
等到秦洛的身影完全沒進了通往停車場的曲徑,宋正楠修長的身影才緩緩的走出了樹蔭下的人行道,他的身影在路燈的投影下顯的那樣的蕭索和孤寂,黑色的皮鞋踏入了霓虹燈的燈光下,閃著五彩的光,他定定的站在影院的招牌燈下,一雙深邃的眼注視著遠去的秦洛,久久的看著,燈火下他的臉真實的露了出來,他的臉不怒而威,劍眉斜飛入鬢,他的眼楮,即使半眯著,也難掩清亮冷峻的光芒,只看一眼他的上半部分,絕對是標準的型男,然而他下半部分的臉,唇紅齒白,漂亮的令女人望之不及,就是這樣一張臉,英俊的讓人只消一看便移不開臉,只是他的臉太陰沉,他的眼太過于冷峻,過往的行人是不敢將視線多停留在他身上的。
好一會兒,宋正楠才看著秦洛走的方向,想來秦洛是去停車場取車準備回家了,于是宋正楠將手插在拉褲兜里,折身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他想,這也許是個好的開始。他邁著大步朝著自己車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秦洛的車駛進小區,將車停在綠化帶前,她才一邊鎖門一邊往自家房前走去,手往包里模索著大門鑰匙,她渾然不知身後有個人一直尾隨著她,眼楮還不由自主地朝著北面的方向看了過去,隔著兩三幢房子,宋正楠家的房前燈影閃爍,一看便知那邊很熱鬧,她馬上垂下頭,打開了自家的大門,大門在她的身後砰然關上的同時,屋內亮起了燈光。
宋正楠將車停在了秦洛的車旁,看到她進屋後,看到燈光亮起的一瞬間,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終于微微放松,他開門下車,看了一眼秦家的燈光,便越過秦洛的家,朝著自己的家不急不緩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