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顯然高興得太早了,馬上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橋本憑著自己的技術優勢,跟崇禎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
「福龍7號」正在船隊的左翼開行。事前沒有任何朕兆,突然從水中射出帶有尾焰的尖頭圓柱形玩意,直射「福龍7號」船的船側,射中之後,只听一聲爆炸聲傳來,隨後騰起一團火焰,這團火焰有點邪門,貼著船身,越燒越旺,轉眼就燒成了一大片,火苗直竄船舷。
「福龍7號」的船長黃和林也是在鄭芝龍手下混了多年,大小海戰歷經無數,卻沒有見過這種邪門的攻擊。海面上空無一物,平白無故就從海里射出這種邪門的東西,能爆炸更能燃燒,而且一燒一大片。自己中了暗算,敵人卻無跡可尋。
來不及多想,立即大叫︰
「邱金水,快快快,將水龍拿出來,盡快滅火。」
所謂水龍,那是南京特地制作的一件寶物,專作滅火之用。這東西太好了,只要不是滔天大火,兩個水龍同時轉起來,一會就能澆滅。水龍一頭是鐵管,插在海里,另一頭是厚布刷漆的布管,不用的時候布管卷在一起,需要滅火的時候甩開布管,然後一個人飛速轉動一個名叫離心飛輪的機關,就能吸起海水,噴水救火。有了這個東西後,水師對于火攻就少了三分懼怕。木船最是忌憚火攻,要是控制不住火勢,就只有棄船跳水。
邱金水應了一聲,連忙甩開布管,同時大叫︰
「郭得貴,快,兔崽子還不快點,快搖啊!」
叫郭得貴的是一個壯實的小伙子,連忙發力搖起了手柄,不一會,海水就從布管中噴出,灑向著火處。
這邊正在手忙腳亂地滅火,這時卻從水中又射出一枚同樣的飛彈,這次射中船艙外壁,又是爆起一片大火。
這下黃和林急了,敵人連影子沒有看見,就讓自己的船燃起了兩處大火,黃和林大叫︰
「吳胖子,快,滅火啊,加泥漿。」
那吳胖子實在不怎麼胖,就一張臉長得滋潤點,一看船艙外面大火蔓延,馬上就要燒到船艙里面,連忙甩開繞在一起的另一根布管,一邊嚷嚷︰
「劉大,快,快點搖起來,趙凱,快,加泥漿。」
劉大搖手柄,趙凱往一個桶中添加沙土,沙土和水混合後,不一會就從布管的前端噴出了泥漿。在出征前,一個軍校的教員教了一點滅火的基本法門,這幫水手懂得了一些高級滅火技術,比如火勢太大,或者是燃油著火,就得添加泥漿。
這兩處的大火剛剛壓了下去,眼看很有希望撲滅,吳胖子正兀自慶幸。卻不料一枚新的飛彈穿過船帆,釘在桅桿上炸開,立時火焰四射,這船帆的布料和竹竿本身就是易燃之物,頃刻之間船帆燃起了一片大火。這還不打緊,另一枚飛彈隨即擊中船艙,「轟隆」一聲爆炸,將吳胖子炸飛了出去,兩個正在往下拉船帆的水手也同樣炸飛,一塊彈片橫飛過來,黃和林只覺得右肩被重重一擊,往後便倒,倒下之時,頭部撞上船舷,頓時昏厥了過去。
等水兵將黃和林救醒,只見船艙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灼熱的火焰正在迅速吞沒整個戰船,這火已經不可再救。黃和林兩眼血紅,狂叫︰
「還等什麼,棄船,跳水。」。黃和林經過這麼一撞,頭腦清醒了一點。「鐘小山,快,帶幾個人潛下水,把水下偷襲的敵人干掉。喂!先往來彈的水面扔幾顆手雷,炸死這幫王八蛋。」
鐘小山幾個人接連朝水面扔出幾顆手雷,手雷在水中炸起幾個水柱。隨後船上所有的人開始跳水,兩個水兵將黃和林稍事包扎,然後攙起黃和林,一起往水中跳去。
不得不說,鄭家水軍訓練有素。馬上就有好幾艘小船圍過來,開始在水中救人。
鐘小山一幫人還在水中尋找偷襲之人,卻哪里找得到。
另一邊,「福龍9號」船又受到了來自水中的攻擊。一顆爆炸飛彈和一枚燃燒飛彈同時飛來,爆炸彈擊中船艙爆炸,船上頓時死傷了好幾個水手,燃燒彈擊中的是船側水線以上,燃起一片大火,瞬間大火就沖上了船舷。船上水手甩開水龍準備滅火的時候,第二輪兩顆燃燒飛彈,一射船艙,一射船帆,擊中船艙的飛彈又引發大火,然而擊中船帆的飛彈並沒有炸開,而是直接穿過了船帆,落到了海面。
寺內勇男通過潛望鏡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本來指望兩顆燃燒彈就能解決一艘戰船,看來還得多幾顆燃燒彈和爆炸彈。不過六七顆彈就能解決一艘戰船,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這艘載人潛水器本是捕鯨船上配置的最先進水下獵鯨裝備,可以搭載四名水手,左右兩側各配了一個火藥投槍裝置,在水下對付鯨魚一打一個準。可是自從一幫自詡環保的歐美人,包括澳大利亞人搞起什麼反捕鯨聯盟,就只能偷獵鯨魚,這讓寺內勇南忿恨之至。現在這兩具火藥投槍裝置經過改裝,變成了相當于水下火箭筒的裝置。如此一來,便可以潛水接近敵船,在水中發射火箭彈。橋本的計劃就是先出動這個潛水器,再出動直升機,將用明軍水師的戰船逐個連炸帶燒一一干掉,最後才由「大和」號出馬,打掃戰場。
「福龍9號」已是一片狼籍,雖然兩支水龍都用了泥漿滅火,可是船艙的火勢愣是無法撲滅。船長魯之剛怒火中燒,大吼︰
「扔手雷,快,往水面扔手雷。干掉那狗娘養的。」
接連十幾顆手雷飛向水面,濺起一陣水柱。寺內勇男只覺得潛水器一陣顛簸,這家伙很生氣,大嚷︰「發炮!發炮!干掉它!」,隨著寺內勇南的叫嚷,水中又飛出兩枚飛彈,好死不死的,一枚飛彈直接從大炮的炮窗中穿了進去,轟的一聲,點燃了艙中火藥,轟隆隆一疊連聲的殉爆,將「福龍9號」直接還原成了木頭和木屑。
崇禎隔得老遠,當第一艘船燒毀的時候,崇禎還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第二艘船炸成碎末的時候,崇禎總算明白,一定是遇上了潛艇,今天這事懸了。腦海中轉了無數個念頭,也是苦無良策,好吧,先來個權宜之計吧。
崇禎大呼︰「拿布來。」
沒辦法,鄭鴻逵在另外一艘改裝船上指揮,這年頭也沒有無線呼叫,事前約定就是用白布寫大字,傳遞信息。
崇禎唰唰寫下十幾個大字︰
「水下有鐵船,綁手雷潛水攻擊,炸尾部。」
鄭鴻逵那邊每時每刻都有人拿著望遠鏡觀察崇禎的座船,一看有了橫幅,馬上報知鄭鴻逵。
鄭鴻逵正沒有主意,一看此計,立時會意,馬上就指揮潛水攻擊。
水師這次新配了一批海戰手雷,海戰的手雷全部經過防水處理,保險是特制,鐵絲和手雷的空隙處全部封了一層臘,並不妨礙在水中拉環爆炸,只是延時時間有點短,危險性大增。不過在水中爆炸威力驟降,操作得當,倒也不妨事。
等鄭鴻逵打了一通旗語,又命小船傳話。這當口,第三艘戰船又受到了攻擊。
寺內勇男干掉了第二艘敵船後,膽子更大了起來,索性再往上浮,直到肉眼可以通過前方的圓玻璃窗觀察到海上的戰船。此刻迎上來的是「福龍14號」,哈哈,該它倒霉了。
「福龍14號」的船長陳江魁年紀很輕,不過21歲,卻在鄭芝龍的水師模爬滾打了五年。這小子腦子轉得快,招數又狠又辣,所以小小年紀就當上了船長。前兩艘戰船被毀,陳江魁早已看在眼里,腦瓜子里轉了又轉,有了主意之後,發出了一連串命令。
先讓一批人潛水準備水下攻擊,再放下兩艘僅容三人的小船負責警戒。
唯一的一具單管火箭炮則裝好火箭彈,只要發現水中情況,立即發射。為了海戰可以平射和俯射,裝上火箭彈之後,在炮口擋上一個竹筒,利用竹筒的竹節卡在炮筒中,這樣火箭彈就不會滑出。擊發之後,竹節和炮筒內壁之間雖然有摩擦阻力,但是相對于火箭彈的前沖力可以忽略不計,因此這法子十分管用,只要準備一些口徑合適的竹筒就可以了。
四個眼尖的水手盯著水面,突然,其中一個發現不遠處的水面下一個黑色的怪物迎面沖來,馬上大叫︰
「快看,怪物,怪物在那邊。」
正當他大叫之際,兩枚帶尾焰的飛彈急速從水中射出,一枚擊中這名水手爆炸,登時血肉橫飛,連帶其他三人也炸飛了出去,船上一片血腥。另一枚照例是一枚裝有汽油的燃燒彈,擊中船艙,引起大火。
扛著火箭炮的大個子禹共榮也看到了那個怪物,第一時間就扣動扳機,一枚火箭彈飛射而出,直撲那怪物而去,只听「轟隆」一聲爆炸聲傳來,陳江魁第一反應就是打中了。果然,幫著裝彈的李新發大嚷起來︰「打中了!打中了!」,于是,船上的人一邊用水龍滅火,一邊開始歡呼。
那火箭彈的確打中了潛水器,不過黑火藥的威力有限,而潛水器的鋼殼可不是普通材質,鋼殼又厚,爆炸只是造成了潛水器的巨震,大約在外殼上留下了些許痕跡,潛水器就再也談不上有什麼其他損傷。
那一下巨震,使得寺內勇男的前腦門磕在鋼管上,磕出一個大包,痛得這家伙哇哇大叫。寺內勇南氣急敗壞,叫道︰
「發炮,干掉這可惡的破船。快!快!快!」
兩個也被巨震弄得有點狼狽的家伙馬上又回頭瞄準,心說這艘船上的明軍良心大大的壞了壞了的,鉚著勁準備來兩輪火箭彈齊射,一舉將這艘敢于反抗的戰船送進海底。
小船上的水手一直盯著水面,一看那怪物在中彈爆炸之後仍然不停,還在繼續往前沖,第一時間便嗖嗖扔出兩顆手雷,同樣想著把這怪物干掉。
兩顆手雷在潛水器周圍爆炸,手雷的威力比火箭彈又差了兩個檔次,唯一的效果就是造成潛水器一陣顛簸,使得射出的兩顆火箭彈直接打進了大海。
寺內勇男總算清醒了一點,看來上浮太淺還是有點危險。連忙下降深度,使潛水器保持在肉眼可見的深度之外。
下降深度之後,到了10米以下的深度,什麼手雷和火箭彈對潛水器都毫無威脅。而潛水器只要不將潛望鏡舉過海面,明軍就別想發現潛水器的蹤影。
憑著潛望鏡,寺內勇男再次把目標對準了運兵船「福發9號」。
第一輪兩枚火箭彈就讓船上一片大亂。陸軍畢竟不愔水戰,船上100陸軍,加上水師水手40人,火箭彈的爆炸一下子就讓船上傷亡了十幾個。關鍵是領頭的連長受了重傷,一眾人在狹窄的船上救傷和救火,亂得不可開交。等到第二輪火箭彈擊中船艙的時候,火勢蹭蹭直往上冒,除了許多人身上燃起了火焰,船帆也燃起了大火。眼看火勢就要吞沒整個甲板,而身上著火的人一個個慘叫著跳下大海,一個排長終于醒悟了過來,大叫︰
「兄弟們,跳水,能找木板的找木板,趕快跳水。」
;